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幸一的那一刻,傅若辰心中烦闷躁动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快速整理了一下因暴躁而抓乱的头发,然后又顺手接过幸一手中的袋子颠了颠,悠悠然道:“只有拌菜?”
幸一松松手指,脱掉外套随手扔到贵妃椅上,傅若辰并没有和李律师住在同一个酒店,挑高的高层将江景尽收眼底,靠背的柔软舒适让他短暂缓解后背的疲惫感,吐了口气道:“还有黄喉爆脆肚、蒜蓉小龙虾、红烧土豆,六大碗米饭,还有叫了一瓶酒,估计一会就送上来了”
见幸一躺在贵妃椅上,一二小猫咪顿时来了兴趣,放弃了暂时作为玩具陪它玩了一天的小刺猬,转身跳跃到幸一身上,用自己蓬松的大脑袋往幸一怀里蹭去。
绒毛轻拂,软的像奶油蛋糕般香甜可口,令人如痴如醉,什么担忧、困惑、不解、纠结......都在软糯温暖的绒毛下,即刻融化。
看着他略显疲态却又故作轻松的样子,傅若辰撇开了目光,扯过一张圆形的茶桌,将一个接着一个打包盒有条不紊的摊开来,道:“这也是你们食堂的吗?”
幸一本想起身帮忙,但被傅若辰挡住了,示意他自己来就好了,于是幸一更加轻松自然的躺在椅子上抚摸小猫咪柔软的肚皮,说:“学校周围的一家店,平时和室友想改善伙食时就会光顾,听说已经开了好多年了。老板人很敞亮,去的时候总是多给菜,所以在学生之间很受欢迎”
似乎是认为在和自己说话,小一二也喵喵了几声回应,幸一戳了戳它的小鼻子,道:“也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小鱼干,一会儿多吃点”
这次小一二喵的更大声了,听得出来它很开心。
傅若辰取出一份米饭,往上面夹了一小山堆的肉,喂到了幸一的嘴边。
幸一愣神半秒,怎么感觉傅若辰今天怪怪的,自己没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像照顾孩子一样体贴。
这让他很不适应,于是接过饭碗的同时,起身坐了起来,“你别光给我盛啊,你也快吃啊,那个土豆特别好吃,他家做的是辣口的非常下饭,你快尝尝”
他下巴对着剩下的五碗米饭扬了扬。
按照幸一对傅若辰的了解,平均是四饭碗的饭量,怕不够又特意有多要了一份,自己没什么食欲只吃一份。
“嗯”
傅若辰将红烧土豆与拌菜换了个位置,离幸一近一点。
然而到最后放下筷子的那一刻,饭桌上还剩下三大碗米饭,就连幸一那碗都没吃完,足足剩了一半。
整顿饭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今天发生的事,只道是寻常。
吃过饭完后,反常的一幕出现了。幸一迫不及待的主动发出了邀约,拉着傅若辰的手就往大床走去。
傅若辰惊诧于这猝不及防的举动,下一秒便欣然接受了,拿回了主动权。
虽然两人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正常恋爱关系,可是每当冲动时,都是傅若辰引导幸一慢慢释放自己的情感,这个过程傅若辰很享受,乐此不疲地看着幸一羞涩却又满足的表情,这都让他欲罢不能。
幸一抓着傅若辰肩膀一个翻身,两人颠倒了位置,幸一反把着傅若辰的膝盖,快速的享受着。
傅若辰隐忍道:“......别那么快,你会受伤的”
幸一置若罔闻,汗水打湿的头发微微黏住颈侧,回过头,露出碧波荡漾的双眼,含情道:“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简直是喜欢的要死了好吗,尤其是微醺的幸一,这小模样简直看的人心揪揪的,傅若辰发着力低骂一声草。
傅若辰不明白短短几个小时怎么会判若两人,他抓着幸一的脚腕摩挲,道:“你是幸一吗?啊?”
“...是......”
“怎么证明?”
幸一脑袋里想了太多的事,一整天思绪都绷着,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只有在傅若辰身边,他才能短暂忘了那些糟心的事,只做幸一自己。
傅若辰工作期间就没让他喝多,简单沾个唇陪幸一喝完了一整瓶。每次情动时,脑子里都空空的,更别说现在喝完一瓶酒的他了,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现在也一样,一听到怎么证明,想也不想,迷迷糊糊回答道:“......我去拿...身份证”
傅若辰:“......”,他慌忙的摁住幸一,“我逗你呢,别走”
幸一重新坐了回去,答:“我不走,这辈子都不会走的,你也...别放我走”,说着说着竟带有一丝哭腔,不过说的很隐晦,很小声,很压制,估计傅若辰都没有听见。
倒是傅若辰像是发现了某种规律了一般,于是一用劲儿,位置又掉了个个。
他伸手擦去幸一脸边的细汗,这幅□□的表情简直狠狠戳中他,“原来是有问必答环节”
幸一抓着他的头发,迷糊道:“回答?”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是问问又没什么,于是傅若辰贴着他的耳边问:“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幸一重复他的话,“为什么心情不好”
傅若辰明显一愣,怎么没按套路来啊?但转念一下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估计是回答不出太复杂的问题。
于是他重新组织了语言,再次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幸一犹豫了一会,“...是”
看来刚刚猜测的是对的,只是方向没搞对,他继续验证着。
“那你不开心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女人”
幸一低眸,那眼神中好像藏了无数的故事,半天才回答,“...是”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幸一一见到那个女人变像丢了魂一般,一整个魂不守舍的模样,这勾起了傅若辰极大的好奇。
傅若辰没停下动作,反而加深了深度,低沉又问道:“她是谁?”
