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蕴没有在“铂宫”多留，他的黑色古斯特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私密咖啡厅包厢外。

古淼抱着双臂，坐在他对面，像一只时刻戒备的刺猬。

封蕴直接推过一个文件夹。

“古淼，二十一岁，除了铂宫服务员的工作，还在云城大学的食堂做勤杂工。自幼父母双亡，和姑姑相依为命，十一岁姑姑自杀，勉强初中毕业。社会闲散人员案底累累，十六岁认识高艾，你俩相依为命，此后你一直打工挣钱，供她读书。”

他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剥开她所有的伪装，直刺那个最深、最黑暗的秘密。

“我听说高艾也是孤儿，她的养父每次喝完酒之后就会打她的养母，她养母的一条腿就是被他打折的。不知道高艾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呀？”他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盯着古淼的双眼。

古淼的呼吸骤然停滞，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干涩。

“做个交易。”封蕴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

“封大少爷真会开玩笑，像我这种穷人，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跟您做交易呢？”古淼冷笑道，语气里有些自嘲。

封蕴像欣赏一件玩意一样看向古淼。

她头上原本的短发造型的假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扎成马尾辫束在脑后。

用来掩饰肤色的黑色粉底液也消失殆尽，白皙的面上透着淡淡的粉嫩，年轻的皮肤光滑的几乎看不见毛孔。

她的五官仿佛是女娲的炫技之作，完美的挑不一丝的瑕疵。

“你虽然穷，可你不是还有自己的身体吗？”封蕴语气里满是玩味，似乎他评价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件商品。

古淼虽然年纪小，但混迹社会多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发现虽然封蕴的言语轻佻，可看自己的眼神，与其他贪图她美色的男人并不一样。

“封大少爷真会开玩笑。冯氏集团的实力谁不知道？别说我这种黄毛丫头了，就算是大明星，只要您勾勾手指，她们也会趋之若鹜吧？何必要在我这种人身上下功夫呢？”

“如果说美貌，她们自然是要更占优势，可若论脑子和胆识，我还是更欣赏你。”

“脑子？胆识？看来封大少爷并不是俗人，恐怕是另有所图吧。”

“我真的很喜欢和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透。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门见山吧。我有个弟弟，我们关系很微妙，我觉得作为哥哥，我该主动缓解一下，所以我要把你送给她。”

古淼闻言，心中冷笑。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更像一只豹子——将自己这种野兽一般的女人送给亲弟弟，不知道这个哥哥究竟安的什么心。

“封公子真是‘疼爱’弟弟，作为您的弟弟，想必也是万花丛中过。以我的姿色，可没有信心让他看上我，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两千万。不仅如此，事成之后，我还会送你和高艾出国，帮你们完成学业。”

古淼有些心动了，可想起柔弱的高艾，她实在不想让高艾和自己一起冒这个险，还是狠心拒绝了。

“我这人看人很准，刚才你看黄嘉祥的眼神里有杀气，貌似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我听说你那养父是被一场大火烧死的，可明明那天下了场大雨，怎么会那么容易起火呢？”

听了他的话，古淼只觉得周身寒冷，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

“封大少爷的思绪还真是丰富，不做编辑可惜了。我还有事情要做，没精力听你讲故事。”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古小姐一个忙，把手里的证据交给警方吧！听说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姓陈，是吧！”封蕴坐姿很悠闲，眼神里透露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古淼紧抿双唇，她努力让自己神情镇定，可额头已在不觉间爬满细汗。

封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不要着急拒绝我，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两千万不是小数目，没有我，你一辈子都挣不到！”

封蕴拿出一张名片放到桌子上。

“期待与你的合作！”

……

“淼淼，小心！”

古淼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高艾将她从马路上拽回来，一辆汽车在她面前疾驰而过，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咖啡厅。

高艾通过两人的定位软件找到了她。

远远的，她就看到古淼像个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神情恍惚地在街上晃荡，好几次都撞到了路边的梧桐树上，竟浑然不觉。

“淼淼，你怎么了？那个封大少爷没欺负你吧！”

高艾从没见过古淼这么魂不守舍，心中顿时满是担忧。

古淼感觉自己好像跌入了一汪深潭，周身寒冷至极，掌心传来高艾手上的温度，她才慢慢安心下来。

“艾艾，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城市，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你别问，先答应我，好不好？”古淼央求，语气像个在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以前，她只要一这样，高艾总是没有办法拒绝她。

可这一次，一个不好的直觉从高艾心底生出！

她表情严肃地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古淼才开口道：“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场大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