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陷在泥潭里的种子,依旧能开出最娇艳又坚韧的花

早上八点,沈秋月像是触电了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闹钟没响,要迟到了!

她被子一掀,腿一跨,诶,没跨下去。

还处在开机过程中的沈秋月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大腿下的床铺。

“我的床变大了?”

淡雅的熏香钻入鼻腔,真丝睡袍从肩膀上滑落,丝绸柔滑的质感让沈秋月没忍住摸了摸。

“我的睡衣升级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与墙壁的缝隙中漏了几缕进来,沈秋月愣愣的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慢了半拍的思绪终于回笼。

想起来了,她嘎了然后穿书了。

现在她是手握二十多个小目标的富婆,不需要早起上班打工。

害,这事闹的。

牛马上工的生物钟还真是强大,连换了一个世界都能跟过来。

浑身放松下来的沈秋月软趴趴的缩回了被窝,闭上眼睛,脑子放空。

喝酒泡澡的劲还是大,虽然已经睡足了八个小时,但现在仍然有困意。

意识逐渐开始迷糊,迷离之间,沈秋月突然记起了惊醒之前自己正在做的梦。

梦里的自己像是一个俯瞰人间的神祗,世界在她面前徐徐展开,像是一副画卷。

只是这幅画卷并不鲜活生动,反而灰扑扑的,到处都是缺口,像是前世玩过的某些外国背景的游戏里破破烂烂的地图。

她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往画卷上倾倒。

沈秋月努力的低头,尝试看清手里的东西。

原来是两个小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里分别装着细细的闪粉,一瓶是金色的,一瓶是银色的。

细密的粉末在倾倒出瓶口的瞬间变化作飘忽的青烟,星星点点的落入面前破破烂烂的画卷中。

【金色是财富】

【银色是希望】

脑海里莫名的闪过两个念头,沈秋月还没来得及抓住,就看见眼前的画卷变了。

灰蒙蒙的山河似乎增了几分颜色,里面的小人儿更像是增添了几分生气。

金色和银色的粉末完全消散之后,却又有新的粉末从那幅画卷上喷涌出来,在空气中翻滚着氤氲。

七彩的闪粉像是一只瑰丽蝴蝶,蝴蝶煽动翅膀,清风拂面,她一下子【理解】了这些粉末的意义。

那是勇气,是坚韧,是智慧。

也是友情,是同情,是欣赏。

睡意渐浓,沈秋月来不及分析这个梦的意义,便再次坠入梦乡。

别墅里,管家、女仆、园丁、厨师等人已然到岗。

但因着别墅主人的卧室毫无动静,他们便也只能放轻手脚,闭上嘴巴,像是没有拧紧发条的玩具人偶,沉默又沉寂。

......

八点半,夏招娣跟着辅导员,从七座的商务车上下来。

“夏夏,要加油啊!”

“蓝老师,夏夏就拜托您照顾了!”

“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三位宿友眼泪汪汪的跟两人挥手道别,要不是蓝老师强硬要求让她们都滚去实习,她们一定是要跟夏招娣共进退的。

父母亲人无法选择,但她们却是夏夏自己选择的朋友,这种时候她们要是不站出来,还有谁能站出来?

“行了,赶紧去学校,你们今天估计要迟到了,再不走别怪我扣你们实习分。”

蓝老师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女性,当了多年辅导员,自带一股让女大们发憷的气场,配上短发和凌厉的眼神,三位宿友登时就自动自觉的闭了嘴。

只敢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夏招娣,试图传递出“我们挺你”的意思。

车子驶离医院门口,蓝老师转头看向夏招娣,特意缓和了表情和语气,露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生涩的笑。

“你还好吗?昨天才经历过那些,今天就要重返故地,是有些容易接受不了。如果不能坚持的话,我一个人进去也可以。”

“我可以的。”

夏招娣轻声说着,悄悄的在身侧握了握拳。

蓝老师有些怜惜的看着面前这个灰扑扑的女孩。

她可真瘦啊,脸上带着些营养不良的菜色,统共没有几套衣服,每一套都洗得衣服边边都发白了也舍不得扔,平时站在人群里不声不响,不小心跟你对视的时候总是眼神躲闪,然后畏畏缩缩的低下头。

