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路灯光晕笼罩在男人发丝上，泛着金色的烟花出现在男人的眼里，顺着他挺直鼻梁往下看，深人中，唇峰微翘，但颌骨又分明，丛菱笑了下，果然骨相好就是有优势，光线都在眷顾他。

疯起来没边了。

蔺竹则餍足地看她，丛菱踢他一脚：“赶紧许愿，许完就走了。”

丛菱给了他些空间，她侧坐在单车后座，腿撑直等待着后面蹲着的人。

此刻，微风乍起，夜里起凉风。手机响起提示音，今夜暴雨。

甜品店里的客人推门出来，随着‘谢谢光临’外，还传出里面的钢琴曲。蔺竹则感受到手指尖的灼热感，叹口气，抬眸看见女孩纤长双腿在随着节奏晃动，嘴里还哼唱着。

他心下一动，找了角度，拍下。

“好了吗？”她也不回头。

蔺竹则把烟花棒扔进垃圾桶，走到她面前，“走吧。”

回去路上，丛菱问他‘你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吗？’，她说错过这次就没了。

蔺竹则侧头回她，瞳色暗暗，“存着吧，以后再说。”

挟着凉爽的风，他俩坐着单车，一前一后，往酒店去，旅途中安安静静。

或许是丛菱困倦了，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背脊上，蔺竹则感受到温度，难得弯着眉眼骑得更慢，期间有路人侧目，偷偷和伙伴说这是一道风景线。

丛菱知道他的小动作，她忽然觉得有趣，抬手抱在他的腰间。

明显感受到他一顿，女孩子更过分起来，按着薄薄的腹肌，她的指尖就要探入。

他笑了声，“妹妹。”可能是角色的转换，现在他这么叫，不像是哥哥在叫妹妹。倒像是情人间。

“你要做什么？”男生嗓音本就沉，夜里这个语气像是要勾引人。

丛菱又不动了，“蔺竹则，你有多喜欢我。”她可不羞于开口。

“嗯？”

她晃晃腿，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是……你确实挺特别。”

他问：“哪个方面。”

丛菱向来嘴上不饶人，刚刚还在给他过着生日，但她也不愿意将这种模式延续下去，又摆出公主般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明明在外人眼里这么优秀，却愿意在我这里低声下气。”

她歪歪头，揪住他的衣服，“演的吗？”

“我没那个力气。”

“那为什么？”她眨眨眼。

他就配合配合她的拙劣的表演吧，蔺竹则说：“你猜不出吗？”

女孩故意摇头，就像是，愿意陪他一天时间已经是她格外‘纡尊降贵’了，现在到了时间，她该变回自己本来的角色。

蔺竹则一脚从踏板上放在落在地面，琥珀色眼睛紧紧盯她，勾唇：“对你，我就是单纯地没什么自尊可言。”

酒店门口，他俩对视一会儿。丛菱蓦然笑出声。

-

翌日。暴雨。

心情不错的丛菱在雨声中悠悠睁眼醒来，伸了个懒腰。

池柯给她带了早餐，她在电脑前蹙眉烦躁地敲打着什么，“给你拿了贝果和乳酪。”

丛菱刷着牙，看手机，看见蔺竹则发了个朋友圈。

一句简短的话：Time stops.

配图也很简单干净，只照了单车的一个车轱辘，旁边是他骨节分明的手，右下方是耀眼烟火光。

这个时候，丛菱才意识到原来她和蔺竹则有这么多共同好友，评论区很热闹。

3班秦维：【！有生之年】

6班贺延：【学霸快别发朋友圈了，来群里发试卷答案。】

10班许原梁：【哥，你再不活，我还以为这是假号呢。】

……

插科打诨倒挺多，他朋友还真不少。

在密密麻麻的人名里，丛菱瞥见单戈漪：【They say when you meet the love of your life, time stops.】

矫情。

丛菱滑掉，放音乐洗漱，她洗完脸，吃早饭的时候，才发觉池柯似乎格外不对劲，“发生什么了。”

池柯也不避讳，拧着眉头：“我爸妈吵架。”

丛菱耸肩，“正常啊，你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但是他俩要离婚。”池柯幽幽说出这次的不同。

“啊？”丛菱一顿，怪不得之前池柯妈妈在她外婆家，但是当时叔叔也在啊，“叔叔这次没哄好？”

池柯烦躁，“谁知道啊，现在我外婆家已经是一锅爆开的热粥了。”语速越来越快，她打字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微信上劝解你爸妈？”

“不是，我学校那边，假期的一个小作业。之前忘记了。”

丛菱咬了口面包，“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你玩你的。”池柯拒绝。

安德也过来敲过门，她出去和对方解释理由，她得在池柯旁边陪着她。

合上门的那一刻，丛菱忽然想，还是阴差阳错地应了蔺竹则。

于是，一个下午，她就在屋内看手机。晚饭也是叫了外卖。

丛菱知道池柯爸妈经常吵架，但经常是今天吵了明天就和好，只是这次好像大不相同。

丛菱拿着饭回到房间，听见池柯哽咽的声音才意识到这一点。

“完了，我以后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池柯看见丛菱，哭起来。

丛菱摸摸她的头顶，“别哭了，我不就是，还活着。”

