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闻，快起床了，今天开学别又迟到了。”

阿姨在楼下催促着，祁闻眉头皱起，不死心把头扭向另一边，用手捂住了耳朵。

楼下阿姨似乎知道他的动作，又喊了一声，“小闻！”

“哎——来了……来了……”，祁闻拖着长音，半死不活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头摸索手机。

望江的九月还残留着夏日的烦躁，昨夜的空调设置自动关闭，但不知道是自己睡觉压着了遥控器还是怎么，被冷风吹了一晚，脑袋晕乎乎的。

电脑没关，显示屏还停留在游戏结算画面，摁开手机，迷迷糊糊凑近到眼前。

7：00AM

「空山：你什么时候到？老师在找你。」

祁闻盯着屏幕双眼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空山”是他的同班同学陈雨新。

老师为什么要找自己？脑袋还在宕机，祁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算了，陈雨新应该能帮他应付一会儿。

「FALL：拜托了。」

“小闻！快下来吃饭！”

祁闻被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抖，他晃晃头，试图把脑袋里的迷糊甩走，毫无效果。

“哎！来了”，他揉了揉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双眼半眯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下床时绊倒拖鞋还踉跄了一下。

开学第一天啊祁小闻，定个小目标，这学期早上不迟到。

祁闻家是单亲家庭，母亲白施玉又常年在国外公司忙碌。他上学的时候就和阿姨一起住在学校附近城中村里，自己的姨妈白希偶尔会来看看他。

此时，柳姨已经把早餐给准备好了。

“这里豆浆，还有你喜欢的桂花糕，等会儿中午回来了柳姨给你做炖排骨……”

柳姨把菜一样一样端到祁闻面前，又递给他一双筷子。祁闻有些犹豫地接过筷子，最后还是蹭地站了起来。

“柳姨，我快迟到了……对不起啊，今天我真的来不及了”，祁闻抓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把刚刚出炉的桂花糕塞进便当盒，顺手拿了一瓶巧克力奶就朝门口跑去。

“诶，最近雨天地面湿滑慢点跑！”

“放心吧柳姨，我先走了！”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别墅离学校不近不远，司机老李原本说要开车送他的。但在祁闻看来非特殊情况没有必要，毕竟望江的地上交通一旦遇上高峰期可以称得上“水泄不通”。

自己跑还快一点。

他一路狂奔，校服外套出门太急忘记拉上，拉链随着他跑步的节奏狂拍着他的手臂。

有些疼，但他顾不上，按照陈雨新给自己发的消息来看，现在的处境应当十分危急。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7：35

五分钟能跑到教室吗，以他迟到的经验来看，不能。但总感觉再抢救一下，还能走正门进学校，不至于开学第一天就翻墙。

校门口，风纪组的组员端端正正站在自动门旁边。

其中一个组员往路口看去，“还有2分钟就该关校门了，看来祁闻开学第一天就又要迟到了……”

“正常”，学生会风纪组组长赵卿雨看着笔记本上，从高一起就像是每日特地来风纪本打卡的名字，嘴角不禁抽了抽。

她熟练利落地写下祁闻的名字，招呼风纪组的同学们先回去，让保安叔叔先关校门。

“等—等！”

一个身影朝校门狂奔而来，看身形不是刚刚提到的祁闻又是谁？保安叔叔放慢了关门的速度，祁闻在校门快关上时及时溜了进去。

“赵卿雨，我们可是一个班的啊，这都不能通融一下？”

反正上课前赶不到教室了，祁闻干脆站着歇一会儿，顺便再和自己的同桌掰扯两句。

雨天后的空气湿漉漉的，在这样的天气跑步，人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祁闻的外套沾上了汗黏在手臂上，一举一动都被牵扯着。他干脆把外套脱了，用手吊儿郎当地拎着。

赵卿雨掂了掂手里的笔记本，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好呀，通融一下，我今天就去给老杨看你的‘丰功伟绩’怎么样？”

祁闻僵住，上次老杨找他“喝茶”，他一个下午都没能回到班上，他不想再经历一遍老杨的念叨。

君子要讲求能屈能伸，祁闻果断回复，“算了，这就不必了……”

“我先回班上，组长慢走。”

赵卿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祁闻：？

“演讲。”

灵光乍现，“漂亮。”

“我又是年级代表？！”

“你又没有准备演讲稿？！”

两人同时崩溃。

赵卿雨顿时有种他们班主任老杨面对祁闻时深深的无力感，祁闻性格是好，成绩也挺好，可有时候却总是干出一些傻事。

就比如现在。

“老杨没和我说过啊”，祁闻觉得有些窒息，头晕脑胀越发厉害。

赵卿雨无奈，“上学期开家长会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妈妈还回家告诉我说你又是年级代表，让我多学学你呢”

她看祁闻的眼神有些嫌弃，要是她妈知道祁闻现在这样子，估计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开学典礼八点就要开始，她干脆拉着祁闻朝操场的方向边走边说。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祁闻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下面周围都是家长围着我问这问那的，然后我就趴在桌子上装睡……”