除了同宿舍的几个姑娘,在同专业同年级人的眼里,她几乎是一个透明人。

倒是安排这一批学生去实习的学校,带教的老师反而会夸她两句,说她虽然腼腆,但是做事认真,性格踏实稳重,是个好孩子。

只是没想到这孩子以前过的是这种日子。

夏招娣家里其实并不很穷,只是极端的重男轻女,蓝老师思量着这种情况应该是没有办法给她助学金,但或许可以在别的地方提供一点支持。

夏招娣的宿友悄悄说过,这孩子先前尝试过当家教,但都被那对傻逼父母搅黄了,逼得她只能接点发传单之类的耗时费力的兼职,还不一定能抢得过别人。

这可不行。

听她们说这姑娘文笔不错,学校里的文学社刚好缺稿子,等这件事了了,她一定得给牵个线搭个桥。

蓝老师心里想着事,眉头一个不留神就皱了起来,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副表情怕不是要吓着孩子,一抬眼,却对上了夏招娣的眼。

还是有一点点躲闪。

但能看出来,夏招娣正在强忍着想要逃避的本能。

这孩子,正在强迫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蓝老师的心蓦然间就软了下来。

“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的。”

夏招娣却有些固执的摇了摇头。

“如果我脆弱到不敢返回昨天撞破那些事的地方,那我怎么才能在她们的算计下保全自己?”

明明是弱不经风的少女,可此刻蓝老师却感受到了一股她从前只在语文书里体会过的坚毅。

深陷在泥潭里的种子,依旧能开出最娇艳又坚韧的花。

“那就一起。”

蓝老师当先踏进了医院,夏招娣捏了捏拳,紧跟了上去。

早晨的医院比夜晚的医院拥挤得多,也杂乱得多,蓝老师径直冲向护士台,声称昨天学生来这里看病,不小心丢了身份证,今天来找。

护士忙得很,夏招娣又根本没有丢了身份证,自然是找不找的,蓝老师顺理成章的要到了医院监控室的地址,带着夏招娣找了过去。

医院不想多事,只是看看昨天晚上的监控画面而已,监控室里的保安很快松了口。

“时间大概是九点半,在一楼,对,大概就是右上角那个监控画面。”

夏招娣指了具体位置,盯着保安将那一小格的画面放大,又问了一句。

“保安大哥,这里的监控可以录到声音吗?能不能把声音一起放出来,我好像隐约记得我是让谁帮我拿一下身份证的。”

保安撇了夏招娣一眼,心一软,“能录到的,我给你放。”

夏招娣记下的时间很准,监控画面刚刚放了不到两分钟,夏母那声“早知道她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生下来就该按在尿桶里淹死!”就响彻了整个监控室。

“啊!”

夏招娣猛地捂住了嘴,双目彷徨,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好像是我妈妈的声音,她,她是在说我吗?”

刚刚还歪歪斜斜耷拉在椅背上的保安一下子就挺直了腰。

蓝老师适时黑着脸,要求找到声音传出方向的监控录像,“我这学生家里有点......唉,命苦啊。”

保安的积极性却比先前要高了不少,都不需要夏招娣再指点,略加调试,很快就在好几个监控画面里挑出了最清晰的一块。

这个摄像头就架在昨天夏父三人大声密谋位置的正前方,镜头正对着他们,连他们连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监控画面开始播放,保安舍不得按快进,一开始明显抱着吃瓜的目的,后来却越听越不对劲。

整个监控画面播放完,保安脸上已然是五味杂陈,第一次看到现场的蓝老师脸更是黑得像是锅底。

“如果真让他们成功了,这是,在犯罪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又凑过来了两个保安,脸色一个赛一个的差,他们悄悄的去看角落里的夏招娣。

夏招娣正沉默的抹着眼泪,三分真情,七分演技,让人看了好不可怜。

她以为,再看一次亲生父母和亲弟弟的算计,她会很伤心。

因为她曾经是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的父母的认可,得到他们的偏爱,不,不是偏爱,是只要一点点爱就好了。

为此她蒙住了双眼,堵住了双耳,低下头,俯下身,为了这个家当牛做马,为了父母一个眼神逼着自己上进、赚钱、付出。

可原来她们根本不可能会爱自己。

一点也不会。

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自己,只有身后正死死的扒拉着自己吸血的弟弟。

从一开始,她想要的东西就注定不能得到。

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就能如此待她?凭什么要认为是个女孩就是她的原罪?凭什么要把她当成个物件?

以往束缚住她的,叫她在过去将近二十年的日日夜夜里沉浮煎熬的东西,现在却显得那么的累赘,甚至是让她厌恶。

夏招娣在哭,可她心里却仿佛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正在大笑。

笑出了血泪。

[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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