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北这回回来,是为了许妙立女户的事情。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许妙为立女户做的那些努力,许耀北都看在我眼里。因此他虽然明白,一旦许妙这女户立成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真的没法儿再回到了从前了,他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拉许妙的后腿。
许奶奶之所以会为了那两个条件,在许妙立女户的事情上松口,撇除许娇娇的挑唆,背后的许耀北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
他知道许妙对立女户一事有多重视,所以得知许妙的户籍正式落成以后,特地跟师父请了两天的假,打算跟休沐日凑合凑合,回来跟伯父他们一起庆祝一下。
指不定苗苗姐今天一个心情好,就准备原谅他了呢!
结果人刚赶到村口,就看见他们村唯一的一个大夫,正兢兢业业地准备上门给一户人家看病。
脚还没踏进这户人家的门槛呢,眼睛就瞅着他了。
“哎哟喂,这不是许家那小子吗?”大夫感叹道,“你回来得倒是正好,赶快回许家去看看吧,你姐姐的情况可不太好。”
虽然脉象没诊出什么问题来,但是发热发得那样厉害……
“什么?”许耀北第一反应就是他娇娇姐出事了——毕竟她看起来确也娇弱,一时之间,许耀北的心情不由复杂起来。
虽然他们姐弟俩从小就不是特别亲近,这两年相处更是客气疏离,但怎么说,许娇娇都是他的亲姐姐。
许耀北声音艰涩地问道,“劳烦大夫告诉我,我娇娇姐她,她得了什么病?”
“娇娇?”老大夫突然反应过来,她们许家还有一个闺女呢!不怪他年老不记事,实在是这个闺女太少在人前出现了。
大夫他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娇娇,是苗苗。前天夜里,她突然起了热。喝了一天的药,这病情不减反重。昨天我去看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烧得意识全无。
我已经让那夫妻俩送孩子到县里去看看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出城没……诶!许家小子你跑什么?你别跑!
算了,你跑就跑吧。你把老头子的药箱留下!”
从大夫描述完许妙的病情开始,许耀北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谁打了一闷棍似的,头晕目眩还伴随着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停也停不下来的嗡嗡声。
他抄起身边的包袱,抡起两条大长腿,一路上跑得飞快!
他好像听到有谁在喊他?一定是病中的苗苗姐在惦念着他吧!
许耀北就这样丢下了自己的包袱,拎着老大夫的医药箱,一边跑还一边往身后飙泪。
即使腿越跑越酸,手里的“包袱”越拎越沉,他也没停下过一步,就这样跑到许家的大门前,拼尽全力地喊出了一声,“苗苗姐姐!”
在他的想象中,他应该会像风一样刮过许家长长的前院,然后跌跌撞撞地停在他苗苗姐的门前。
想进又不敢进,懊悔自己当初没有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现在只能带着悔恨和遗憾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他还没有……没有取得苗苗姐姐的原谅!
结果风一样的少年才刚刚推开院门,就看见他本应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着见他这个外出求学的弟弟最后一面的苗苗姐姐!
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的正中央,手里拎着一把寒光凛冽的斧子,他甫一推门,斧子就正正地劈在了那根木头上。
碗口大的圆木“噼啪”一下,在他面前断成了两截!而手持斧头的人,眉梢轻挑,一脸轻松——好吧,可能还带着点被吵到的不耐烦——地看着他。
跑到脱力、手里还拎着笨重的药箱、恍然间收到极大惊吓的许耀北,双腿一软,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
心情其实还挺好,只是被突然撞进门的许耀北吓到的许·面无表情·妙沉吟了一下,真心实意地劝慰了一句,“其实也不用进门就行此大礼。”
两年前,许耀北在许家没少下跪。
虽然说是为了道歉,但跪拜对象都是因为过继仪式没成而被打扰到的许家列祖列宗。没办法,许耀北要是真的一宿一宿地轮流在许家人面前下跪,那流言蜚语可就不能叫流言蜚语了,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所以许妙其实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被许耀北,说实话爽感是没有的,反而有点淡淡的惊吓。
怎么说都是同辈人,她也没有什么喜欢看别人下跪的癖好,就——怪怪的。
许耀北也是异常尴尬啊!你说好好的,他怎么就跪下了呢?不就是跑了几步路吗?他真的不是这么虚的人!
许耀北假装镇定地同手同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害,那老大夫,没事儿瞎说什么呢?说什么苗苗姐躺在床上,烧得意识全无什么,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怎么?”许妙探究般地眯起了眼睛,“我没病到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你好像还有点遗憾?”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生气,那大夫没事儿咒你干嘛?”
——哦,原来如此。
许妙就说,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个胆子?
把事情搞清楚以后,许妙的神态就显得轻松多了。她蹲下来拾起刚刚被自己劈成两段的木柴,丢到高高的柴堆上,“大夫没有瞎说,昨晚的情况确实有些严重,好在今早热度就已经退下来了。”
许耀北心里一紧,恨不得立刻贴过去,摸摸许妙的额头还烫不烫。
就在此时,许妙又说道,“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抢了人家大夫的药箱?”
“什么?什么药箱?”许耀北顺着许妙的视线低头一看,好家伙,更尴尬了。他的行李呢?!他那么轻那么好看的一个小包袱呢?
就在许耀北站在原地怀疑人生的时候,许妙已经单脚踏上了那个木墩——站了半天,腿都酸了,然后一手抵着下巴,问,“现在你知道大夫没撒谎了,还不快点把药箱给人家送回去?”
“我这就去!”许耀北想也不想地回答。
身子都还没转,就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呼呵,“去什么去?!许耀北!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学堂上学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才一进门,你就被许妙耍得团团转!还在这里傻乐!难道你是许妙养的狗不成?!”
许耀北闹出的动静有那么大,许娇娇当然不会注意不到。
她本来就在为自己多此一举的举动难受着,再一出门,就见到久未归家的亲弟弟突然出现在院门处,毫无疑义地惟许妙的命是从!
没有当场吐血,是她在对手面前最后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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