池柯红着眼瞪她。

丛菱抱了抱她，把饭送到她面前，“吃饱再哭。”

“我在难过诶。”池柯抱怨居然无视她玩手机的丛菱。

一分钟后，丛菱把她的手机放在她面前，“今晚的飞机票。去找你爸妈。”

还是两张。

池柯顿住，“你要和我一起回吗，今天是平安夜。”

丛菱说：“所以啊，你去和叔叔阿姨一起过节，你一年才回来几天啊。”

池柯熊抱住丛菱，开始絮絮叨叨。

期间，池柯低落地问她，“要是他们真离婚了，我会不会真的很可怜啊。我奶奶不太喜欢我，外公外婆资产也都在缩水。”

丛菱有点无奈，“这时候，你考虑这些？”

池柯眨眼，“不然呢。”

丛菱喝了口热汤，她笑了下，低下头来：“我妈妈刚过世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但我想想也没有那么崩溃，还有丛茂彦。可后来…我才发现，父母真的没有办法永远陪着你。”

池柯抿唇：“叔叔偏心他们吗？”

丛菱知道她在问什么，摇头：“没有，丛茂彦只会偏心我。”

“那……”池柯欲言又止。

丛菱大抵知道池柯想要问什么，她用勺子搅了搅汤羹。

‘那为什么还要接纳蔺竹则和云淞呢’。

这也是她所疑惑的。

现在想来，一切都挺奇怪，丛茂彦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回家，她外公外婆竟然没有一点不高兴。

丛菱喝完汤，打算和池柯去完她家，再慢慢去问丛茂彦。

有的是时间。

池柯家里确实一团混乱，等到丛菱离开她家时，已经是一个礼拜后。

池柯爸妈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抚池柯的情绪，池柯想开后也回去继续读书。

按她的话说，就是‘反正不管他俩怎么闹，我都是他们女儿，我的生活费也够，不管他们这些破事了’。

这天清晨七点。

丛菱被池柯的堂哥送回家，“谢了，池煜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她其实很累，但是礼貌还在。

池煜帮她把行李箱送到门口，“不啦，虽然我很想，但是你哥我学校还有事情。”说罢，帮她捋了下额角的发丝。

“赶紧回去休息吧，小姑娘。”

丛菱点头，池煜比她大四岁，也算是一起玩的长大的，没必要过于客气。

池煜站在后面，看她进门才离开回校。

-

丛菱带着一身疲惫地睡了两个多小时。

马上就要结课考试周。

她醒来洗完澡便回房间开始温书，到了吃午饭坐在餐桌旁，她才想起来，当时她走的太急，忘了那场旅行还有两人。

丛茂彦最近格外忙，都加班在公司吃饭。趁着云淞在厨房的时间，丛菱望着对面一段时间没见的人，“安德回国了吗？”

蔺竹则扯了下唇，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夹菜吃饭。

没反应？

丛菱手掌拖着下巴，视线落在他的腕骨和头顶上，最后扫过因为喝粥而滚动的喉结，她压着声音却慢悠悠：“蔺竹则。”

“我在和你说话。”

还是不搭理。

丛菱嗤笑，云淞端着鱼汤过来，笑盈盈地：“菱菱，你好久没回来，快尝尝这个汤，阿姨试了好久次，这样蒸最鲜。”

她难得好颜色，“谢谢阿姨。”

云淞一顿，又笑着：“不用客气。”

桌面下，丛菱伸直腿，脚趾光裸，她勾住他的拖鞋往反方向用力扯。

蔺竹则接过他妈妈盛的鱼汤，脚下一松，被她拽走。

他垂眸，脚底是一片凉。

蔺竹则把嘴里的面食咽下，缓缓抬眼凝望罪魁祸首，眸子像是安静的深潭。

温暖的餐厅里，丛菱朝他嚣张地扬眉，水红的唇张开，无声地说话。

蔺竹则眯起狭长的眼，认出她的两句话——

“活该哦。”

“哥哥。”

蔺竹则晃动汤勺，在心里默默觉得好笑。

丛菱还没吃完，蔺竹则便起身。

听着动静，等待他出门，她才回头，表情有点愣。

云淞给她端水果出来，解释道：“竹则今天要去见同学。”

丛菱点点头。

下午。

她背完笔记，想到蔺竹则还没回来便找出他的微信，她之前把他设为免打扰。

这时才发现，他发过消息给她，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丛菱后知后觉，这是生气？

但是为什么生气？而且他凭什么？

可笑。

没见过遛狗时，狗闹脾气，主人还去迁就的。

-

明奉附近的咖啡店旁。

蔺竹则远远看见单戈漪，他顿了下，下一秒意识到许原梁在搅局。

看见她手里的志愿表时，蔺竹则确定了。

“谢谢。”他接过，继而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下。”单戈漪叫住他。

蔺竹则回头，“还有事吗？”

她像是鼓出很大的勇气，“蔺同学，你应该不会转去国际班吧？”她的家境不算好，考上明奉属实不易。

她不了解蔺竹则，对他的家庭更是一无所知，但是她希望着，自己和他的差距不要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