最后林捷还真就窝在林晨怀里重新睡了过去，距离现在这缺觉少觉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状态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出奇的是，陆鸣的视角没有随着林捷的沉睡而重新陷入黑暗。

相反，还挺自由。

他看得见林晨玩儿着他所谓的老板号，正在UTD里大杀四方。

电脑标配的耳机被他随意地挂在了一旁，似乎是担心到游戏里的声音吵到林捷睡觉，小小包间里，除了他摁鼠标键盘声，就只剩下了两兄弟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打完几局，林晨长长的吁了口气，好像想到了什么，够手出去拎过隔壁空位上林捷的书包，从书包里翻出了林捷的作业来。

他也没多在意林捷写的内容，只是细细检查了林捷有没有把作业都写完了，然后分别在家长签字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张成绩单从不知道哪本作业里掉出，好在是林晨眼疾手快，才没让它飞出去。

他打开快速地过了一遍，毫不意外的在第一的位置看到了林捷的名字。

“哎呀——”林晨小声地喃喃着，“我家宝贝截儿就是棒啊。”

他笑着帮林捷把作业还有成绩单都一一收好放到一旁，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温柔地拍了拍林捷的后背。

“小捷，醒醒了。”林晨道，“今天下雪，得早点出门去学校。”

林捷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挣扎着想撑开眼皮。

“也不急这一会儿，”林晨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今天这么冷，你衣服也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林捷揉了揉眼睛，虽然人还有些迷瞪，但意识总归是醒了，“我不冷的。”

“不冷最好。”林晨笑着看他，“去洗漱吧，弄完我们出门。”

大下雪天的，要用冷水洗漱，陆鸣光是听着牙根就开始打颤了。

但林捷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乖乖听话从林晨身上跳了下来，又是在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套洗漱用品来。

陆鸣:“……”

亲爱的。

你这是书包还是百宝箱啊？

怎么什么东西都能从里边儿翻出来？

网吧厕所似乎是有些漏风，林捷刚进去就被寒风隔空甩了一巴掌，但又似乎是因为习惯了没受什么影响，附体在林捷身上的陆鸣倒是被拍的有点不太受得了。

再看见林捷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的就把自己摁手往水龙头那里伸，陆鸣顿时感觉自己那个头啊，就突突突地跳着痛。

零下几度的水，他的手指刚一碰上，就跟有穿透攻击似的，那浓重的寒意完全略过了血肉，直抵骨头。

陆鸣光是看都替他感到疼。

没过两分钟，林晨也跟了进来。

他一边抖一边搓着手，刚准备完开水龙头，却被林捷挥着手制止了。

“怎么了？”林晨问。

“有热水，”林捷把嘴里的牙膏沫给吐了，快速地漱了漱口，“你等我给你拿。”

林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是？哪儿来的热水？”

林捷没管他的问题，转身就往外跑。

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热得快回来了。

“哪儿来的？”林晨也是有些懵，“不是，有这东西你干嘛不用呢？”

“……”林捷抿了抿嘴，“前台网管新买的，他说只能借给我们用五分钟。”

“扣的他！”林晨拉过林捷已然被冻僵了的手，蹲下来对着又是哈气又是搓的，心疼的不行，“来，哥给捂捂。”

“我已经洗完了，待会儿揣兜里捂一会儿就好了。”林捷对着他笑了笑，“要当职业选手的话，得好好爱护自己的手。”

“你这话说的，”林晨把拿热得快里的一壶水倒进临时用的盆里，“我的手是手，你的就不是了？”

林晨说到这儿，沉吟了几秒，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义正言辞道:“不行，今天我就去找房子！”

“嗯？”林捷正想着把热得快还回去，被林晨这一句叫停了脚步。

“你啊，”林晨叹了口气，“别真当我看不见。”

林捷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

“手疼也不说，”林晨把水温调好，“我就怕你小小年纪得风湿！”

说完，他朝林捷一招手:“过来，泡会儿。”

林捷还是没动。

“哥的话都不听了？”林晨问。

林捷只好重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

“热了冷了病了痛了，都要和我说。”林晨把人圈到怀里，大手拢住他的小手，带着一起浸到热水里，“我们虽然生活是艰苦了点儿，但也不能太委屈自己……听见没？”

林晨向来不会对林捷发脾气，至少在陆鸣的记忆里，一次都没有。

在他们面前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一人，面对林捷的时候似乎就有了花不完的耐心和温柔，让人都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多少有点儿精神分裂。

