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公寓，唐书湉好好扒了季宴礼退婚的热搜，从知乎、豆瓣、抖音扒到微博、百度、今日头条。
网友说，怪不得北辰集团上个月股份起起伏伏像过山车一样，原来是因为小儿子执意退婚，杨家取消了很多商务合作，季老气得扬言要收回季宴礼所有的股份。
后来听说季宴礼跟季老签了协议，愣生生一个月收购了两家公司，业绩翻番，让股份上涨了7%。大获全胜，季老爷子在和杨家的聚会上，扇了季宴礼一巴掌，让他当众道歉，才平息了此事。
季家还真是一家子情种，大儿子季宴辰前些年因为非要逆着老爷子，迎娶自己喜欢的寒门女子，亲手弄丢了自己的继承权。
季宴辰也是一把掌舵好手，如果他在，哪儿轮得到季宴礼。
没想到，季宴礼手段也如此了得，短短三个月，做出这样的业绩。
可以啊，人才！不知道季宴礼如此，是为了博得哪个美人的芳心。
唐书湉认认真真看了每一个帖子，还翻了大部分热评，有一条评论大概是服务员的视角，季宴礼站的笔直，旁边一位老爷子不怒自威，扇了季宴礼一巴掌。
唐书湉看的心惊肉跳，有些心疼，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距离上次见季宴礼，整整三个月过去了。
唐书湉拍摄完，开车回公寓，在路上没多久，便飘起了雪花。
南京难得下雪，更难得有这么大的雪，路上纷纷扬扬的人比雪还要密集。
唐书湉回到公寓楼下，谁堆了这么大一个雪人？哎不对……唐书湉走近一看，不是雪人，是个会喘气的大活人。
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头发上、肩膀上落了厚厚一层雪花。
“季宴礼？”唐书湉轻唤了一声。
季宴礼抬了抬眼，睫毛上的落雪，像骤然迎来了春天，融化成圆嘟嘟的水珠凝在他的眉睫上。
看着被风雪堆叠的季宴礼，唐书湉终于懂网友说的那种破碎的美丽了。
季宴礼一向举止文雅、永远胜券在握，难得露出这么低迷、脆弱的模样。
眉眼低垂着，脸颊、鼻子、耳朵冻得通红，白净的皮肤微微青紫，琥珀色的眸子泪意盈盈。像被人攻破城墙、无家可归的落魄王子。
唐书湉在心里讶异于自己对他的比喻，手却不由自主的掸了掸他身上的雪，“怎么傻站在这，不怕冻感冒了吗？”
一句温柔的垂问，捅破了本就薄若蝉翼的心防，连日来隐忍的痛苦和悲伤骤然雪崩，季宴礼塌下挺直的肩膀，将唐书湉拢在怀中。像是找着了一隅安宁之所，“没有了。”
“什么？”
“未婚妻。”
唐书湉心突突的跳，预感了一些事，却又……
“所以，你愿意吗？做我的女人。”季宴礼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炸开。唐书湉只觉一股电流从耳朵到脖子到胸膛，随着心脏崩出的血液一路流窜至全身。
她全身微微发麻，却一时找不到心里的答案。
一路走来，季宴礼对她照拂有加，现在又为了她退婚，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说不心动是假的。
唐书湉从他怀中脱身，仰头看着季宴礼的眼睛，雪扑簌簌的下着，他睫毛微动，雪珠烫的他双目赤红。
他脸上的低迷让她感到心疼，她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一名男性有过这种感觉，心疼。
唐书湉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右脸，“还疼吗？”
季宴礼讶异，没想到唐书湉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唐书湉笑笑，“我看了小道新闻。”
哪里是看了那么简单，她快要化身侦探，把所有娱乐平台跟季宴礼退婚有关的小道消息都扒了个遍，还是在评论里看到了那张挨打的照片。
“看来季家的保密工作做的不够。”季宴礼低声轻笑，“早就不疼了，不过一巴掌而已，季家的孩子哪一个没挨过老爷子的打？”
唐书湉也跟着笑了笑，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想到刚刚季宴礼问她的问题还没回答，其实心里想答应，又惴惴不安，不知道潜意识在惶恐什么，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从昨天听到退婚的新闻开始，她的一颗心就好像飘摇在大海上，拼命的想驶到对岸，可海洋却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所以，刚刚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季宴礼再次轻声问道。
唐书湉绞着手指，半垂着头。
季宴礼，“我也可以再等等。”
他热热的呼吸哈在唐书湉的眼睛上，睫毛上的一圈雪珠瞬间融化，滚滚珠颗从眼睫坠落，像是天使丢失的迷你水晶球。
她的眼睛确实有着女巫的魔法，只那么遥遥的一望，便让他一眼深陷。季宴礼又想起初见那日，她眼睛里张扬的幸福和恣意的娇态。他掰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愿意。”唐书湉低垂着眼眸，羞于与他对视，声音低低的答道。
“嗯？”季宴礼没听清。
“愿意呀，”唐书湉鼓足勇气，被雪冻得通红的脸，像冰雪消融后的娇花一样，洋溢着春日的气息。
“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唐书湉轻声重复道。
季宴礼脸上的低迷瞬间落幕，重新焕发出生机，但他笑的很克制，只是弯了一下唇角。他拢住唐书湉，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那你以后是不是只有一个哥哥了？”
唐书湉不明所以的说道，“我有个亲生哥哥，叫唐书泽。”
季宴礼环着她的手一顿，而后低低的笑，“嗯，除了你的亲生哥哥以外。”
唐书湉想到了宋霁川，心里一下子有了答案，原来他一直在介意这个……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季董，也会吃这些儿女情长的小醋。”
