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伦敦的夜里有点凉，风穿梭在两人之间，白衬衫与墨绿色外套交叠的部分别吹起，丛菱瞅了眼他放在自己脸上的瘦削的指尖，倏尔轻笑。

女人的笑意带着轻蔑，蔺竹则看她的眼神倒是极为清醒，偶尔杂糅着细碎的灯光，像是街角咖啡厅的路灯，阴郁又复杂。

他等待着。

丛菱抬起右手，轻轻勾住他的领带，绕着他的喉结来回摩挲，若有若无。“想得真明白。”

她似乎在赞许自己。

蔺竹则垂眸，娇嫩指尖落在他脆弱的脖颈处，男人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很浅。

勾引他，她永远不必花心思。

自年少开始，**就是围绕她。

这个词，是丛菱带他一点点体会的。

夜晚下，男女间有些不可细说的暧昧。

吴石猛然头疼地闭眼，轻手轻脚地赶紧远离现场，捏捏手里的A4纸，这烫手山芋还是明天给吧。

丛菱觉得有意思，滑到蔺竹则的下巴。男人看她，他咬住女人的食指，抬眸看她的眼睛，“喜欢我吗？”

丛菱不说话。

“不喜欢吗？”他目光柔润。

丛菱轻轻眨眼，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蔺竹则心头一刺，岁月横躺在他俩之间，他是在太怕丛菱不爱他，不对，他实在是不自信自己不能引起她眼里的任何波澜。

男人舔了下她的指尖。

讨好的便宜模样。

丛菱浅浅地呼吸着，她很难给这段关系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如果非要的话，那就是最开始的——“炮友关系”。

纯粹的不用负责的关系。

只要一方轻飘飘一句话，两人之间的线就扯断。

丛菱微微蹙眉，倏尔有点不高兴，可眼前的男人非逼她说个所以然来。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呢？”

在男人张嘴之前，她嘲笑道：“你不会要说对我非常心动吧？”

她说的是心动。

爱恋程度较为浅薄的词汇。丛菱刻意避开蔺竹则的话。

蔺竹则听出她的嘲讽。

他习惯性地等待着。

她说：“别说那些大话，我不想听。”丛菱想起什么记忆深处的爱情，扯开他的领带拿出手，转身就要回公寓。

光影交错间，蔺竹则抓住她的手腕，摸索着抬起来，他不顾丛菱的目光，沉沉地望她的手，然后，出其不意地垂首，在她的手心上，深深地落下一个有力量的吻。

自丛菱的角度，他像是一个主动献祭的信徒。

伦敦夜风露重，她心却微动。

蔺竹则缓了会儿，蹭蹭她柔软的掌心，像是讨好主人的小猫咪。

丛菱猝不及防地和抬首的蔺竹则对视上。

他的眼神一片深。

看她时却清亮。

“我们这样，也好。”他的声音浅浅，似乎很满意。

丛菱眼睫微颤，心底的恶还是勾起，她似乎又回到很久以前。

现在的她穿上白大褂做着自己喜欢行业的工作，大多时间总是心无旁骛，一心一意。

可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蔺竹则清楚。

男人看丛菱漂亮的白皙脖子，他倏尔身心一热，他重重地怀念起，丛菱十几岁时，穿着到大腿根部的格子短裙，笑着骂他“贱”的样子。

那时他十八岁，就有了一种飘渺的宿命感——他俩天生一对。

-

蔺竹则清楚，在丛菱的嘴巴里，得不到他想听的甜言蜜语。

他**重，最后也只能通过行为去狠狠宣泄。

一晚上，丛菱迷糊间，小臂被汗涔涔的手紧紧握住，男人像只大型犬类，压着她。

“怎么样。”他狡猾地问她。

丛菱觉得他有病，沉下声音警告他，“爱做不做…”

“这么多年想不想我…”他问，女人好看的眉头蹙起，蔺竹则察觉到，也没妄想她的回复，只是絮叨般的：“肯定不想，肯定恨死了…”

丛菱身体愉悦，她的双臂被男人抓住绕在他的脖子后，缠住他。

她偏偏在此刻有些清醒，凑在他耳畔，“都不记得你是谁。”

“Eden到底和你什么情况。”他问。

丛菱不上当，床上也不被套话，“除了Eden，我这些年，身边的小男孩可多的很。”

拢着她的蔺竹则身形一顿，耳畔继而响起女人很媚的笑，丛菱咬他的耳垂，“你就这么点用？”

男人被激，沉脸咬牙切齿地贴着她的肩窝处，有些偏激地重复：“弄死你算了……”

“或者你把我弄死。”

丛菱觉得蔺竹则的吻里都带着狠意。

蔺竹则迫切地想疯狂探索她整个身体，难耐间，妄想要通过这种方法闯入她的心门，再把门砸上，锁住，没有钥匙，只能装下一个他。

月光透过单面薄玻璃，丛菱像月亮一样白，神色开始迷蒙看他，眼里像是含着水光。

蔺竹则撑着双臂，痴迷看她，汗滴垂在发丝间。

男人低头用唇瓣去摩挲她的脸颊，又去打商量般低声下气：“爱我好不好啊…”

丛菱轻轻推他，没商量：“滚。”

蔺竹则拥住她，为她的主动反应感到有些畅快，他眉心猛然紧蹙，又倏尔松开，之后脑袋一片空白，有些茫然地亲她，丛菱迷糊地说：“烦死了。”

