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刚才巡查富人区去了。

总有人试图用钱财来收买星盗，殊不知星盗们早就不缺钱了，他们单纯就是不爱挣钱爱抢钱。除了钱财以外，星盗通常还有别的爱好和追求，比如老齐特别喜欢侮辱高级知识分子。

他最近尤为喜欢上流社会的女人，接受过高等教育，傲慢得不可一世，这样的人特别容易让他产生蹂|躏的欲|望。

可越宿野极为憎恶这种事，哪怕老齐是火蜘的二当家，越宿野也不给面子——

砰！

子弹擦过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老齐惊恐地一抹脸，满手是血，毫无疑问是皮开肉绽了。

“你他妈又发什么疯！自己兄弟也动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齐抬头怒道。

“兄弟？看看你干的好事！”

越宿野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老齐丝毫不怀疑他下一枪会瞄准自己的眼珠。

“知不知道有人把飞船系统搞崩溃了？你的兄弟差点全交代在这里给这帮傻逼陪葬了！”

老齐悻悻的，脸上还带着些没退去的怒意。

他来时已经听手下汇报了检修舱出意外、把主系统搞崩的事。

老齐就是觉得检修舱远，难民全部被集中管理，没必要加派人守着检修舱，加上航母上的工程师和船师们都被控制住了，一般人根本拿那堆光缆毫无头绪，他这才有胆子对越宿野的话阳奉阴违。

结果却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这么多人看着，老齐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发一下干扰信号不就行了，有必要大惊小怪吗？！你难道还是第一次被追踪定位？”

“先把人抓回来再跟老子冲，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你崩啊！开枪啊！”

“你以为我不敢开啊！”

“你敢！你一个孤家寡人当然敢！”

……

两名星盗首领都是暴脾气，人们听不懂他们吵什么，唯一能明白的就是——航母好像被谁搞坏了。

星盗杀人是挑着来的，就看谁运气不好，十分之一的概率总有人心存侥幸。

可航母一旦出问题，谁都跑不了。

极度恐慌之下，有的人率先破防：“我、我要举报！”

两名星盗头子都停了下来，看向声音的源头——

出声的中年男人颤颤巍巍地指向程素：“他们的同伴一直没回来，之前跟我换了台电脑，航母被搞坏了，一定是他们干的！”

他见星盗目光危险，说话都结巴：“我、我不想多事的……但但那少年身边有一只兽人！”

“什么？有兽人混上船？！”

第九区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难道是龙族？！”

“龙族在船上？！天啊，是想混在我们当中一起进入帝国境内吗？”

“他们是不是在跟踪我们？我们会不会被拒绝入境？”

……

家园被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刚逃亡出来的人们对兽人的恐惧远超星盗，讨论直接快进到“航母上隐藏着龙族大军”的程度。

十传百、百传千，整个船舱顿时都充满不受控制的讨论声。

其实中年男人并不知道对方什么种族：他不过是不小心瞥见一缕没藏好的银白发丝，以及布满瘀青勒痕的手腕，以此判断出这是一只私逃的兽人。

少年一看就是个穷小子，哪里养得起兽人，不是偷的就是抢的。

中年男人见星盗表情越来越凝重，不敢多说什么，只一味点头如捣蒜地附和道：“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他这样一附和，相当于连目击证人都有了。

越宿野猛地扭头对小平头说：“封死全部生活区的舱门，禁止人员流动，调人去查监控，必须挨个检查！还有，把所有不用的舱室的气压、恒温、重力系统全部关闭，”

老齐则对着无线耳麦下令道：“外面的兄弟听好了，龙族可能在跟踪这艘飞船，尽量将距离保持住，不要太分散，将探测器再铺远点，实现20个宇宙单位的空间全覆盖！”

兽人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星盗团也不得不严阵以待。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藏到哪里去！”

**

时寒正面对着一堆光缆发愁。

“监控……监控……”

搞不定闭路监控他们很难跑得远，回通风管道也不现实，星盗只要再做一次排查就会发现。

时寒强制重启造成系统崩溃，连正和他冷战的NO.213都忍不住吐槽：「这是限制级画面！你……这只禽兽！机可杀不可辱！」强制重启对程序来说无异于强|奸。

“别老跟人类学一些没用的东西，”时寒说：“人工智慧应该要有独立的思想。”

NO.213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时寒正要招呼南若瑜，却发现对方也仓皇地看着自己，“……”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时寒这才注意到南若瑜嘴唇发白。

南若瑜一反刚才的暴力，弱弱说：“有亿点点晕航……”

他好可怕，居然欺负系统！

时寒摸了摸他发凉的额头，忍不住笑了：“晕什么船，低血糖了，让你挑食！”