“他可不是小醋。”季宴礼小声道，唐书湉并没有听到这句近乎自言自语的话。
季宴礼初见唐书湉的那个舞会，她挽着宋霁川，笑的生机盎然、春风得意，仿佛全天下的幸福都跻身于她的眼角眉梢，那样的恣意张扬。
他可真不是小醋。
第二日回剧组拍戏，王柚琪没有到场，杨导那天说报警，却没有真的报，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恐怕对剧也会有影响。所以王柚琪是自首退出剧组了？唐书湉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气色不错啊，湉湉。”林越舟玩味的看着她，她刚刚迎面走来，像播撒春天的春姑娘一样，笑的那叫一个春意盎然。“让我猜猜，谈恋爱了？”
“你可真不愧为好姐妹，”唐书湉随手将包包塞到他怀里。
林越舟将她的包挂好，顺手接了她脱下的大衣，“是季宴礼季董吗？”
唐书湉没说话，脸上的羞涩却给出了答案。
“嗨，小的给唐皇后请安，以后还请唐皇后多多照拂。”
唐书湉笑着给了他一锤。
“王柚琪今天怎么没来？”杨导还没来，唐书湉将林越舟拉到一边说小话。
“她啊，进去了。”
“啊？”唐书湉一脸讶异，“我还以为她顶多会跟杨导自首。”
“你知道是她背后搞得小动作？”
“昨天她神色奇奇怪怪的，我猜到的。不是，她为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唐书湉横想竖想也想不通。
“张清衍还记得吗？”林越舟将买的两份早餐拿出来，分给她一份。
“谢谢，”唐书湉接过牛奶和面包，“记得啊，《月夕花晨》男主，这我怎么能不记得。”
“张清衍是王柚琪的男朋友，上次季宴礼因为他跟你炒CP，不是把他封杀了吗？王柚琪一直怀恨在心，接下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唐书湉脸皱成一团，“这，我，还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警察局怎么判她的啊？自首应该可以减刑吧？”
“拘役，她一开始确实没去警察局自首，杨导说报警当天晚上，她便自己跟杨导招了，杨导让她自己去警察局说。”
“原来如此。”唐书湉咬着面包，“我得回去提醒一下季宴礼，以后做事手下留情，别到处给我树敌，差点把我小命都给弄没了。”
林越舟翻了个白眼，“你以后背靠着季宴礼，只有享不完的特殊待遇，哪儿还会有什么危险。我估计季宴礼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大概会给你雇保镖。”
“说的我跟被人包/养了似的，我跟季宴礼是正经的情侣关系好不好。”
林越舟冷笑一声，“好，那我祝你遇到的这个资本家会是个例外。”
唐书湉让他讲的心慌起来，其实她心里也在打鼓，季宴礼对她的喜欢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是一时的兴致还是永生的相托？
拍完戏，唐书湉脱力的磨蹭到车库，发现季宴礼的黑色古思特就停在旁边。
“季哥哥。”
季宴礼摇下车窗，“上来，我让王叔帮你把车开回去。”
“好嘞，”唐书湉屁颠屁颠的刚想往副驾驶钻，季宴礼从驾驶位下来了。唐书湉迎上去，抬脸微笑的着看他，“你今晚怎么有空来接我？”
季宴礼看唐书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起之前送她回家，她扑向宋霁川的模样，心里泛酸，连带着表情也冷了起来。“不期待看到我？”
唐书湉眨眨眼，她哪里表达出这个意思了？“很期待啊！”她弯起眉眼，尽力让自己看着高兴。
季宴礼转身打开车门，冷冷的丢下一句，“上车。”
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唐书湉上了副驾驶，成为男女朋友还要看他脸色行事吗？她想起白日里林越舟跟她说的话，心里微微刺痛。
“季宴礼，我们现在是情侣的关系吧。”唐书湉插上安全带，双手乖巧的放到腿上，手指却相互绞在了一起。
“自然。”
“那你能不能不要像从前一样，总是对我发脾气，却不告诉我原因？”
“嗯？”季宴礼脸上浮现起不自然的神色，“我哪里有发脾气？”
“你还说你没有。”唐书湉将他的身子掰过来，面对着自己，“你刚刚就这样，就这样，”唐书湉学者他的模样，然后冷冰冰的学着他的语气道，“不期待看到我？”
“我有这么冷吗？”
“当然有，”唐书湉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因为什么对我甩脸子啊？我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惹到我。”
“肯定有！我们刚见面你还很高兴呢，我走到你面前你就不高兴了。”
季宴礼面露尴尬，嘴硬道，“没有。”
“季宴礼。”唐书湉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你真的有啊，你到底因为什么嘛，如果没有原因，这样无缘无故的对我发脾气，我会很伤心喔，会让我觉得我不过是你养的金丝雀罢了，高兴就给个笑脸，不高兴，就冲我发脾气。”
“不是这样。”季宴礼睫毛颤了颤，神色不自然的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扑向我？”
“啊？”唐书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季宴礼将头一拧，不愿意再说第二遍。
唐书湉噗嗤一下笑出声，“你就因为这个？你想让我见到你就抱你？”
季宴礼没回头，唐书湉看到他的耳朵犯红，觉得有些可爱，没想到感情中的季董是这样的，跟日常的他，反差也太大了。
“那下次我见到你就扑向你好吗？”唐书湉温柔的问道。
“不用，”季宴礼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我从来不强求别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