行，赵卿雨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这货儿估计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

“……然后，我真的睡着了。”

她就知道。

“没事，我相信我们祁大学霸可以在20分钟内创造奇迹。”

“……”，祁闻沉默，认命开始想演讲稿。

接下来的一路祁闻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皱眉沉思。直到两人走到主席台后台，祁闻才忽然抬头，眼里闪着光。

看上去总算智慧了一点。

赵卿雨：“搞定了？”

“嗯，没问题。”

花几十分钟在脑海里构建一个大纲还是难不倒祁闻的，至于其他，那就全靠他临场发挥了。

赵卿雨把祁闻送到后台，和组织部部长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照顾一下祁闻。

各班同学老早就开始入场，现在操场算得上十分拥挤，同学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假期里的趣事。

“哎，你们快看是赵卿雨诶！”，有人看见了拿着风纪本往操场走的赵卿雨，连忙和旁边的同学说。

“真的不愧是我们望江中学的校花哇，真好看啊”

“说到校花，我刚刚路过一班，怎么没见着我们校草的影子？”

“是不是今年又是他当年级代表？不会吧，学校玩真的？”

“嘿，去年我还说今年会不会也是祁闻演讲，太好了，得偿所愿！我今天还带了相机，家人们看我操作！”

“有没有可能是他又迟到了，哈哈哈”

“什么！拍了照发我发我！”

“要是真是代表……这也太牛了，连续两次学生代表……”

“我承认我酸了……”

……

“即将连续两次作为年级代表发言”的祁闻同学正站在台下玩手机等着上场，他之前也做过几次发言，倒不会怯场，甚至没写演讲稿也气定神闲。

不过脑袋被迫开机工作，他现在急需休息调整状态。

“祁闻，找到你了！我看手稿上有你名字就一直在找你。”

祁闻闻言抬起头，眼睛弯弯，朝来人笑了一下，“湘湘姐又是主持人？”

祁闻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暖，李湘湘感觉一大早就被治愈了。

她拎起长裙裙摆，朝祁闻露出甜甜的微笑，“对呀，我这身礼服怎么样？我去问季醒，他说一般，可是我选了好久好久……”

“挺好看的，他估计和你开玩笑呢。”

“我就知道”，李湘湘还想说些什么

祁闻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识趣止住话头，“你在忙吧？那我先去准备了，待会加油啊。”

“嗯，湘湘姐也加油。”

李湘湘去找另外一个主持人对词，她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在笑着说话的祁闻又低下了头开始沉默地玩手机。

周围的人都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待会儿要演讲的学生代表正坐在破旧的铁栅栏上玩手机。

祁闻安静的时候存在感还是蛮低的。

怪不得找了半天才找到他，李湘湘想着。

开学典礼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到了祁闻发言的环节。

“接下来有请高二年级学生代表祁闻同学上台发言——”

祁闻整理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同时庆幸自己今天穿了全套校服，接过一旁同学递过来的话筒，笑着说了声谢谢，走上台。

台下的同学都安静地望着他，他上前一步鞠躬开始自己的演讲。

说完最后一句，他又向台下鞠躬致意，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校领导们趁机小声地说着闲话。

“祁闻这小子人气可不低啊，观众掌声比咱们这些校领导讲话还要大声”

“那可不，我看啊得提醒胡主任好好注意一下她们那个年级的早恋问题，特别是祁闻这样的……”

祁闻下台后感觉自己都快要升天了，感觉上学，不，开学第一天脑子就被掏空了。

一中的教室排序很奇怪，一班反而在三楼，等祁闻处理完演讲后的一系列杂事回到教室时，班上大扫除已经接近尾声。

教室门两旁的同学正在挂“优秀班级”的红旗，他们班的班主任老杨在一旁指挥。

“小徐啊，往右一点，再往右一点……哎！对，就这里。”

祁闻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干挺不厚道的，“老杨，还有什么没做的卫生吗，我去弄。”

“你来的正好，来来你过来。”，老杨看见祁闻连连招手让祁闻凑过去，又递给他一叠资料。

“大家都忙着大扫除我走不开，又找不到靠谱的人，还好你来的及时。”

“去校门口接一下新同学，这个资料转交给招生办的郭老师，顺路带他去办理一下校卡、饭卡那些的，也可以带人在学校里参观一下。”

“快去吧，别让新同学比你还先到。”

祁闻接过资料，“新同学？叫什么名字？”

“谢淮庭。快去快去……”

老杨说完，又朝另外一个同学招手，“小秦你过来……”

祁闻也只好把拒绝的话咽回肚子，转身朝楼梯走去。

此刻，谢淮庭一人默默蹲在保安亭外。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两小时了，这期间他目睹了“校草”以一种极其非人类的姿势闪进校门，听了校草的英勇事迹，又得益于学校质量超好的广播，他欣赏了校草不到20分钟赶出来的演讲。

谢淮庭：……他的新班主任似乎忘记了什么。

开新文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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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