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深藏在心底的人,时间越久,越说不清是喜欢还是执念。
我永远也记得那个叫何凌宇的男孩,在不经意间出现,然后又消失在茫茫人海。因为他,我的青春多了一片色彩。也因为青春美好而短暂,所以才无比怀念。
怀念陪我走过每一段路的老师、同学、朋友,怀念那些快乐的难过的或无法入眠的日日夜夜。
那些以为永远都不会变的,也随着时间,慢慢改变。终于,还是要和过去说再见。
就像小小日记中写的那样: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告别,告别陌生的、熟悉的,告别喜欢的、厌恶的,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告别这世界。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我要埋在这杜鹃花前。”看着眼前盛开的花,我总会这样想,也常这样说。
淇姐不厌其烦,每次都说要心怀希望,拥抱未来。
后来淇姐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有了爱我的人,只是小小,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常想起她,想起她的日记本,想起我们几个睡在葡萄架下,吹着幽凉的晚风,看着满天的星星......
有时我也会想起那只名叫“黄黄”的狗,那个拥挤的水神庙,那些寻常的对白和信誓旦旦的诺言。
“我16岁,八月份的。”
“16,九月的。”
“看来我最大嘛,你们可以叫我淇姐,我不会介意的。”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那个永远成了回忆,那个我们,16岁的我、16岁的小小、16岁的淇姐,都已离我远去。
渐渐的我学会了放下,可我始终没有学会忘记。我多希望时间能够停滞,我们相遇,只说你好,不必说再见。
正文
我家住在一个小镇上,小镇没什么特点,只是有一口古井,那井里的水特别甜。
初中时,我在镇上的中心校读书,遇到了小溪。可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从城里到镇上来读书,更不清楚初二时,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转学。
记得拿中考成绩那天,我很兴奋,第一时间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我拿到成绩啦!”我的语气里满是喜悦。
“多少分?”听得出她很是焦虑。
“500多。”我知道她怕我考不上高中,怕我年纪轻轻就外出打工,怕我重复他们的老路,一辈子辛苦劳作,赚得却不多。而我是头一次达到他们的期望,上一中应该是没问题了。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多少?”
“500多。”
她又惊又喜又疑惑:“你确定是5不是4?你没看错?”
“是5,没错。”是亲妈没错。知道我以往的水平,这关键的一次却是意外,超常发挥了。
妈妈终于笑了:“好好好,回来再说,回来再说。”
八月末,古井旁的桂花开得正好,一小朵一小朵地挤在枝头,散发出阵阵幽香,我想等花落的时候捡一些回去,做桂花糕,可我就要开学了。
爸妈站在院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小宁,真不用爸妈送你去?”
我摇头说:“真的不用。”
妈妈无奈,只好嘱咐道:“好吧,你一个人去城里,要小心......”
我知道她又要说什么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之类的话,便打断她:“妈,您说得我像是第一次进城似的,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我转身出门,又听见她和我爸说:“唉,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我心里道:早就想长大了。
妹妹把我送到车站,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姐,妈给你的钱省着点儿花。”
我刚想表扬她,却听她说:“周末回来给我带点儿好吃的。”
我抢过她手中的袋子:“看心情。”
车子发动了,内心突然有种不舍之感,看着窗外渐渐缩小的排列整齐的平房,内心更加不安。而后来的多少次,我也坐着同样的车离开家,只是每一回,走得都比之前艰难。
如爸妈所愿,我进了重点班,以我的成绩本该在普通班的,因托人找关系的缘故,才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班级。
班主任是一位秃顶的中年大叔,教语文却整天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报名那会儿,听到“李将宁”这三个字,差点把我安排到男生寝室,我说我是女生,他才抬头看我一眼,然后把我的名字划掉,写在另一张纸上。