不过看到这儿，陆鸣也能明白了一些林晨的心情。

“嗯。”林捷乖乖地点了点头，“今天真要去找房子吗？”

“去。”林晨没有一丝犹豫，“这天越来越冷了，睡网吧迟早生病。”

“钱够吗？”林捷问。

说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声音都小了几分:“……我帮同学写作业，也赚了些的。”

“我就说你怎么这段时间都还要回来写作业，”林晨莞尔一笑，“你挣的小金库你自己收好，在学校的时候想吃什么想用什么自己买。”

“你不怪我吗？”林捷仰起头看他。

“怪你干嘛……”林晨蹭了蹭他的发顶，“我只是心疼，心疼我的截儿怎么这么懂事。”

爱是恒久忍耐。

爱是常觉亏欠。

在外界人眼里的够好，却是他眼中的远远不足。

“决定了！”林晨拿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又趁着毛巾上的热气没散的时候给他擦了擦脸，“我们今天也要有热得快！”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顺道去把网管的热得快送回去，陆鸣就看到林晨面色相当不善的把热得快放到前台，眼神里全是鄙夷。

浑身上下写满了“怎么扣不死你”这句话。

还没到楼下呢，走廊通道里刮来的风就已经让人走不动路了，林晨帮林捷把他的围巾戴好，自己则是把衣服拉链拉到最高，就打算这么一路扛过去。

在网吧卡座里睡觉总归还是睡不太好，林捷没顶住生理反应，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

“哥。”他边打哈欠边道，“你一晚没睡，待会儿去哪儿休息？”

“今天就先不睡了。”林晨缩着脖子，“把你送到学校了，我就去老街那块儿去看看房子……之前有人告诉我那边儿有个群居楼，我今儿过去看看。”

林捷偏头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点头。

“开心点儿宝贝。”林晨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要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个有自己家的人了！”

家。

听到这个字的时候，陆鸣心中也咯噔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林晨口中所说的群居房，很大概率就是他们后来住的地方。

那是他们兄弟两的起点，是他们所有人的起点，也是WAK这个战队的起点。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那个地方又脏又乱、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今天经过你身边的人和你打招呼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洗澡的热水是要靠抢的，晒衣服被子的地方是要靠提前占的，上网用的网线得是自己做延长才能拉的，偶尔吃顿好的都还要提防楼上楼下的一群馋猫会不会过来夺食……

这样的生活在现在看来都不能算得上是生活。

可陆鸣却对那段时光感到了弥足珍贵。

紧接着，他醒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林捷在他怀里睡得好好的，联合起刚才在梦中见到他的模样，陆鸣下意识地就笑了出来。

那时候……还怪可爱的。

“这不是会梦到他吗……”陆鸣喃喃说道。

很明显是对于林捷说自己从来不能到林晨这事有些耿耿于怀。

但以林捷的性格来看，他也确实不是个会在这事上撒谎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的问题？

陆鸣仔细思考了一番，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联系。

梦境附体这事实在是太过抽象了，说出来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要收拾收拾去精神病院报道的程度。

这种灵异现象没法用常理解释，也解释不了。

导致他连个能说的人都没有，只能暗自神伤。

“唉……”陆鸣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捷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这么点儿动静也能吵醒你？”陆鸣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还好吧，”林捷闭着眼睛，“我觉得我还挺困的。”

“还困那就继续睡，反正楼一离那家伙自己说的今天集体罢工。”陆鸣道。

林捷轻轻地笑了笑。

“哎，截儿。”陆鸣想了想问，“你昨晚做梦了吗？”

“好像有吧，记不太清了。”林捷道，“我已经很久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了。”

陆鸣蹙了蹙眉，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林捷问。

“单纯想知道你会梦见什么。”陆鸣随口掰扯着。

“不记得了。”林捷翻了个身，“既然是梦……梦见什么都有可能。”

“哦？”陆鸣随口一问，“那你有梦见过我吗？”

林捷突然就沉默了。

“宝贝儿。”陆鸣从背后啄了一下他的后颈，“我应该告诉过你沉默就代表默认。”

“……可能有吧。”林捷淡淡出声。

“梦见我什么了？”陆鸣突然一下子来了兴趣。

“我不是说了我不记得。”林捷道。

“嗯——”陆鸣拖了个长音，“是真不记得？”

“……嗯。”林捷道。

“该不会……”陆鸣眯了眯眼，凑到他的耳边，“你做的是Chun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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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 9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