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挂断,卧室门便被顶开一条缝隙。
奥利奥矫健地跃上床,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梁夏禧的脸颊,尾巴在她鼻尖扫出一道弧线。
"喵——"
"妈妈亲亲!"她一把将猫捞进被窝,整张脸埋进那团温暖的狸花纹里。
奥利奥是只不粘人的狸花猫,平日家里来客便躲进卧室,连猫条都勾不出它。此刻被强行禁锢在人类怀中,四只白手套徒劳地推着她的下巴,琥珀色瞳孔里写满"尔等凡人竟敢冒犯本座"。
果不其然,她还没亲热多久呢,奥利奥就挣扎着推她的脸要钻出去。
梁夏禧当然不会放它走啦,好不容易送上门的小猫,必须吸个够!
等她终于想起来找周屹川“兴师问罪”的时候,奥利奥趁机又钻回自己房间去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关心主人了。
迎着清晨的阳光与微风,周屹川即将完成每日的五公里晨跑。听到耳机里的提示音,他停下来拿出手机就看见了某人的抱怨。
梁夏禧:你的放松手法一点用都没有,我浑身好痛啊!!!!!
五个感叹号张牙舞爪,他几乎能想到对方龇牙咧嘴的模样了。
周屹川不厚道地笑了一声,直接回了条语音。
“看来平时是一点运动量都没有啊,小梁同学,还是得多练。”
回复来得很快,也是一条语音,一点开,耳边瞬间响起她清脆声音,含着笑意好像带着小钩子。
“大早上的,周屹川你喘那么性感不太好吧~”。
他差点没被这跑偏的话呛死,只恨不得人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再好好敲敲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拇指重重戳在屏幕上,"我在晨跑!别胡思乱想。"
语音刚发过去,对面竟直接甩了个视频通话过来,他也是手快,下意识同意了。
屏幕那端出现了一张白净的小脸,本来就脸圆圆的,现在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或许是刚起床,头发还有些不服帖,像极了炸毛的小动物。
而梁夏禧也在观察他,昨天他在岩馆穿的衣服比较宽松就已经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她可是费了大功夫才没有原形毕露的。
说起来两人其实才见了两面,他在她面前的穿着多是休闲的。可现在看着屏幕里他,她到底没忍住视线。
可能是为了方便运动,他现在穿的是一件紧身的白色长袖上衣,汗水正顺着喉结滑入胸膛的沟壑,布料在晨跑后的急促呼吸下勾勒出分明的肌肉轮廓,嘶——
梁夏禧抿了一口咖啡,杯沿掩住唇角翘起的弧度,却遮不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无论是微微紧绷的胸肌还是结实的臂膀,只一眼,她就在脑海里自动完成了一次刻画。
被这样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扫视,周屹川下意识喉结微动,竟然有种被看光了的错觉。
他猛地将镜头拉近,俊脸骤然占据整个屏幕,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危险的警告:“往哪儿看呢?”
她半点不慌,反而竖起大拇指,“男菩萨普度众生,看一眼功德加一,我今晚做梦都能笑醒了。”
周屹川差点没绷住,嘴角抽动两下,又强行板起脸,屈指敲了敲镜头,仿佛隔着屏幕弹她脑门。
“没大没小。”他明明教训了一句,却没什么威慑力,“待会儿发你拉伸教程,自己跟着做。挂了。”
昨天她一直偷懒,巧舌如簧地赖着他按摩,结果全程偷懒没配合,活该今天肌肉酸疼。
虽然被果断地挂了电话,但她却捧着杯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这一天她没再跑去岩馆,倒不是要施展裴君瑶传授的欲擒故纵的手段,而是今天实则另有安排,她要去机场接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当飞机缓缓降落在L市机场,几名乘客终于按捺不住激动,选择起身去打扰窗边那位男子。
他穿着半高领的羊绒打底衫,外搭一件杏色羊毛大衣,在机舱略显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身打扮本应显得过于年轻,却被他沉稳内敛的气质完美中和。
侧向舷窗的脸庞在中勾勒出优雅的轮廓,就连随意垂落的额发都仿佛经过精心打理,看向窗外的眼神隐隐含着期待。
“请问您是《风遥诀》的作者吗?”
男子应声回头,虽然不愿意被打扰,但迎上几位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梁夏禧从管家那里拿到昨天代驾交回的车钥匙就径直驱车去了机场。昨天趁着周屹川洗澡的功夫,她就偷偷叫代驾把车开了回来。
路上稍稍堵了一会儿,等到了接机口已经人头攒动。
她踮起脚尖张望,没等多久,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沈朔被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簇拥着走出来,脸上带着熟悉的温和笑意,却仍时不时抬眼扫视四周,显然是在找人。
“沈老师,这儿!”她挥了挥手,声音清亮。
那道视线倏地锁住她,眉峰微挑,眼底漾开更深的笑意。他快步走来,双臂几欲张开,却在瞥见她好奇打量身后读者的神情时,不动声色地垂落。
梁夏禧笑道:“沈老师你又被认出来了啊?”
