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蹊回自己的办公室时,郁杉已经半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那条柔软的圣诞款围巾被他枕在胳膊下,郁杉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微拧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睡颜安然地让人不忍心打扰。
齐蹊轻关上门,向郁杉走过去。
桌面一侧有张铺开来的橙色的镭彩糖纸,上面还粘着几粒极小的白色糖晶,齐蹊轻轻将糖纸拿起来,折成一颗小小的星星。
他给郁杉准备的糖里有安眠药的成分,剂量不多,但足够郁杉睡个好觉。
齐蹊注视着郁杉因安睡而柔和了几分的冷艶面容,他双指拈着折好的小星星轻放在郁杉紧阖的柔软双唇间。
糖纸折成的星星棱角尖锐,含叼着它的郁杉不适地皱了皱眉,他纤长的睫羽微颤,却没能从睡梦中醒来。
齐蹊面色平静而温柔,看上去像单纯在和熟睡的好友玩闹般,但只有他知道,方才那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像过电一样兴奋。
他心跳疯狂加速,温柔的目光与晦暗交杂,齐蹊指腹轻抚过郁杉的眼尾,他避嫌的视线最终还是从郁杉纤美的睫羽一路向下落在那双诱人的唇上。
唇上含着糖纸星星的郁杉看起来真的很好亲。
齐蹊陡然闭上了眼睛,切断让他欲念深坠进黑渊的视线……郁杉简直是勾他堕落的瘾毒,仅仅是一点点旖旎的臆想,就几乎让他难以自遏。
齐蹊额角的青筋微跳,他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加固心理暗示,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抑制住濒临决堤的阴暗情绪。
不行……不能亲吻,这是他下给自己心神**的禁锢,是他现在还不可逾越的警示线。
一旦破了戒,他害怕自己就再也无法忍受、无法自控、无法不去索取。
如果被欲念操控的他向郁杉示爱时却得不到回应,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他对郁杉长久以来见不得光又不得满足的爱意大概会撕扯蚕食掉他所有的理智,他疯魔的**会将自己和郁杉都吞噬个干净。
他甚至,可能会失控杀了郁杉制成标本,然后将他爱人完美的不朽尸躯私藏在一个只有他能找到的地方。
他会守着郁杉的尸躯老去,像所有长久相守直至生命垂暮的爱侣,像他们从幼时到年少相伴的每一个日夜。
齐蹊睁开了眼,他正对着窗户,窗外被白雪折映的天光白得耀目,齐蹊伸手挡了挡眼睛。
覆在地上的寒雪纯白下掩着污浊,就像他温柔的表象下掩着恶魔驱使的肮脏欲念。
齐蹊神色至始至终都温和平静,让人无法窥见丝毫他一瞬千般挣扎交战的内心。
但恶念无缘无故地疯长,一回想起先前盛见誉对郁杉的过度关注以及从他一直往郁杉身上粘的探究视线,齐蹊就心跳加压、被疯狂捏压的心脏涌出的暴戾的血液因子沸腾起来。
他有那么一瞬甚至想剜了盛见誉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
他无法容忍旁人对郁杉带有目的性的窥视,无法容忍旁人分毫的觊觎。
像个病入膏肓的变态。
齐蹊低敛的目光移落在郁杉半枕着的胳膊上,他轻轻拨了拨郁杉腕间红色手绳上系着的小铃铛,呼出一口郁压的戾气。
不能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城郊买的别墅手续才刚办好,最近也没有合适的契机能让郁杉淡出所有人的视线,他的计划还得再等等。
齐蹊俯身将熟睡的郁杉抱进一旁的休息室,动作没有半分逾越,轻柔得像搂着心尖儿上的珍宝。
……
盛见誉和楚遂回到家时,天色已近黄昏,楚遂安静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太阳西沉,听着琴房里传来的悦耳琴音。
是个让人内心宁和的傍晚。
盛见誉在谱那首困扰他几宿的充满少年气的情歌,他似乎找到了那种情愫初生春心萌动的感觉。
温柔的琴音慢而抒婉,却又让人听出几分雀跃轻快感,像唤醒了心头乱撞的小鹿般。
楚遂安静地坐在藤椅上晃了晃,他在脑中向楚邃问道:“所以盛见誉只是在齐蹊身上找爱意沦陷的灵感?”
“切身的情绪体验是艺术灵感最好的源泉。”楚邃回答。
楚遂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也会这样吗?”
