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你醒醒

朱星澜刚迈出脚步,忽然意识到四周的震动已经平息下来,酒店的废墟虽然狼藉一片,但不再有大规模的坍塌,只有一些碎石和粉尘时不时滑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尘味道,混杂着焦灼与血腥的气息。

他毫不犹豫地向废墟深处走去,哪怕碎石不时从高处落下,砸在他的肩膀和头顶,也未曾停下脚步。每一步都踉跄而艰难,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目标:找到余落承。

刚走进废墟,他便听到了微弱的声音传来。朱星澜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是求救的声音!他立刻转过身,循着声音的方向靠近。眼前的景象让他一震——一群人被困在坍塌的大厅中,身上压着木梁和碎石,有的人脸色苍白,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中缓缓渗出。

“救命!求求你,救救我们!”一个年轻女人看到朱星澜,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用尽力气向他伸手。

朱星澜的喉咙发紧,尽管心里满是焦急和恐慌,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跑过去,尝试搬开压在几个人身上的碎石块。石块坚硬而沉重,边缘锐利无比,他的手指不小心被划了一下,顿时鲜血溢出,但他顾不上多看一眼。

“坚持住,很快就能把你们救出来!”朱星澜一边用力搬动石块,一边安抚着被困的人。

他动作迅速而果断,将第一块压在一个老人腿上的木梁移开,老人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随后在朱星澜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朱星澜将他带到废墟外,快速回头看了眼仍旧堆积如山的废墟,转身再次冲进里面。

烟尘呛得他喉咙发痒,眼睛也被刺得流泪,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朱星澜不断地喊着余落承的名字,声音带着焦急与颤抖,回荡在空荡的废墟中。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他冲了过去,终于在一片破碎的墙体下找到了余落承。余落承的身体半埋在倒塌的石块下,脸色苍白,似乎已经陷入昏迷。朱星澜的心猛地一沉,急忙蹲下来查看,手轻轻拍了拍余落承的脸:“余落承!醒醒!别吓我!”

然而,没有回应。

朱星澜看向压在余落承身上的石块,咬紧了牙,开始用尽全力搬动。但石头太过沉重,他试了几次,手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依然无法挪开一分一毫。朱星澜的心越发焦急,眼泪夺眶而出。他低声说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他站起身,准备跑出去找人帮忙。然而就在这时,地面又一次开始颤抖起来,比之前更为剧烈。头顶传来轰隆的巨响,碎石和尘土如暴雨般落下,朱星澜眼睁睁看着出口处的通道被倒塌的石块彻底封死。空气中尘土弥漫,光线也变得昏暗无比。

朱星澜僵在原地,片刻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余落承。他明白,余落承若再经历这一次坍塌,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没有时间犹豫,他连忙扑过去,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余落承上方,用双臂护住他的头部和胸口。

“余落承!”

头顶传来轰隆的巨响,碎石块如暴雨般砸落下来。朱星澜的背上重重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但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他的手臂死死撑在余落承的身侧,用尽力气挡住四周飞溅的碎片和坠落的石块。

“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好的。”他声音嘶哑,像是对余落承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空气中的灰尘越来越浓,朱星澜的喉咙被呛得难受,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吸入了滚烫的刀片。他感到身后的重量越来越沉,更多的石块砸在他的背上和肩膀上,甚至有尖锐的石片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衣袖蜿蜒而下。疼痛和疲惫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但他始终没有放松双臂,依然死死地护住怀中的人。

一块较大的石头落下,砸在他的左肩上,朱星澜闷哼一声,肩膀立刻传来一阵麻木的痛楚。他的手臂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咬牙坚持住。他低下头,额头贴着余落承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哽咽:“求你快醒过来……我真的撑不住了……”

上方的废墟似乎在最后的坍塌中宣泄出所有的力量,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周围的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尘土缓缓落定,朱星澜弓着背,保持着护住余落承的姿势。他的身体已经被鲜血和灰尘浸透,脸色苍白,手臂依旧死死撑在地上,尽管力量几乎被耗尽,依然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压在余落承身上。

“余落承……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他虚弱地呢喃着,声音低得像是一阵风,很快消散在静谧的废墟中。

柳湛然看到救护人员抵达的那一刻,猛地从废墟边缘冲了出去,脚步急促,鞋底踩在满地的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一路狂奔到坍塌的入口,声音嘶哑地喊:“这里!快来!快点救人!”

救护人员立刻跟了上去,迅速开始搬运石块。柳湛然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蹲下身,用力将一块又一块石头挪开,手指被磨破,鲜血渗出也毫无察觉。尘土弥漫中,他的视线突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那是朱星澜的衣服!

