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至少还拥有友情，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可他在感情上的强求，不过是一场自己得不到回报的付出罢了，所以南枫没有在感情上去为难过李盛太多，但随后聊着聊着，不免也又回到了另一场得的舍不得上，

“南枫，谁实话我是真的挺怕的。”

“怕什么啊？”

对于如此的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被问的人几乎是满脑子的雾水，

“我怕你回到老家后，会像我舅舅一样，被你爸妈留下来了。”

“怎么可能，我工作在这儿呢。”

“那你会放弃么？情愿留在自己父母身边？”

南枫听完摇了摇头，

“不会，其实这儿，北京，更有我除了工作之外，非得留着的原因，......，你知道的。”

对方一下子就懂了，也放心得点了点头，

“是啊，你还有那个姑娘在。”

“不提他了。”

“那说什么呢？”

“你去过贵州么？”

“没有。”

“浙江呢？”

“也没有。”

“那你去过什么地方？”

“我没去过南方，但我到过黑龙江。”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以就没必要非得去寻找共同之处，

“特别是大兴安岭，真的看不到头，黑白黑白的。”

黑的是树木，白的的雪，点缀这个世界成了单调的颜色，却又带来另一种美好的风景，

“大兴安岭能进去么？”

“我没进去过，我只是在外面看的，一个山头上。”

“没遇到野生动物？”

“人多呢，我爸妈还有其他很多的人，怕是野生动物见了也得先跑吧。”

他边解释着边笑了笑，同时也问了问南枫，

“你呢，你老家树林多么？”

“南方树木也多，但山不高，最多的是海。”

“我没见过海。”

北京有湖，比如故宫的颐和园里，甚至这个湖泊也是一首歌曲“小船儿推开波浪”的取景地，南枫突然想了起来，

“那你干脆跟我去南方吧，顺便见见我爸妈。”

“哈？”

李盛先是一愣，等想明白后，自己也一块笑了，

“行啊，正好我还没去过你那儿，当然你不可能只带我一个人去吧，所以争取在去之前，把那个姑娘也带上吧。”

话里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不是不打算聊到感情上么，那为什么现在又说起了樊喆繇？

“你帮我去说？”

“可以啊，反正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只要你需要，我帮你说也没事。”

“那还是算了。”

看着面前人诚恳且无比肯定的脸色，南枫反倒是先退了一步，

“你难道不希望靠得她更近一点？”

“想，但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我担心最后反而会惹恼到了别人。”

自己打算先去帮忙吧，至于未来会怎么样，等帮了忙后再说，或许以后这么得提起要求来，也总有一种能说得出口的勇气。

南枫如今又开始缺少勇气了，他担心来担心去，无非只是在担心一些可能让自己得不到的结果，就像几十年后南枫一直在错过一样，

“过程？过程没用，你看我缺少过程么，我的过程比你长多了，但你再看看我的结果，有好的么？”

李盛口中自嘲，似乎是想起了很多往事，然而听着他为难的声音，南枫却没有安慰一句过，这可能也是让李盛发泄出来会更好吧，

“我当初真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为什么会看上那样的人。”

“都过去了，就别去想了。”

“是啊，哎~，过去是过去了。”

可惜口中过去的两个字，完全不能代表这事情真的都过去了，相反不断被提起来的，才不算是真正的过去，

“不说她了。”

的确，任何为难的东西，也没有多大能说出来的地步，相反，人简单一点，开心一点，也轻松一点吧，

“盛年，其实忘了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开启另一段感情，你如今纠结着的原因无非是在于你没有得到过。”

“我得到过啊，她不是之前答应过我么？”

“那算是得到么？得到的意思是，你真正拥有过。”

两人都猜不透周念当初的意思，既然不爱，为什么要选择去接受呢？

“这好像是没有。”

“对，所以你不要一直追究着，而且我刚刚也说过了，我这儿有一个姑娘挺适合你的。”

但李盛也不想聊这些，

“慢慢来吧，我现在还带着恐惧呢。”

“随你，反正以后的时间长着呢。”