“什么?”楚邃语气冷淡。
“你也会……把情绪寄托在别人身上找寻灵感吗?”楚遂小声问,这句质问他甚至说出了声来。
楚邃没有立刻回答。
楚遂却接着问了下去:“将情绪落在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上,然后一遍一遍像浸笼子一样将自己按溺在其中体验情绪的起浮?哥哥也这么喜欢自虐吗?”
楚邃顿了片刻,他似乎觉得这问题好玩,笑了笑说:“你觉得盛见誉是在自虐?”
楚遂抿了抿唇,他无法辨别盛见誉的状态是变差了还是变好了,至少看上去暂时还在往好的方向的发展,但他就是难以心安。
西沉的太阳洒落一地鎏金的碎光,楚遂望着天边思绪飘远,他不解,他困惑,他极慎重地将自我情绪放在小盒子里,却有人喜欢放纵情绪的沉浮起落……那明明,会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小遂放过风筝吗?”楚邃问道,又自言自语地回答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应该放过。”
楚遂神色迟顿,一副毫无印象的样子。
楚邃笑着将楚遂拉进精神世界,方才飘在天边的霞色云彩此刻近在眼前,楚邃搂着楚遂站在茵绿的草地上,手里出现一个金鱼样式的风筝。
“攥着线,往前跑。”楚邃将刚飘飞在头顶的金鱼风筝的筝线轮递给楚遂。
楚遂怔了一下,楚邃伸手轻推了推他的背,他才迈步向前跑去。
风迎着面吹过,将飘飞的风筝高高托起,楚遂似乎觉得压抑的灵魂随风筝一同被风托举着飘浮了起来。
高飞的风筝亲吻烈红的云霞,草地上的少年追逐着天际垂悬的夕阳。
畅快而自由。
许久许久后,楚遂像是跑累了,他扑撞在楚邃怀里,抬头看着楚邃的眼睛疲惫而澄亮。
楚邃搂着楚遂,低声说:“这就是他们喜欢释放自我的原因。”
楚遂背抵着楚邃的胸膛,手中的风筝线被楚邃拽了拽,他看到天上的金鱼风筝被轻易操纵着换了个方向。
“小遂,释放情绪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情。”楚邃诱哄着说,“无论情绪本身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宣泄操纵它都远比封闭隔绝它好。”
楚遂不是第一次听楚邃讲大道理,他目光闪烁着,只固执地问了句:“释放情绪就是将情感转移寄托在别人身上吗?”
“不是,准确来讲,释放是寻刺激。”楚邃一步一步把楚遂往沟里带,“盛见誉将情绪寄托和转移都是寻刺激的心理表现。”
楚遂拽着风筝线,将它一点一点收紧,方才那种灵魂飘浮又被掌控的感觉让他心中压抑绷紧的弦拨动了一瞬。
半透明的筝线越拽越紧,终于在风中断裂开,失控的金鱼风筝没有坠落,反而越飞越高,那抹橙红最终没入霞色的云彩中。
“我不是三岁小孩。”楚遂仰着头,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楚邃眉头微挑,听出楚遂是说这三言两语诓不住他的意思,楚邃压下了眼中的戏谑,伸手揉了揉楚遂的脑袋。
楚遂瞧了眼手中的风筝线轮,轻轻抛在了草坪上,他转过身正对上楚邃的视线。
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时而亲昵温和时而又陌生得让他胆寒。
楚遂目光闪烁,突然倾身在楚邃唇间落下一吻。
楚邃僵住了一瞬,下一秒,他将作乱的楚遂按在怀里,唇角微勾地问:“怎么突然亲人?”
楚遂抵在楚邃胸前的手下意识指节蜷曲,有些生怯,却又舔了舔嘴唇说:“寻刺激。”
楚邃笑容放大,眼中阴翳隐去,有些被取悦的兴奋:“今天怎么胆子这么大?”