他看了一眼口袋里的洛安，小雪貂也蔫蔫的：“爹咪我也饿……”

你为什么只关心鱼鱼！

他们都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时寒俨然成了一家之主，顿时哭笑不得。

时寒朝他勾勾手指头，语气俨然一个包工头：“来，干完活儿让你们吃东西。”

南若瑜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小心脏猛地一跳，问：“什么？”

时寒道：“听说过锦鲤吗？”

南若瑜：？

“算是你远房亲戚吧，特点就是抽卡运气好，”时寒拉着鲛人往光缆这边凑了凑，“挑中哪个算哪个，我徒手碎光缆，然后我们就出去听天由命。”

他大概能确定监控线路是在这一片区域，剩下的真的没办法也没时间了。

南若瑜看了一圈，最终指向地上最粗的那根。

“……”时寒看着由几千条光缆绞成的“树根”，比剑齿虎大哥的腰还粗。

时·没出息·寒讪讪地商量道：“要不咱们换一根？”

南若瑜不为所动。

雪貂从口袋里探出个小孬蛋，跟着起哄：“就要它就要它！”

时寒十分发愁。

下一秒，洛安“唰”地一下就从南若瑜的口袋蹦出来！

时寒和南若瑜异口同声：“安安！”

南若瑜弯腰去捞她，然而雪貂柔软的身躯在半空中一扭，让他捞了个空，紧接着毛茸茸的小兽人就掉到了光缆上。

洛安抱住光缆就啃！

“嚓嚓嚓嚓嚓……”

检修舱里传出密集又诡异的进食声。

时寒：？？？

南若瑜：…….

洛安当真是饿过头了，乖巧闺女的兽设简直快要崩完。只见雪貂直接拿出“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吃”的气势，啃得面目狰狞，一口獠牙都快闪成幻影了。

不一会儿光缆就被她啃成了粉末！

时寒表情空白地扭头问南若瑜：“雪貂和噬金兽之间有生殖隔离吗？”

南若瑜神色复杂地说：“不知道。”

刚才洛安就在他口袋里。

他果然是食物链底层。

南若瑜围观了一下雪貂进食，随后用一种“再苦不能苦孩子”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对时寒说：“这几天我都不吃了，剩下的小饼干都给她吧。”

**

谈判还在进行，越宿野和老齐一走，程素觉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恐惧，有孩子突然呜呜地哭起来，他的父母吓得紧紧捂住他的嘴。

程素自己也害怕，但看着人们惊慌的表情，还是出声安慰道：“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谁跟你是‘我们’？！”有人尖锐地打断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混上船！”

“我——”

另一人质问他：“是不是你把兽人引到船上来的！”

“你想害死我们吗？！”

……

指责声越来越大，剑齿虎百口莫辩。

他在人类社会居住十多年，从未觉得自己与人有什么本质不同。

兽人社会发展落后许多，很多人类科技他们闻所未闻，他们也想学习，但人类却十分排斥——网上经常能看见挑动对立的言论，最常见的莫过于“又不是他们发明的，他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给他们用”。

程素其实一直很想告诉他们：假如让兽人从现在开始学习，或许二十年后的科技就有兽人族的一份贡献了。

剑齿虎尝试着理解：人类的基因太弱了，面对天然强悍的兽人族，只有发展专属自己的科技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里问自己。

寒武星的偷猎队一年要猎几千头龙，有的被拿去做**实验，有的被卖给贵族做宠物——那些未成年的龙族少年，在成年前夕都会被杀死，因为人们害怕他们血脉觉醒后会对自己不利。

因此帝国的地下宠物市场年年供不应求，寒武星的偷猎队长盛不衰。

宋鑫木着脸说：“我真不明白人类有什么好的，你们怎么会那么喜欢这些贪婪、自私又愚蠢的生物，最可恨的是，”他顿了顿，道：“他们竟然还内卷。”

不仅如此，人类还喜欢自相残杀。

宋鑫看过一些鸟族的迁徙资料，其中一些大规模的迁徙就是因为人类发动内部战争，破坏星球环境，害得不少鸟类同族灭绝，以至于不得不进化，迁徙到别的星球去。

维多利亚凤冠鸠就是这么被迫进化成兽人的，原本他们只是一群无忧无虑的鸽子。

“不是这样的。”

程素摇摇头，却也说不出更多解释

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只能重复地低语：

“不是这样的……”

突然程素脑袋往旁边一歪，一只脏靴子砸到了他头上，墨镜被砸歪，露出那双没来得及转变的竖瞳。

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时寒：养崽不易。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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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貂牌碎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