男人服输一样，额头贴额头，最后只会低低地呢喃，“明明我好想你啊…”

-

这段时间，丛菱与Eden出双入对。

丛菱在他的家宴上以未婚妻的身份出席，至于Eden，这个男人每每现身，言语间都透露着自己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状态，骄傲又得意。

车内，丛菱和Eden并排坐着，但是气氛很淡。

好在两人相处很久已然习惯。

“什么时候结束？”丛菱先开口，眼前扫过飞驰而过的景色与建筑。

Eden看着平板资料，头也不抬，“嗯？”

丛菱蹙眉，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Eden，我们把话说明白，我不认为你现在的能力还会被家里那些人限制。”

Eden笑，“你对我很自信。”

丛菱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她只说自己想说的，“所以你不需要这些虚假的借口了。之前我替你挡枪，帮你拒绝联姻，可现在呢…”她顿了下，似乎有些懊恼，“你越来越奇怪。”

她只能这么说，Eden瞧她的侧脸，有点恍惚，倏尔想起读书时那个和自己同进同出的耀眼夺目的丛菱。

丛菱在窗户上看见Eden的侧脸，她回头直视他，男人深邃的五官挺立，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丛菱忽然笑着开口，顶着心头的不适感，“Eden，你不要告诉我，你对我产生什么奇奇怪怪的感情了。”

他俩做朋友许多年，性格极为相似，所以才能成为同频共振的?友。

丛菱这么敏锐，要是说一点没有察觉到，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丛菱由衷地感到不舒服。

她盯着男人分明的五官，眨眼，男人朝她微微扬唇，声音不似曾经的天真，带着磁性。

他淡淡地说：“你很惊讶吗？”

“我的kaya。”他笑。

“装傻不是你喜欢做的事。”

说完，男人便轻轻地将目光挪到平板上。

丛菱眼睫微颤，烦闷感袭来，她倏尔感到窒息与压抑。

“Eden，你和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男人似乎有些不屑，嗤笑一声，没说话。

他曾经多窝囊啊。他可不愿去回忆。

一路上，车内暖气呼呼。丛菱按下一点点窗户，丝丝缕缕凉气伴随着雨滴飘进来打在她脸上。

丛菱却恍恍惚惚起来，想起和Eden认识的那段时间。

其实，Eden是家里隐秘的不见光的私生子，出生不光彩，不被人重视，自然幼年过得也不舒服。直到成年，在家里都没什么尊严可言。

作为小儿子，他最擅长的便是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外人面前是笑呵呵的阳光大男孩，什么都不计较，因而才能活下来。

成年到大学时期，他依然以此虚假的性格示人，许多人被其所骗，男孩五官漂亮明朗，出手阔绰，许多人都以为他是个大大咧咧的富二代。

在一场派对上，丛菱遇上他。两人都是玩咖，一拍即合，成为狐朋狗友。

最开始，他们是酒肉朋友，维持着可有可无的联系。

直到，他俩在同一高级会员制的心理咨询中心撞见。

两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撕开面具，狼狈碰上。

车内，两人空气间穿梭冷气。Eden敲着平板，开口：“前两天，nana的医生和我打了电话。”

丛菱猛然回神，咬咬牙。

nana是丛菱外婆洪楚的英文名，Eden继续说：“最近情况似乎还不错。”

男人浅浅淡淡地说。

丛菱语气有些生硬，毕竟几分钟前，两人的谈话不算愉悦。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她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这件事。前两天她去过外婆的住宅，说实话，情况不容乐观。

她认识许多专家，只是普通一个口腔医生又有多少人脉资源呢。

丛家有钱，只是和Eden比起来，过于普通。

她咽了咽喉头，捏着细绒裙，看Eden的侧脸。

男人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地浅笑道：“只要你想。”

他一字一顿。

此时，车缓缓停下，正好到了她的公寓楼下。

丛菱怔住，Eden整理着袖口，视线越过丛菱望着不远处站立着的男人。

夜重露深，冬夜的雨好冷。

丛菱反应一会儿。

蔺竹则的手臂处还挂着他的呢子外套，腿旁放着他的行李箱。

丛菱明白，他是刚刚下飞机。

她浅浅地呼了一口气，和蔺竹则对视上。

蔺竹则摘下眼镜，朝她笑。

没了遮蔽锋芒的工具，男人显出一种锐利狠戾的气质。

蔺竹则看着那辆车和那个讨厌的人。

他厌恶起来，只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给心爱的女人看。

蔺竹则朝丛菱挥手，朝这里走来。

丛菱想要下车，就在蔺竹则靠近的那一刻，耳畔却响起Eden的声音，蔺竹则也听见了他的挑衅——

“他就是你曾经和我说的那个小时候不懂事招惹了玩玩的东西？”

丛菱手一顿，她碰到了车门上的雨珠，冷。

蔺竹则的眼镜片上有着雾气，他握住丛菱的右手，替她抹湿润的指尖。

蔺竹则将他的大衣拢住丛菱，她嗅到属于男人的清冽气息，旁边这个清冷冷的男人勾着薄唇笑着望着她说，“your puppy？”

Eden被他忽视，脸色一冷。

丛菱回头，看见淡淡雨雾中，漂亮的男人开口说：“my honor。”

your puppy ？

(你的狗？）

my honor

(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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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的丛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