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南荔见陈轻洱时是下午两点,大雪停了,京华市的温度又陡然下降一个度。

而今天,网络上炸的新闻是关于新晋主持人出轨商业大佬的事儿。

新闻主播被戴绿帽,热搜词条。

陈轻洱从不关注这些,她始终给人一种很淡漠的感觉。

“你觉得这事情蹊跷吗?”南荔问她。

“不清楚。”

南荔手腕落在膝边,看陈轻洱:“很明显那天晚上她们也得罪了林顾京。”

“这样的新闻不是经常会有吗?”陈轻洱不是反问,只是随口的提醒。

她拆开新的香薰蜡烛,挑了简单的风铃草香味。

“是会有,但每一则新闻背后都是有目的性,你没看网上说两个人隐藏得很好,既然藏得好,那个主播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是怎么闯入晚宴的?”

“你想表达什么?”陈轻洱甩着手腕,熄掉火柴。

南荔坐端正身子:“你有没有想过,做这件事的人或许和蒋雪在隔间犯病有关。”

她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全凭和前世的逻辑对不上这一点来猜测。

“这跟我们没关系。”陈轻洱扣上火柴盒。

“怎么没关系?”南荔说,“蒋雪如果出事,你是第一个摊上责任的人。”

她想过是明着提醒陈轻洱还是自己暗查。

后来得出的想法是,两样都得做,陈轻洱也是个装着秘密的人。

陈轻洱眼神微微放柔了,问:“能不能描述出来,梦境的样子。”

“嗯?”南荔的淡然慢慢转变成眉心的一丝疑惑。

脚边放着暖烘机,半倚靠着沙发,最轻松地状态接受治疗是最好的。

落地玻璃窗外的白雪反光,照得整间屋子更加亮堂。

陈轻洱给她画本,摁下圆珠笔手腕一转,笔尖那头对向自己递给她。

“会不会画?”

陈轻洱没有半点要和她继续议论刚刚事情样子。

她作罢,接过笔,圆珠笔在指尖转了一圈,问:“我画的不好怎么办?”

“放轻松,我不打分。”陈轻洱嗓音淡淡地。

南荔也不是没画过,这个治疗方式她走过一边流程了,第一次她画的时候也是在这儿,那时的她回想起梦境的时候,只能看到火光,所以当时的画本上什么也没画出来。

那是车祸带给她的记忆,前世每每想到那个时候她就害怕。

她认为自己是一个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孤儿。

前一秒还在车上跟妈妈讲着童话书里的小鸭子,第二秒便是刺耳的噪音和车窗玻璃破碎的声音,她被护在身躯下。

那一段记忆其实很模糊了,肇事司机逃逸没抓到。

她唯一能记得清楚的就是那一夜火光很大,那一晚的硝烟漫得她整个人喘不过气,还有醒来时奶奶的泣不成声。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因为车祸,整个家庭破碎,因为车祸,她几度险些放弃古筝,因为车祸,迄今为止她没有驾照,不敢学开。

“怎么不画?”陈轻洱手落在椅背上,附身看画本上圆珠笔勾出的一根线条。

南荔想了想,笔尖顺着画了一半的线条继续描。

“我想不起来梦境的场面了,小时候我特别想能睡个好觉,起码做梦的时候不会醒。”南荔抿出一个笑看了一眼陈轻洱。

画板上是一间小房子,线条不算是特别完美,也不对称。

南荔手腕松垮垮地描着:“后来我发现,其实没那么重要,睡不着那就不睡好了,要做梦那就做好了,因为我总觉得这些可能人为改变不了,但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

房子画好了,南荔在左下角画着大树。

陈轻洱眉心出一丝疑惑:“为什么?”

“遗憾啊,你信不信,我有改变遗憾的能力?”南荔侧首,眼神轻轻和陈轻洱碰撞,就是那瞬间听见了对方的呼吸。

隔着十公分听见的,陈轻洱看着她,眼眸里是柔和,像是窗外的那场大雪,落地无声。

陈轻洱撑着沙发椅背,像是将她圈在了怀里,又不像。

这样的氛围总是让她觉得奇怪,又眷念。

她喉口轻微地动,转了过去,这幅画,完成了。

歇湾小巷,不完美地落在了这张画纸上。

陈轻洱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拿过画本扫了一眼,保持原来的语调问她:“你是不是接受过催眠治疗?”

