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过真心话大冒险，服务员推着一个十八寸的草莓大蛋糕进入包厢。众人嬉笑着分吃蛋糕，一阵子后，又有人提出唱K。

乐谙头不太舒服，和叶乐沁交代自己先回家了，就往外走。

她去洗手间一趟，出来几步，迎面碰上一个男生。不认识，很陌生。

包厢隔音和**都做得很好，走廊空荡而安静。

乐谙准备绕过他去电梯，那男生却匆匆拦住她表白。

李斌其实是隔壁职校的，跟着自己表哥混进来，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他从乐谙进门时就注意到乐谙了，长得好看，好像还有点内向。

他之前交过这样的女朋友，自认为很好下手。

见她出来，自己也偷偷尾随着出来。

乐谙一听这话头更疼了，她礼貌地拒绝了那个男生，李斌却心有不甘，没有让步。

乐谙咬了咬唇，忧虑着如何脱身时，就见梁炽大跨步朝她这里走过来，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戾，面无表情:“乐谙。”

是叫她，声音里暗含的警告是对谁也不言而喻。李斌愣住，想起面前的人在包厢里的威慑力和众人对他的态度，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讪笑着走掉了。

乐谙心里无意识松口气，没注意到梁炽的神情也缓了下来。她看向地面，小声道:“梁炽，谢谢你。”

好像每次她和他说话，都是在说谢谢。

梁炽早已恢复先前的淡然:“你要回去了？”

“嗯。”她点点头。

“我送你下楼。”不由分说，梁炽已经抬脚往电梯走，乐谙只能紧随其后。

电梯里没人，她站在梁炽后面，一声不吭地悄悄观察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总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心感。

她想起什么，斟酌许久后，小声问道:“梁炽。那个，你是不是安了什么人工智能？”

梁炽侧眸瞥了她一眼:“？”

然后她嘟囔了一句:“会报数的那种。”

不然怎么，她在梁炽附近，会听到那种疑似人工AI的声音呢？

见梁炽的眸光渐渐变深，变成一种像在看什么脑子不好使的家伙的眼神，她才适时闭嘴。

到一楼大厅时，乐谙才感到一缕凉意从地面泛滥开。她心有灵犀地看向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如绵延青丝。

乐谙来伊市后的第一场雨。高考总会触雨，诚不欺她。

不知是该喜悦还是该悲伤，她没有带伞。

乐谙攥紧手机，梁炽侧眸瞥了她一眼，没讲话，转身走入大厅。

没一下他出来了，拿着一把黑伞，递给她。“先拿去用。”然后顿了顿，补了句，“到家给……叶乐沁发消息。”不等乐谙回应，他转身就走了。

乐谙反应过来时，梁炽早已消失在大厅里。她无言地看着手里的黑伞，片刻后打开走入雨里。

乐谙思绪漂浮，梁炽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内心里却很乐善好施。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她心里默念。

梁炽回到包厢前，点开和李岩风的聊天框：“别什么人都带进来。”李岩风就是李斌的表哥。

对方答得飞快：“梁少，错了，我马上教训那小子。”

梁炽在走廊的窗边停了会，瞭望夜幕。听到了那机械音响起:“在想什么？”

这家伙，总是莫名其妙跑出来对话。

梁炽这么想，还是答了句:“在想我那个时候也管她就好了。”

这家伙又不说话，死没死也不知道。梁炽也不理会，看了良久，点了只烟。

旁人路过，只觉得这个男生神秘得出奇，带些不符气质的深沉，又有些这种年纪里张狂的叛逆。

能叫女孩着迷，也能招男孩崇拜。

乐谙打车回到家里，思考着怎么把伞还给梁炽。

她打开手机，想起自己没有梁炽的好友，翻了下群聊，再结合聊天记录，给Liang发去了好友申请。

没一会，申请通过的提醒跳了出来。

“你已添加了Liang，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还边斟酌着边打字，梁炽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Liang：伞给叶乐沁，让她给我