他听完淡淡一笑，给了南枫成熟的面色，

“如果我们两个人是赵方哥就好了，生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年代，既想要用热血去和敌人拼命也做不到，更迷茫于现在什么都是雾蒙蒙的。”

“赵方哥的时代你愿意去？他那个时候几乎一不留神，连明天都见不到了，我们如今虽然迷茫，但好歹可以天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不用担心死亡的危险，比起过去，我们难道不应该为自己还能活着而感到开心么？”

南枫口气严肃起来，连带着他的眼神都变得同样犀利极了，

“是是是，我说错了，很抱歉。”

“盛年，一个人再怎么样，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更是对所有为你好的人一种辜负，再加上你可以想一想，你现在才遇到了多少事情？仅仅是面对什么感情上的挫折，你就变得那么颓废了么？”

“我不是颓废，我只是，”

李盛抿了抿唇，又解释不下去了，然而一会儿后，他却抬头坚定得道，

“我想趁着过年的这段时间，去外面走走。”

“那你干脆真的和我去南方吧，去我家里。”

“不是，我要去的话，也多半会和我爸妈一块走，她们应该会有时间的。”

说到底，仍然是不愿意麻烦别人，似乎去麻烦别人会少了点什么似的，

“不过啊南枫，今年我爸妈真的没法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得过年了。”

“我知道，你舅舅去苏联了，所以现在家里少了一个人。”

“对，我记得也跟你说过，他是我妈妈最小的弟弟，一直跟着我爸妈长大的，我妈妈那天对他选择去苏联很生气，觉得去这么远的地方，如果有事，有需要，我舅舅只能靠自己了，但他那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独立过呢。”

今年家里差了一个人，以往是坐都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或者是林墨年会带着他去外面的街上买点小零食，一块热闹热闹，虽然如今长大了，但有些东西终究没有忘掉，甚至随着一年的终了而变得更加强烈，

“你家里人都在吧？”

“在，除了我，所以我爸妈让我今年一定要回去，如果找不到路，他们自己来接我。”

“真好啊。”

“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过来的这段时间，他们心里一直担心着，原本也想写信给我，但又怕会打扰到我，所以也一直等到我主动写信了他们才回信。”

“南枫，我舅舅会不会也是和你爸妈一样的情况？也等着我主动去联系他？”

“不知道，你舅舅情况有点特殊，我不太好说，可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舅舅只有你这么一个外甥，他一定很爱你的。”

毕竟连书店，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愿意托付给李盛，这也正好说明了，林墨年对李盛的一种爱吧，

“我知道，我也很想他。”

“盛年，大人的选择都很无奈的，有些选择是不得不这么做，哪怕会抛弃，会伤害到一些人。”

南枫叹了口气，心里乱乱的，

“我现在开始不赞成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去写信给她哥哥了。”

“是啊，写了信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但你就这么去说么？”

“不会的，我也仅仅是这样得想想而已。”

他压下了自己太多的念头，同时又产生了别的想法，如同一个葫芦的两端，不管自己怎么用力，仍然会有另一头一直翘起来，

“小时候吧，想要长大，觉得做大人好像很威风，可是真到了自己要做大人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还是被人照顾着最好。”

“我倒是没有，我可能也是自己一直被人照顾着吧，......，以前是我舅舅，我爸妈，现在是你，是赵方哥。”

“不不不，盛年，你是自己在照顾你自己，从你舅舅遇到那件事之后，你始终是一个人在忙上忙下得跑，也都是你解决了这些麻烦。”

“不是你陪着我么？”

李盛目光定定得看过来，看着自己面前最好的朋友，

“我只是陪着，该做的还是你自己在做，所以你已经长大了，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除了感情，他明白这一点，就在听完后哀叹了一声，

“算了吧，假如我真的做得足够好，那她也不会觉得我什么都不行。”

“她是不了解你，如果她真的想认识你，知道你，弄懂你，甚至是理解你，那么如今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我有那么好么？”

南枫夸得让李盛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或许是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吧，

“有，不是也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才会不了解自己，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就足够了解你了，再加上我原本也看人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