画本“啪”一声扔桌上,声音不大不小,但又在安静的空间里让人神经紧绷,陈轻洱转而注视着她,食指慢条斯理点在桌上。

南荔指腹忽然就出了汗,捏紧圆珠笔,按兵不动地望着她。

现在的她是两年前的她才对,但所有的潜意识都停在了陈轻洱给她治疗过后,这点她瞒不过陈轻洱。

“怎么了?”南荔微笑,故作轻松松掉手里的笔。

不注意,圆珠笔从手心滑落,“啪嗒”跌落在地。

“人潜意识中会害怕的东西,很难画出来,目之所及皆为内心之物,所以,你画的什么?”陈轻洱徐徐看她。

南荔最后一次画给陈轻洱的,就是今天这副,歇湾小巷。

弄巧成拙的后果她要自己承担。

“如果我猜得不错,接受治疗的过程并不短,你差不多已经接近于痊愈的程度。”陈轻洱的语气轻飘飘地,终是一副昭然若揭地淡漠。

南荔哑言,最后她声音微微响:“治疗过。”

“噢?是哪位催眠师?”陈轻洱声音淡薄,又略带浅嘲之意。

在陈轻洱说完这话以后,空间进入始料未及的安静,气息卒然间压迫式降到她头顶,她的呼吸跟着泛潮。

随后,南荔清清淡淡撂一句:“有什么问题?”

陈轻洱背身,食指在书架上滑动,停在一个文件夹,微屈手指勾出。

“全国稍有名气的催眠师资料都在,你看看,是哪一位?”陈轻洱递她面前,态度是好的,就总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南荔别过头:“这上面没有。”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没有?”陈轻洱手腕轻松一甩,文件袋落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治疗过有什么问题吗?”

南荔紧张得险些声音也跟着抖,因为陈轻洱那股逼人的气势,压得她整个胸口慌乱。

“治疗过我不接。”陈轻洱说。

南荔在紧张的氛围里一声干笑,气息全从胸腔涌了出来。

她问:“怎么?你接病人还分个一手和二手?”

陈轻洱眼睛里头连波澜都没有:“分,我不想接。”

“为什么?你明明是答应了我的。”

陈轻洱不理会,折身绕到桌前,将盖子扣在香薰蜡烛上,烛光灭了,屋子里发散出一股更浓郁的风铃草味。

“陈轻洱,你说话啊。”南荔跟她身后,脑袋轻斜着质问。

陈轻洱扫她一眼,随后唇角竟溢了丝笑,眼皮每抬一下,里边都是难以琢磨的态度。

“接收同行的病人,催眠治疗会担有风险,你怕不怕?”

“有什么风险?”南荔问。

“醒不过来。”

南荔呼吸起伏了一下,陈轻洱这是吓唬她吗?不太像。

“你不是首席催眠师吗?你的办法呢?你没主意么?”

陈轻洱神色清浅:“有,回去找你之前的治疗师,或者告诉我,名字,过程,我需要知道她的治疗方式。”

南荔愣住了......

两条,她能办到哪一条?

南荔稳住呼吸看文件袋:“回不去。”

她能回的也就只有这三个字,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到自己眼睛发酸,最后红了一圈。

陈轻洱收了神,低眸落在桌面的文件夹上,一边翻一边说:“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不再继续治疗。”

桌面的文件夹被翻开,里边是空白的A4纸。

这是选择题,又不像是选择题,就好像陈轻洱在问她,要不要留在她身边一样。

南荔胸口轻微起伏,手心发烫。

“那就不治了。”她微笑,笑容浅淡带着荒芜,同时眸子里闪着一道光,就抑制在眼眶内。

对于这个回答,陈轻洱是怔住了。

压在纸张上的食指轻微动了动。

“我还有事,先走了。”南荔背过身,拾起放在沙发上的挎包。

“南荔。”

陈轻洱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唤了名字后,只是说。

“路上小心。”

“嗯。”南荔转头对她笑。

那个笑,硬是将面前的人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砰”一声门关上了,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了南荔的影子从庭院闪过。

陈轻洱拿过手机,岑阅的消息在最上方。

【岑阅:陵园的墓地我安排好了,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手指哒哒的点在屏幕上,陈轻洱打好了一排字。

【陈轻洱:有。】

【岑阅:好,我会让人看看日子,选个适合的时间下葬。】

【岑阅:另外,那份名单你看的怎么样了?】

陈轻洱抬眸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催眠师名单。

【陈轻洱:查看过了,会不会有漏掉谁?】

【岑阅:不可能,这份是反复核对过的,已经退休的也在上边,不可能漏掉。】

陈轻洱到茶几边,坐下后翻看第一页,上到八十,下到二十八,稍有名气的催眠师都在,厚厚的一本。

这时,手机再次震动。

【岑阅:水平和你相当的催眠师的确是没几个,但如果不是顶尖的水平,是无法催眠人诱导自杀的,不要着急,慢慢查,杀人是需要偿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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