“朱星澜!”柳湛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手下动作更加急切,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搬开覆盖在朱星澜身上的最后一块大石头。

当那单薄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时,柳湛然顿时僵住了。朱星澜蜷缩着身体,整个人护在余落承上方,脸上沾满尘土,双手紧紧环抱着余落承的头,显然是在用自己挡住可能砸下来的碎石。

“怎么会……”柳湛然的喉咙发干,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跪在地上,手指轻轻触碰朱星澜的肩膀,颤抖着低声呼唤,“朱星澜,你听得到我吗?回答我!”

朱星澜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甚至连唇色都失去了血色。他的头发被汗水与灰尘黏成一缕缕,胳膊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已经干涸。他这样蜷缩着,像是竭尽全力保护怀中的人,却让柳湛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痛。

“救护人员!快过来!”柳湛然猛地回头,嘶吼着,声音因为用力过度而嘶哑。他的手再次伸向朱星澜,用力地摇了摇他瘦削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醒醒……你不能这样躺着……求你了,别吓我!”

救护人员赶来,开始将两人从瓦砾中抬出。柳湛然却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只能跪在那里,看着朱星澜一动不动的身影。

柳湛然紧跟在担架旁,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自己也会倒下。他一路护送朱星澜和余落承进入急诊室,却被医生拦在门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被推进手术室,红色的灯亮起,他的世界仿佛也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几个小时后,医生终于走了出来,柳湛然立刻冲上前,嗓音发颤:“医生,他们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稍作停顿才开口:“余落承情况较为稳定,左腿骨折,但其他方面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他目前出现了失忆的症状。记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观察恢复。”

柳湛然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低声道:“那朱星澜呢?”

医生神情凝重了几分:“朱星澜的伤势比较严重。他的左肩膀被压伤,手术后虽然不会影响日常活动,但力量和灵活性会有所下降。而且,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我们已经进行了固定手术,但恢复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无法完全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柳湛然的手不由得紧紧攥起,他心底的恐惧开始蔓延,声音微微颤抖:“还有呢?”

医生叹了口气:“他吸入了大量烟尘,声带受损。短期内他无法开口说话,需要很长时间休养。”

听到这句话,柳湛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朱星澜是一个舞者,他的声音和身体是他最重要的资本,而现在……

柳湛然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向病房外的长椅,握紧双手,目光定定地看着急救室的灯光。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朱星澜慢慢睁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头顶的灯光刺眼,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有些迷茫地扫视着四周,直到目光定格在床边的柳湛然身上。

柳湛然坐得笔直,盯着他,眼中有着明显的紧张和不安。朱星澜想动一动身体,却感到全身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尤其是右腿和左肩,剧烈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住想开口,想问问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但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任何声音都无法从口中发出。

他皱了皱眉,努力想要开口,但依然是无声的。他又试了几次,嘴唇动了动,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无力的气息。看到这种情形,柳湛然立刻察觉,赶紧凑近床边,眼中透出些许慌乱:“别急,朱星澜,医生说你声带受损了,暂时说不了话。你恢复后能说话,但现在……”

朱星澜没有回应,眼神依旧空洞,似乎完全听不见柳湛然说的话。只是,他的眼眶慢慢变得红润,眼中有着压抑不住的痛楚。没有发出声音的泪水悄然滑落,滴落在枕头上,他狠狠闭了闭眼,不想让柳湛然看到他的脆弱。

柳湛然沉默了一瞬,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缓解眼前的状况,只得把自己咽下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医生说你没事,恢复的话,应该能完全恢复的,放心。”

朱星澜依然没说话,他的泪水像是被逼出的,他转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下,轻轻地撞击着枕头。每一滴都沉甸甸的,带着他满腔的委屈与无法诉说的痛苦。

柳湛然没有再说话,他站在床边,眼睛微微湿润,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朱星澜的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有那深深的心结。朱星澜始终避开他的目光,不愿再和他说话,不愿再和他说任何有关的事。

过了一会儿,柳湛然清了清喉咙,低声开口:“余落承也没事,他的左腿骨折了,但是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唯一有点麻烦的是,他失忆了,一些事情他暂时不记得了。”

朱星澜的肩膀微微一震,眼睛不再避开柳湛然,但眼中却没有任何回应。柳湛然站在那里,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了。朱星澜不再看他,他也不再强求,只是站在床边,看着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你能恢复的,”柳湛然低声说道。

但朱星澜依旧没有回应。沉默在病房中蔓延开来,连带着柳湛然的呼吸都似乎变得沉重。他感到自己无法跨越的距离,不仅仅是身体的痛,更是他们之间,早已无可回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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