乐谙默了下，删掉打好的“伞什么时候给你”，回复：“好的，谢谢你的伞。”

她中规中矩，他简单利落，真是双方的作风。

乐谙头有些晕，放下手机。她原本趴在书桌上，顺势把脑袋埋入臂弯。

高考假的第三天，乐谙去火车站送别外婆。

其实她们都有手机了，联系很方便，但乐谙不想错过比起隔着屏幕，更能陪在对方身边的机会。

高考假出去玩的人也多，候车室里人满为患。乐谙和外婆找了个偏角落的地方，她絮叨着让外婆一个人在宁城也别劳累之类的话，外婆则耐耐心心地听着她说话。

外婆今年也八十有余，年纪大，身体弱，这次脑溢血没夺去性命已经算好的了。下次再发生点意外，就保不准见面是怎么样了。

濒临发车，外婆轻轻握住乐谙的手，老人的语气和声音都很柔和：“谙谙，一个人在伊市，受了委屈就和外婆说，外婆接你回家。”

“叶家人对你好我就放心了，你的新朋友们也挺好啊，小喻，小梁……”

乐谙怔愣：“小梁？”

“哦，你认识小梁吧？和小喻一起来探望隔壁床姑娘的那个。”外婆眯了眯眼，笑吟吟道，“忘了和谙谙说了，小梁也是个好人，上次外婆我摔倒就是他背的啊，呵呵。”

乐谙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用多说，她也猜到是梁炽了。

即使是她，这会也忍不住在心里扶额叹气。

她好像，已经和梁炽说了很多谢谢了。他的善意，自己又该如何偿还呢？

……

列车发动离开时，乐谙依旧在站台眺望，直到火车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跟外婆说那些话时，乐谙眼眶里就泛起水光了，但很努力很抑制了掉眼泪的冲动。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一个人留在这个城市了。

乐谙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就是一名准高三生了。搬到了新的教学楼，按照新的作息时间，学业更为繁忙。

增添了晚自习，周末的休息时间被删去一天。

回校第二天大课间，乐谙被数学老师老徐叫到办公室。老徐是个慈眉目善的小老头，对于平行班一片愁云惨淡的数学成绩，主打一个佛系心态，整天乐呵呵的。

自从班里出现乐谙这个佼佼者，7班老师都把她当做重点关注对象。

老徐拿起装着枸杞茶的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小酌了口，才转入正题：“乐谙啊，这次找你，就想说一下全国奥林匹克竞赛的事情。”

乐谙记得，通过竞赛挑选省级队，进入国家集训队，成绩优异的有保送名额。

老徐弯腰在抽屉里翻找，这会，乐谙就看见喻星言从前门进来。作为3班班长兼数学课代表的他，抱着一大摞卷子。

高瘦的少年，踩过门外洒进来的阳光，朝气感十足。

喻星言注意到她，瞳孔里染上笑意，用小动作和她招了招手。

乐谙眨眨眼。

老徐慢悠悠抽出一份文件，推给她：“规则都在这里了，还有报名表。我们学校一共有五个名额，按上次月考成绩顺序分的。”

“你知道吧，成绩优秀的可以获得保送名额，去清北。当然，竞争很激烈。我们学校虽然是市重点，但放在全省，同样的学校也不少。

年级第一那样的，才差不多能选上。但有的同学去参加不一定是为了被挑选，而是挑战自己。”

“不过我们现在准备高三了，参加竞赛会耗费复习时间和精力，所以啊，”老徐笑眯眯的，“参不参加都由你自己决定。”

乐谙几乎是毫不犹豫，拒绝道：“老师，我就不参加了。”乐谙的成绩有进步的空间，但她没觉得自己到了通过保送去大学的地步，也不想花时间在额外的竞赛上。

她更想从高考，去抉择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