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珝被打得踉跄了几步,他低下头不敢啃声,鲜红的巴掌印在他苍白的脸上尤为明显。
“给我抬起头来,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从明天起你就去欧洲的分公司待一段时间,我会叫Vivian监督你,等你什么时候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再回来。”
白珝抬起头,眼睛红了一片:“父亲,您不能这样对我!”
白振成像是被气笑了,眼神冰冷:“白珝,你记住,你永远都没有资格忤逆我,也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你要是再说什么,就永远别回来了。”
白振成哼了一声,丢下话走后,只剩白珝一个人站在诺大的办公室里。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生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他被困在里面拼命挣扎,疲惫不堪。
父母从小就教育他说男生一定要有教养,要有绅士风度。他牢牢记在心底,在外人和父母眼中,他一直都是正人君子,是翩翩少年一般的存在。
却唯独不是他自己。
活了24年,白珝唯一一次违逆父母的话,也只是在成年后,在胸口处纹了一只飞鸟的纹身。
24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像是提线木偶般被操控地活着,只要他有哪一步脱离了控制,就会被灌入这是错误的思想,就会受到惩罚。
回家的路上夏恩然又睡着了,准确的来说这次她更像是难受地昏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司机叫醒了后排靠窗睡着的夏恩然:“孩子,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需要帮忙吗?”
夏恩然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只是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不用了谢谢叔叔,我没事。”
怕耽误司机大叔的时间,她赶紧拿上行李下车了。
一下车已经好久没有下雨的旧金山突然下起了雨,雨滴落在她眼睛和手臂上,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进了小区,更让夏恩然绝望的是电梯出现了故障,还在维修中。
她只好艰难地提着行李箱上楼,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上起不接下气。
终于到了十二楼,刚从楼梯间出来夏恩然腿一软蹲在地上干呕不止,可她除了胆汁什么都吐不出来,肚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痛到痉挛,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等疼痛稍微缓解后,夏恩然靠着墙站了起来,她拿出了书包里面带给爸妈和哥哥的纪念品,手上的钥匙刚插进锁孔,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她点开了那条简讯。
演出回来了吧,我和你爸前几天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房子也已经卖了,明天就会有人来收房,然恩跟了你爸爸,至于你,我塞了些钱在你常背的那个黑色书包里面,你收拾好行李明天就回国找你外婆吧,以后就跟着她生活。
夏恩然的手,无力地垂下了。
他们离婚了,也把她抛下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喊,她看上去平静极了,她只是觉得一直以来都累极了。
每当难过的时候她都会疯狂的想念席勋,想着要是此时他能在她身边就好了。
西雅图今天难得出了太阳,看见阳光姜绫风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Lyan,你给我站住。”
“嗯?”姜绫风正要去足球队,闻言他脚步一顿,转过身往身后看去。
Kathrine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紧身短T和低腰牛仔短裙,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很好的展示了出来。
整个人看上去“美丽冻人”极了。
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此时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你到底答不答应和我在一起,你躲着我是什么意思。”
姜绫风凝视着她,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我没有躲着你,而且我以为我那天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Kathrine有些丧气地问他:“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喜欢的人。姜绫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夏恩然的模样,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已经忘记他了。
姜绫风没有否认她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他对Kathrine说:“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对于你的喜欢我也只能说抱歉。”
“还有可能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得不到的执念在作祟罢了。”
说完后姜绫风转过身就走,没有回头去看一眼留在原地气急败坏的Kathrine。
事到如今Kathrine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对Lyan是喜欢,还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是得不到的执念罢了。
少年的长相无疑是十分英俊的,因为她是个重度的颜控,但他又和她之前交往的任何一个男生都不同,他的嘴角总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给人一种永远置身于事外,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
几天前Kathrine才和小姐妹们夸下海口说自己马上就能搞定他,结果打脸来得太快,她越想越郁闷,冲着他的背影怒喊道:“祝你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一整天白珝都有些心不在焉,工作结束后他推了所有的应酬,将车开到夏恩然家楼下,他望着她家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她一定很难过吧。”
白珝喜欢夏恩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一直喜欢她。
但他知道夏恩然的心里一直有着另外一个人,因为每当她有时间就会辗转到美国各个城市去寻找他,这么多年从未放弃。
但他还是喜欢她。
夏恩然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客厅,直到暮色降临,窗外的雨景美得像画。
她抬眸望向窗外的雨幕,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找出藏在柜子深处的狗粮下了楼,接着又去街角的便利店买了牛奶。
“久久,久久你在哪里?”