幸一没有再回答,这次连重复的话语都没有说,正当傅若辰以为有问必答环节结束时,隐隐听到埋在枕头里传来幸一小小的呜咽声。
那是一种让人听了很隐忍很晦涩的唾泣声。
是什么让你连哭都没办法肆意?
幸一这种小心翼翼舔舐伤口的模样,傅若辰从未见过。
无论是高中时漠不在乎时刻伪装防御的毛头小子,亦或是大学里意气风发坚韧靠谱的学术精英,好像都不搭边,是完完全全脱胎于本体重新塑构了另一种客体。
或者说这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他。
许是幸一隐忍委屈的模样,给了一种极致的反差,就连小一二都看不下去,跳上床去想舔舐眼角的泪痕。
还没等小一二下嘴,傅若辰扒开碍事的脑袋,心疼的亲吻了幸一眼眶中的泪珠,哄道:“不问了,再也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不想说也没关系,就这样在我身边吧,我永远爱你”
整个夜晚彼此都在似乎宣泄着说不穿道不明的情绪,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这种情绪才慢慢化开。
傅若辰比闹钟早醒十分钟,轻手轻脚的关闭闹钟,生怕吵醒怀中睡得稳稳当当的人儿,低头亲了一口幸一的额头后,起身去洗漱了。
本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成想等他从洗漱间穿戴整齐后,幸一正睡眼惺忪的望着他,
他松开袖口,走到床边轻拢着幸一,“吵醒你了?”
幸一抓着傅若辰的衣角,迷迷糊糊道:“没,你要走了吗?”
“嗯,今天要和李律再探讨一下昨天的案子”
“昨天的案子?”,一听到有关昨天的事,幸一顿时精神了许多,“怎么还要去啊?没胜诉吗?”
昨天他一天都在外奔波,那件诱拐儿童案子想着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自然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板上钉钉呢,意外总是这么突然。
傅若辰道:“你走了之后,那个被告提供的翻供证据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有点棘手,所以今天要和委托人重新确认一下证据的真实性以及继续走访目击群众,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还真是好事多磨啊”,幸一内心冷哼一声,倒是希望别发生那么多‘好事’
傅若辰坐在床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自己可以吗?”
幸一指了指自己,“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没什么问题啊,你该忙忙你的去,我是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还有反转,真够令人作呕的,一想到那个畜生还能逍遥法外,我就恨不得暴揍他一顿”
看着他不似昨晚隐忍不言暗自神伤的样子,如今倒是又恢复了看似正常的状态,傅若辰不免有些担忧,越是表现的稀松平常,他就越觉得会有更大的风暴即将给他重重一暴击。
傅若辰拿过另一个抱枕,垫在幸一的靠枕下,幽幽道:“打畜生脏手,我们只要把他‘平平安安’送进去就行,其他不用我们操心,更不需要你操心,我不想看你为这事忧神”
多了一个枕头是舒服不少,幸一侧趴着枕头上,拍着傅若辰的大腿说:“有你忧不了神,好好干,组织看好你”
他对傅若辰的专业能力还是打心底里佩服认可的。
傅若辰轻拂着幸一的手背,“嗯,再睡会,早餐我订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吃打电话给前台就行”
幸一看着手机信息,随便应和道:“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让李律等着急了”
随后百无聊赖般晃动脚丫子,刷着期刊信息,看着自己的文章依旧处于审核的状态后,又切换到了英文文献界面。
傅若辰以为他三年不见英文能有质的提升,没想到下一秒,幸一却就打开了双语翻译软件。
谁好人读英文啊?更别说又是哪个好人能一大早看英文文献呢?爱谁可以谁可以,反正幸一他自己不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傅若辰还是很顾虑,于是伸手掐着幸一脸颊,摆正他的态度,道:“有事记得要打电话给我”
幸一被捏的说不清楚完整的话,只能嘟着嘴道:“紫岛了”
“无论大小事!听懂没?”
幸一甩开了傅若辰的手,揉了揉被捏痛的脸颊,没好气道:“我上厕所,也要打报告吗?管的太宽了傅若辰”
“如果你不上厕所的,这步就省了”
幸一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敲了敲手机屏幕,“你再墨迹,就真晚了,我可记得你可不愿意等人的哟”
“你除外”,傅若辰狠狠嘬了他一口后,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想着早点弄完就可以早点回来,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安心。
待傅若辰走后,幸一摸摸自己的脸蛋,随即便退出了文献界面,再一次点开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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