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拟世界的第三天，岑商参与“你问我答”的环节，与直播间的观众互动。

一同参与的还有白泰，只不过他们不会出现在一起。

为了让主播沉浸式体验真人秀，一般的弹幕不会对主播开放，而在这个时候可以。

岑商原本正在向杨怡进项友好的沟通，陡然出现的倒计时在提醒她做好准备。

周围的环境变化，老师学生随着周遭环境一同变成虚影消散，这一刻岑商真正觉得他们是一串串冰冷的数据构成。

一个纯白空间成型，她座下的椅子没有带走，所以她仍是坐着的姿势。

岑商抬眼看向半空，这会倒是终于能够大大方方地看着一条条弹幕在眼前划过。

“你问我答”环节并不需要把每条弹幕都要回复，直播间会挑出热度前十的弹幕让主播回答。

名义上是主播，但其实是岑商第一次与观众们互动。

5573这会没开脏话屏蔽，是为了让宿主去回答他们的话，不要让观众察觉出异样来，毕竟光是前十的回复里就有八条应当被屏蔽，还有两条也充斥恶意只是说法比较阴阳怪气。

[你该不会以为杨怡会帮你吧，蠢猪一头，你到底动没动脑，杨怡是泰哥的狗，只会对泰哥摇尾巴，海选到底是怎么让你通过的。]

关于论坛的发贴，为了保持悬念感，观众们是不会看到岑商发贴看视频的过程，他们将与其他学生一样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所以便有了跟那群学生们一样的困惑。

但他们又看过岑商这几天的行动，十分正常的高中学生作息，所以看不出那张照片有什么毛病，只是觉得单纯用这张照片就博得杨怡信任实在是愚蠢。

新人主播鲁莽又愚蠢，活该挨骂。

岑商不赞同地道：“好朋友之间是要互帮互助，杨怡是我的好朋友她当然会帮我，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说不定白泰也很愿意帮我。”

[播的什么玩意，我都要呕死了，赶快脑死亡吧，你就该被泰哥玩死。]

岑商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看，受虐狂？”

[你现在跟泰哥求饶还来得及，新人就别这么犟，搞什么狗屁真善美，我们花时间不是看你真善美的。]

岑商道：“真善美可以打败一切，我不会求饶的。”

要她回答的十条弹幕都充满戾气，不像是要岑商回答问题的，而是想让十条脏话送到岑商眼前，看她难堪伤心的模样。

好坏的一群人类。

岑商嗅着弹幕带来的香气，对着弹幕笑了一下，是5573提示她最好笑一下，毕竟她现在的定位是真善美主播。

但很快5573后悔了，她的笑容实在是失败，笑起来的样子居然要比不笑还要可怕，只牵动唇部的肌肉，遮住下半张脸再看上半张会发现仍是那样冷漠阴森森的，跟简直鬼没什么两样。

直播间的弹幕都为此停滞一瞬。

岑商很快收起笑容，恢复以往毫无表情的神态，好似刚刚那一笑是大家的错觉。

弹幕又开始刷了起来。

观众们对岑商的感官极差也有她过分阴郁的缘故在，容貌和气质是能获取他人好感的最快也是第一途径，岑商很显然在这点做得很差。

她这一笑，更是跟粉丝这存在绝缘。

暂且不谈岑商走真善美路线，谁愿意去粉一个鬼啊。

弹幕开始攻击岑商阴暗的气质，也并非所有人在攻击岑商，偶尔也有几个正常评论过去，想询问岑商之前的异常。

十个问题回答结束，采访到此结束，岑商意犹未尽地道：“时间过得真快，我很期待与大家的下次见面，我是岑商，我会感化所有恶人，让暴行彻底泯灭。”

她的声音也很冷，说话语速不急不慢，就这样结束了这次“你问我答”。

直播间的观众们却不乐意了，他们本意是借机嘲讽一波岑商，对方非但没有一点难过破防的迹象，真诚的回复颇有阴阳怪气的意味，反而还吓到他们。

借着这次“你问我答”，岑商的人气值不跌反增，就是增幅不太明显，但也足够让5573开心一阵。

它实在太好满足，也不知道等自己真的变成超人气主播，它会高兴成什么样。

岑商在做合理的幻想。

***

第三届虚拟真人秀主播大比，虚拟真人秀火遍大江南北，早已是家喻户晓的程度，就算没看过但也绝对听说过这场大比。

乔玲过去不会看这出节目，但是直播被网友们剪辑成短视频放到各大平台上传播，她因此会被迫扫了几眼。

其中一位名叫白泰的主播，主导的是校园霸凌剧本，还是学生的乔玲极有体会，曾目睹过好几出校园霸凌，有心帮助而无力。

她无意点进直播间，主播以平淡的口吻吐出真善美三个字，轻松地控住她。

真诚，善良，美丽。

这个词的内涵并不难懂，但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有什么真正诠释真善美这三字内涵的人或事。