白珝看到夏恩然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少女急切地声音,混合着雨水嘀嗒的美好声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久久,久久。”
直到看见翠绿的草丛旁趴着的那只白色的狗狗,夏恩然这才喜极而泣:“久久。”
闻到熟悉的气味,狗狗立刻跳出了草丛,夏恩然激动地抱起它,温柔地抚摸着它的毛发,丝毫不嫌弃它身上的泥水:“对不起姐姐这几天不在家让你受苦了。”
这只品种为比熊的狗狗,是夏恩然一个月前在学校的垃圾堆旁发现的,她猜想应该是狗狗生了病,所以它的主人就抛弃了它。
好在她物欲不高,这几年攒了不少零花钱,最后治好了狗狗的病。
但因为家里不让养狗,夏恩然只好偷偷买狗粮,每天在上学和放学路上给它送吃的。
因为希望它能久久地陪伴在她身边,于是夏恩然便给它取了久久这个名字。
夏恩然望着吃得正欢的狗狗,笑了一下:“你跟姐姐回家吧久久,回我的故乡。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
之后夏恩然就回去收拾好了不多的行李,收拾时她还在包里发现了一只药膏,她想应该是早上的时候白珝放进去的,本来想丢掉最后想了一下还是带回了国。
再见了,旧金山。
*
梦境中夏恩然似乎听到有人在温柔地呼唤着自己。
“恩然醒醒,醒醒。到家了。”
夏恩然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顾寻舟那张温和俊秀的脸:“醒啦,我们回家吧。”
夏恩然懵懵地点了点头,这一觉梦里全是几天前所发生的事,就跟场景重现似的,睡得极其不安稳。
顾寻舟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巷口来接他们的奶奶,无奈地说: “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医生都说了让你少运动。”
“这不是才几步路吗?况且我想早点见到我孙女。”下一秒看见一旁抱着小狗,哭红了眼的夏恩然,她走上前心疼地抱住她,“怎么了小乖?”
“我太想你了外婆。”夏恩然哽咽道。
外婆泪眼婆娑,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又抱着她说:“乖,不哭不哭,外婆以后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顾寻舟也不想破坏祖孙俩相聚的感人时刻,但看了一眼头顶黑压压的乌云他只能说:“快下雨了,先回家吧。”
外婆这才放开夏恩然,牵着她的手走回家。
外婆的家还和童年时一样没有改变,一共有两层,一楼开了间花店,二楼是阁楼。
走到一楼尽头掀开帘子就是后院,后院中间有一颗槐花树,风一吹空气中都是槐花清甜的香气。
厨房和厕所都在后院,还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外婆的房间,另外一间没有窗户的是一个很小的房间,以前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不过因为夏恩然要回来,顾寻舟就从二楼的阁楼搬了下来,住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勉勉强强放着一张单人铁床,和一个简易的布衣柜,再也没有任何空间去放其他东西。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顾寻舟住在狭窄而且空气还不通的房间,夏恩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对不起。”
顾寻舟正帮她搬行李到楼上:“什么?”
夏恩然咬了咬嘴唇:“我可以去住校,或者你继续住你原来的房间,我去住楼下。”
顾寻舟笑了下,回头摸了摸她的头说:“傻丫头,你哥我身子板硬,在哪住不是住。你就安心住着不要有负罪感。”
夏恩然破涕为笑:“谢谢你寻舟哥。”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打开阁楼的门后,夏恩然最先看到的是一张白色的欧式公主床,和一套的白色衣柜。床上铺着淡紫色的床单,还放着很多可爱的玩偶,窗帘也是淡紫色的此时正随着风摇曳。
就连墙纸也是紫色的碎花。
能看出来这一切都是外婆和哥哥很用心地为她准备的。
夏恩然望着眼前梦幻般的公主房,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惊喜。
久久也开心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顾寻舟臭屁地说:“怎么样我贴的墙纸,好看吧。外婆说你喜欢紫色,所以买的东西大多都是紫色的,只是可惜去家具城没看到有紫色的床,不然你外婆高低给你整一个回来。”
夏恩然突然有些哽咽,声音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带着微微颤抖:“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记得以前父母每次都会责怪为她花了很多钱,时间一长每次花钱她都会有很严重的负罪感。
他的这个表妹总是表现得太过小心翼翼,顾寻舟看着这样的她有些无奈和心疼:“不用担心这个,只要你喜欢就好。”
“收拾好了我带你去买生活用品,顺便买些食物和水,过几天台风一来就不能出门了。”
这一刻夏恩然甚至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求着父母带她去美国,如果她能留在风乐长大,可能就会开心很多。
在美国经历了那么多,就算没找到小勋,她也没后悔当时的决定,可现在的她却动摇了。
夏恩然突然说:“寻舟哥。”
顾寻舟摸了摸她的头:“嗯?”
“要是我那时候不去美国,和你还有外婆一起生活就好了。”夏恩然说着说着掉下了眼泪。
看到她的眼泪顾寻舟整个人都慌了,他连忙找来纸巾,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脸颊的泪:“傻丫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以后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外婆这时在楼下喊道:“孩子们,下来吃饭了。”
两人同时说道:“来啦。”
然后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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