新生住的是老寝室,准确的说是破旧的寝室。我们八人住一间,靠窗处有八个木头柜子,柜子上空横拉着一根铁丝,还有面镜子挂在门后。
“你看那窗子还用铁丝网围着,难不成怕我们翻窗出去?”一个身着过膝长裙的女孩儿说。
“哈哈,说不定以前真有人从这儿翻出去。”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儿笑着回答她。
我仔细看,铁丝网都生锈了,也许用力一摇,就会掉下来。窗外是块长满杂草的空地,用一堵砖墙围起来,目测也不高,我应该能翻过。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长裙女孩儿笑着问我。
我也微笑着回她:“我叫李将宁。”
她的皮肤很白,五官端正,脸型也好看,头发正好齐肩,我想她名字一定很好听。
“我叫白雨淅,雨水的‘雨’,淅淅沥沥的‘淅’。”她将正在铺床的女孩儿拉过来,“这是我初中同学——陈宸。”
我看向陈宸,是个十分可爱的女生,圆圆的脸蛋,乌黑的头发,扎着长辫子直拖到腰间。她向我挥手:“嗨,我是陈宸。”
声音甜美,歌声一定好听。
我始终保持微笑:“你好。”
雨淅似乎很健谈,和其他室友说道:“这寝室什么都差,就这地板好。”
“啊?这还好啊?”室友们都很惊奇。我亦是一脸疑惑地盯着地板,就是水泥打的地面,而且还不平整。
接着听她说:“这是水泥地,拖不拖颜色都一样。”
扎丸子头的女生笑嘻嘻地说:“对呀,这样一来我们打扫卫生就省事了。”
这确实令人激动,对于高中生来说,能多睡几分钟是几分钟。
寝室外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东北角有棵桃树,一旁的花坛里长满了麦冬。院子里挂着几根铁丝,时常晾着衣物,为集体生活增添了点家的感觉。
高中比初中辛苦多了,加了一节晚自习不说,音乐、美术这些学生们最喜欢的课还常被班主任霸占去,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时间不等人,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免费给我们补课呢我们还不乐意。
我们确实不乐意!
一天的晚自习,我终于忍不住睡着了,被班主任叫了许久才醒。
“想睡觉啊?”语气听着挺温柔,我便放心地点点头。
“那你回去睡啊!”听到他凶恶的声音,我立马就清醒了,比任何时候都精神。
就这样,我顺利的从中间换到最后一排,跟陈宸、雨淅成了同桌。如果我说别人坐后面是因为长得高,而我是因为睡觉,会有人信吗?
高中什么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食堂的饭菜,一如既往的难吃。我们仨都吃不惯食堂的饭菜,每天中午端着一盒泡面回寝室充饥。也许是这个原因,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
窗户外,每天聚集着许多学生排队翻墙,这道风景便成了我们的下饭菜。有的双手勾着墙壁顶端,两脚在墙上一蹭,便爬到墙顶上,再一跳人就不见了。一看就是高手啊!有些胆小的女生好不容易爬到墙顶,愣是不敢往下跳,最终被男生推下去,那个场面不忍直视。
学习越来越忙,我们却越来越懒散,用班主任的话来形容就是开始混日子了。
教物理的老师是个胖子,肚子圆鼓鼓的,挺像怀胎十月的孕妇。本以为胖子都很幽默,但我从未见他笑过。至于他教得好不好,我不好说,反正都听不懂。还真不是我笨,只是面对“如图所示,站在汽车上的人用手推车的力为F,车向右运动,脚对车向后的静摩擦力Ff,下列说法正确的是......”诸如此类的题时,大家思考的是用什么公式、怎样排除错误答案;而我想的是这个人站在汽车上怎么推车?他能推动吗?
化学老师外号“电工”,因为他喜欢戴一双白色帆布手套讲课,还喜欢跑题,一跑就是半节课。他们俩有一个共同特点:不轻易骂学生。然而,陈宸、雨淅、我不幸被他俩骂了。
为了让学生培养良好的自主学习习惯,班主任上课几乎不讲什么内容,让我们自学,或让同学讲。这样一来,语文课就成了我发呆的好时光。
“都看懂了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我边抬头边回答,大脑还是一片茫然。
他又说:“那一会儿你来给全班同学讲讲。”
“啊?”我盯着满纸的文言文,字都认不全,怎么讲啊?
“一天到黑不好好学习,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完就给我一个背影。
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我深受打击,排在十多名,是倒数的十多名。人家说宁**头不做凤尾,果然是有道理的。我真羡慕那些上课不听还能名列前茅的同学,雨淅正是其中一员。陈宸读书是非常认真的,所以考得好也不奇怪。我没有告诉爸妈这次考试的成绩,怕被他俩大骂一顿。
时间过得真快,在学校的日子已有大半学期。据说一个人开心时,觉得时间过得快些,可我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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