暴力冲突是最快调动人们情绪的存在，真善美之所以会被抛弃便是时效长又难，而且每一个参赛的主播随时会有脑死亡的风险，不在虚拟世界爽一波怎么能行。

弊端在于不利于社会和谐。

不过这场直播由于深受国王的喜爱，所以能够大力推行，影响更多的人。

乔玲也不知不觉受到影响，直到今天看到真善美三字，她恍惚一下，留在了直播间。

她实在不觉得这位名叫岑商的主播跟真善美有什么联系，尽管现在的环境戾气横生，杀人抢劫等犯罪率上升，但真善美的内涵一直被强调着，只不过影视放大了血腥暴力冲突，使得大家更多的注意在冲突上，这个世界的人都烂了。

乔玲是其中一员，当她发现自己居然顺从压迫后，她就知道自己也要烂了。

她想，岑商要是坚持真善美，不会走久远的。

除非她真的能改变艾亚私立高中的暴行，但这根本不可能。

弹幕的发言她没有参与，光是看着就觉得岑商一定撑不久远，然而屏幕中的人不为所动。

素质倒是挺好。

一旁的弟弟听到她的直播声音，不屑地道：“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看泰哥，泰哥那妥妥是爽文大男主。”

乔玲本来对岑商无感，闻言逆反心理上来，这段时间她与弟弟的矛盾增生，见他就会生起烦躁的心理，道：“我才不看白泰，那种搞霸凌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弟弟不在意地道：“那就是个虚拟直播，你不要太敏感，现实和虚拟不一样。”

乔玲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是她弟弟说出来的，“拿这种事情取乐你觉得很爽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直播还没结束，因为他们进的是岑商个人直播间，所以界面仍展现的是岑商。

画面中的岑商手机叮了一下，是杨怡发来的信息。

一个简短却让无数观众破口大骂的消息——

好。

乔玲发现直播间弹幕突然暴涨，都是骂杨怡和不可能的字眼，她没看过前面的直播，不知道发生什么，想要问一旁的弟弟，发现他神色不太好看。

弟弟脸色铁青，低声骂了句，想拿过手机发弹幕。

乔玲才不给他手机，转身就回了房间。

她心里畅快，能够让自己看不顺眼的弟弟生气她就高兴，混在一群弹幕中发了条主播加油的弹幕。

即使她还是不太相信主播靠真善美感化一群恶人，但她又觉得主播能走下去。

包括弟弟在内的其他观众就不爽了。

杨怡说了什么？她说好。

意思是她答应岑商参与反抗校园霸凌。

这不可能是那荒唐的“好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可以解释的吧，这两人成为朋友都没几天能有什么好感情，而且平民和上等人之间的阶级不可跨越，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可那个好是什么意思，他们又无法说服自己，难道杨怡真就轻易被感化了？玛丽苏剧本也不带这么演的。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说得通了，杨怡跟姜瑜认识，她曾暗中协助姜瑜反抗暴行，她从来都没有忠心于白泰。

这一认知让许多白泰粉震怒。

直播间是同一时间进行的，结束的时间也一样，所以白泰的粉丝们没来得及借弹幕的方式告诉白泰他的狗背叛他。

不过就算不在同一时间直播也没用，观众们涉嫌“剧透”的发言会被屏蔽，为了保证主播之间公平竞争，官方是不会给泄露对手主播剧情的机会。

所以粉丝们的气愤言论只能发泄在弹幕上，有骂杨怡忘恩负义白眼狼，没有白泰她根本不会享受如今的权力，也有人仍不肯相信杨怡就这样背叛白泰，觉得杨怡一定在酝酿更大的霸凌，尽管上一回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也有人提问姜瑜是谁。

岑商仍旧可以看弹幕，在杨怡发来好的那一刻，她吸入鼻腔的味道就更香了，是破防的味道，好香啊。

要不是前不久刚奖励自己吃了点，不然岑商一定忍不住口腹之欲的。

直播还得继续下去，这么轻易地结束不行，岑商发现每给这群观众留一点希望，这样下次得到的香味会更浓郁。

她要一点一点打破观众自以为是的认知，让F3内部决裂，明明是恶人的一方却选择参与反抗暴行，一定能起到升华的作用，并且让真善美这三个字更具象有实感。

岑商为自己伟大的计划感到得意。

她在一群弹幕之中看到一条不起眼的“主播加油”的字眼，对着屏幕无声地说好。

这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