沈朔无奈地睨她一眼,转身配合他们合影签名。他动作利落,态度谦和,既不让她们久等,又不显敷衍,只是偶尔望向她,像是怕她等得不耐烦。
待人群散去,二人取了行李上车,沈朔这才松懈了肩线,侧首端详她:"辛苦你来接我。"
声音温润如玉,是熟悉的温和。
“沈老师你都要搬到L市了,我可不得尽尽地主之谊。”
沈朔就是当年引领她踏入漫画行业的伯乐,也是她曾绘制同人而一炮而红的原著作者。两人虽然差着八岁的光阴,却并未成为隔阂,反倒因志趣相投而默契地维系着这份情谊。
这不,他前不久决定搬到L市生活,她当然要表示一下喽。
“许久不见,你好像变得开朗了不少。”他轻声说,目光掠过她明媚的侧颜。记忆里那个线上活泼、线下拘谨的女孩,如今眉目间尽是灵动。
梁夏禧还是那个梁夏禧,只是出发前从某人那里吃了甜头,现在心里正雀跃着呢。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眯眯地回敬:“沈老师也变了不少啊,更帅了,真不愧是出版社盖章的‘最帅男作家’。”
他摇头失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膝头:“少拿他们营销的噱头调侃我。”
当年沈朔第一本书出版的时候,无论是出版社还是阅读平台都好好地营销了一把他的容貌,在流量当道的时代,还算吃香,之后便也一直以此营销。
再加上几本书都翻拍成剧,口碑很好,连带着他这个作者都小出了风头,要不然也不至于在飞机上被认出来。
“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将一直随身带着的礼袋递给她,目光谦和地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打开看看?”
梁夏禧一个人生活惯了,家里没有长辈教导,又没什么朋友可来往,和裴君瑶相处更是随意,所以向来不谙这些人情往来。
说好要尽地主之谊,反倒先收了客人的心意,耳尖不由微微发热。
“沈老师,你也太客气了,早知道我就该买束鲜花来接你。”
她接过礼袋,心中暗自盘算等他乔迁的时候该备份大礼。
沈朔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她从袋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锦缎礼盒盒,比巴掌略大一点,还没打开便猜:“手镯吗?”
梁夏禧没有要故作惊喜的意思,他讶异她的直白,继而又轻笑了一声,她一直都是这么直白得可爱。
“之前待的那座城市盛产玉石,这只手镯是我选料开出来的,不值什么钱,但颜色很漂亮。”
她纳罕地瞧他:“沈老师你竟然还会赌石?”
“只是偶尔玩玩而已。”
外头的包装很精致,典雅不显俗气,倒不像是市面上惯有的式样。礼盒掀开时,一抹翠色映入眼帘。
素白的丝绸上卧着一支玉镯,通透的淡绿在光下流转,宛如一汪春水。
梁夏禧向来对首饰没什么研究,总觉得玉镯应当是有阅历的女性才能戴出韵味的东西。但眼前这只通体透亮,淡青色的玉质温润如水,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意外得年轻时髦。
“好漂亮,沈老师你的眼光真好!”她由衷赞叹。
见她喜欢,原本微微紧绷的肩膀不易察觉地放松下来。
他提议:"试试看?"
梁夏禧点头,正要往手腕上套,却被他拦住。
只见他取出礼盒里的丝绸软布,细致地覆盖住她的手背,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小心翼翼地托起玉镯,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梁夏禧垂眸看向他专心的侧脸,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昨天周屹川帮她放松时覆盖上来的毛巾,当时也是一样的场景。
玉镯滑入腕间的瞬间凉丝丝的,完美地贴合她的手腕线条,素镯皓腕,当真极美。
"天啊,尺寸刚好!"她惊喜地晃了晃手腕,玉镯在车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下流转着柔和的光。
迟钝如她,只一味地欣赏起了这件新首饰,根本发觉不了一只玉镯中掩藏的细密心思,就像她亦不会察觉到刚才为她戴上玉镯的时候颤动的指尖。
"很适合你。"他轻声说,目光柔和如月夜下的湖水。
有什么不满足的?搬来这座城市,不就是为了能亲眼看到她戴上这支玉镯时,发自内心的喜欢吗?
她的迟钝他亦早早领教过多回了,山不就我,我便就山,总会有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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