楚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将楚邃推倒在草坪上,自己也顺着楚邃的搂抱倒了下去。但他没摔着分毫,只是鼻尖磕上了楚邃的喉结,楚遂讨好地蹭了蹭,脸色微微泛红。
楚邃垂眸看他。
楚遂大着胆子凑到楚邃耳垂边,小小声回答:“……每年的这两天,哥哥都很好说话。”
虽然昨天楚邃发了次疯,但最后并没有真撕了他的画,晚上把他困在一片荒漠的精神世界,最后也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做,还陪他看了烟花。
楚遂一件一件数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他真的很容易记得楚邃的好。
他突然从楚邃怀里翻下来,和楚邃抵肩仰躺在草坪上,楚遂试探地侧了侧头,直直地对上楚邃幽深的目光,他小手覆在了楚邃的手掌上。
楚邃握住了楚遂的手,他觉得有必要让他家胆儿肥的小孩度过一个难忘的圣诞日。
楚邃突然拽着楚遂翻了两个身,楚遂又重新回到了他怀里,整个人正正地覆在他身上。
楚邃松开楚遂的手,他扣住了想起身的楚遂的腰肢,声音低沉地说:“下去做什么,不是想在我身上寻刺激吗?”
楚遂跨坐在楚邃胯.间,双手稳住身子支在楚邃肩膀两侧,他本能得觉得这个姿势很危险。
楚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知道亲吻之后该做什么更刺激的事吗?”
楚遂神色懵懂地摇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好像……知道些什么。
楚邃撩起楚遂的衬衣,递到楚遂嘴边,用命令地口吻说:“咬着。”
楚遂依言咬住了衬衣衣角,楚邃的手覆在楚遂的肚脐然后向上摸去,他坏笑着说:“乖,解我的衣服。”
楚遂被楚邃挑逗得有些不自在,颤着小手去解楚邃的衣扣。
一直从领扣到衬衣末尾的最后一颗纽扣,楚邃的注视像催人的刀锋,直到楚邃的衬衣完全散落开来楚遂才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般微抒了口气。
楚邃搂着楚遂腰肢的那只手微微下压,他仰起头奖励似地吻了吻楚遂的鼻尖。
楚遂颤了颤,嘴里的衣服险些没有叼住。
“咬好。”楚邃声音冷了下来,“如果衣服落下来,你今天就都不用穿衣服了。”
楚邃限定的温柔好像在这一瞬间尽都收回,楚遂听到楚邃的训斥鼻尖一酸,眼中浮出些氤氲的水汽来。
楚遂这张噙着泪的脸看起来我见犹怜,楚邃兴奋和厌恶的情绪同时涌了上来。
他拉过楚遂的手放在他腰间,命令道:“继续解。”
楚遂一整个僵在那里。
楚邃也没施压催促,他摸进楚遂衣衫下的手恶劣地掐了掐他心口像宫砂似的红色小痣。
楚遂一个激灵,下意识想开口喊楚邃,但嘴里咬着的衣服松掉了些,他又赶忙咬紧。
口中蕴着的津液洇湿了衣服,溢出嘴角,衬着楚遂羞红的脸,瞧着添了几分色气。
楚邃抹了抹楚遂嘴角的银丝,笑着吻了上去。
“一点也不经逗,难怪总遭人欺负。”楚邃舔了舔唇,又开始用他的歪理数落楚遂。
咬着衣服的楚遂呜呜咽咽说不清话,他有些委屈和后怕,想从楚邃怀里挣开,盈在眼眶中的眼泪要掉不掉的,像被欺负惨了般。
楚邃箍着楚遂腰肢的手臂松开了些,但楚遂刚半坐起身,楚邃便将头贴在了楚遂的心口。
他制住楚遂的挣扎,低声说:“别动,让我听听心跳。”
精神世界幻化的意识体是没有心跳的,但只要楚邃想听,便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拥有的同一个身躯里那颗鲜活心脏在如何悸动狂跳。
楚遂的心跳即楚邃的心跳,它们同时为此刻的相吻欢愉。
“不乐意寻刺激了?”楚邃挑了挑眉,他仰头贴近楚遂泛红的耳尖,轻轻含住,坏笑着说,“可这心跳怎么还这么快啊小孩?”
楚遂红着脸,不敢动也不敢躲。
“口是心非?”楚邃笑出声来,目光带了几分危险而灼热的侵略性。
感受到楚遂仍搭在他腰间的那只小手的颤栗,楚邃握着他的手向下,语气亲昵又恶劣地说着:“别抖啊,这才哪到哪儿啊宝贝。”
上章的感情处理得稀烂,改都不知道怎么改,果然状态不好不该硬写,我都没勇气再看一遍我那写的什么东西。
希望下面几章能兜回来,双手合十(祈祷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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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恶念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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