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放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可以说是修罗场情况。
但是荔枝丝毫不慌,她把电话卡一抽,然后把手机关机了。
至于沈凌嘛,那就下周再说好了。
就这么过了一周,本来答应好的沈凌却迟到了,他没有来,来的是江小姐。
情敌相见,大概彼此都会分外眼红。但荔枝不是江小姐的情敌,而江小姐也不是一般人,所以她带来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这是沈凌父亲在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低价出一百万。
由于江家刚对沈家新项目投了钱,就发现这个项目不合规,没办法继续开展盈利。而又因为江家投了很多钱,所以成了沈家公司除了沈凌父亲以外,第二大股东,他们提出了公司的清算解散。
这个时候,沈凌父亲为了弥补亏空,只能变卖一部分股份。稳住局势。
沈家的公司,曾经荔枝爸爸的公司,现在即将由江家接管。
听到这里,荔枝想都不想就签了。
江小姐笑眯眯地拿回合同,说道:“谢谢荔枝小姐的配合,感谢你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名股东。”
荔枝也笑了笑。
当年他们家的东西,现在成了别人的,真是物是人非。
不过总好过给沈家吧。
江小姐走后不久,沈凌爸爸的电话莫名其妙地打了进来。
荔枝接了,另一边立即传来一阵胡言秽语的咒骂,那男人的声音粗鲁凶恶,他说道:“劳改犯养出来的小臭婊子,敢算计老子我!老子真是瞎了眼,没当初弄死你个畜生。”
“哦,”荔枝的语气平平淡淡的,问道,“请问你有证据证明,是我算计你的吗?”
“呸!”男人骂道,“你这小妮子的毒心思谁看不出来!”
荔枝套了掏耳朵,然后轻轻吹了吹,笑道:
“论心思毒,谁能比得过您?新项目你不是早就知道会亏损了吗?吸引江家入股,你不就是想着江家是房地产商,不懂教育,不知道这个项目会赔钱吗?”
“你——”
男人一时间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荔枝顿了顿,继续说道:“您的手段一向很阴毒,这次被赶出公司,只能说是阴沟里翻船,罪有应得,怎么能怪我?”
说罢,她就把电话摁灭了。
应对完这两拨人,荔枝在家里静静坐着等沈凌。
说实话,现在她心里还有点忐忑,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要被揭开了,她还有点坐不住。
不过沈凌应该也知道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除了高二的暑假之前。
她记得她以前真的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沈凌,和他结婚,然后像童话里那样,王子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沈凌怂恿她偷账目的那一天。
因为公司账目是很重要的东西,爸爸从来不会把他放在公司,一直都锁在家里的保险柜里。
而又因为爸爸挪用公款,所以假账也有好几本,真正的账目要找起来,并不容易。
所以沈凌就怂恿她去偷账目。
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就是这个道理。
荔枝偷账目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很懂这些。
她只觉得沈凌可能是好奇,毕竟小孩子总有一些大人不知道的秘密,这种秘密通常是不能对父母说的,只有他们那个年龄段才能共享的东西。
她或许只是想讨好沈凌,或许也只是想做一些叛逆的事,或许也只是相信了沈凌没什么坏心。
她以为那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东西,她以为那真的,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她以为沈凌也和她一样,不告诉父母,遵守他们的约定。
后来荔枝的爸爸就被抓了。
再后来,沈凌就失踪了,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匿迹了一段时间。
再再后来,沈凌出现在她高二的暑假,她下跪求他帮忙,他没有拒绝。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荔枝自杀,放纵,堕落自己的人生,沈凌每次都会救她,一直陪着她。
他们曾经无时无刻地亲密无间,可是谁都不敢主动提起这件事,就像沈凌不会问荔枝,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偷的是账目,荔枝也不会问沈凌,让我偷账目究竟是你自愿还是被迫。
也许两者兼有之。
毕竟生活不是非黑即白,感情也不需要一定的100%纯爱。
凑合着活下去也许就很好。
真正打破这种状态的,是荔枝去看了心理医生。
说起来很可笑,这个决定是在荔枝大一的时候做的。那个时候她会觉得,既然都已经上了大学,那么就应该开启一个新生活了。
既然她无法判断曾经的过往,究竟是对是错,那么不如放过彼此,拥抱新生。
然后她去网上预约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位很年轻的小姐,她给她做了量表,教她理解感受自己的情绪,并且让她定时记录。
就这样治疗了半年之后,她惊奇地发现了一个事情——
她不仅没能摆脱过去的阴影,反而更受刺激了。
原因是,心理医生让她接受暴露治疗的时候,她重新翻看到了原来的账目,想起来了一个被她有意遗忘的真相——
其实沈凌的爸爸,和她的爸爸,是共犯。
否则,为什么他们家就算变卖了所有的财产,父亲依然还不上那些账目,还要去坐二十年的牢狱。
否则,为什么沈凌那么着急地要拿到真实的账目,难道仅仅是为了正义吗。
否则,为什么沈凌会同意帮她还钱,沈家又为什么默认沈凌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究竟是因为曾经难舍难分的爱,还是因为让她爸爸一人担两人罪名的亏欠。
如果说,曾经的荔枝对于沈凌的态度是暧昧模糊的,那么从这一刻起,荔枝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永远都不可能。
沈凌让她从大小姐一朝成了路边草,那她也要让沈凌尝尝,什么叫凤凰变成落汤鸡。
如果说荔枝的爸爸进监狱是罪有应得,那么沈凌的爸爸也应该是一样的待遇。
沈凌曾经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大小姐,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是啊沈凌,你们家现在得来的钱,都是用我爸爸一个人的痛苦换来的。
你沈家大少爷的钱,其实都是我荔枝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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