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头巷尾,近日来都被一则消息搅得沸沸扬扬。
“哎,听闻了吗?那田小将军刚娶进门的娇俏娘子,新婚夜竟香消玉殒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神秘兮兮地凑近身旁的同伴,眉眼中满是惊愕与惋惜。
“什么?这可真是……新婚燕尔啊,怎就发生这般惨事?莫不是……”另一位听者面露迟疑,压低声音,“莫不是这田小将军有克妻之命?”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不休之际,一位老者缓缓摇了摇头,接过话茬:“不过,据说田小将军不许任何人擅动他的妻子,自她去后,便一直守在榻旁,神情哀伤,今日早朝都没去成呐。”言罢,众人皆唏嘘不已,一时陷入沉默。
街边茶馆里,在这一片嘈杂议论声中,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目光清冷,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刚落坐对面的男子,随后修长手指轻轻拈起桌上的茶杯,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欲走。
“听闻田小将军刚过门的妻子,可是钰儿你手下栀子的徒儿。”坐着的男子悠悠开口,声音不高,却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起身的男子身形微微一滞,狭长双眸微微眯起,斜睨着对面之人,只见那男子仿若未觉,竟拿起他刚用过的杯子,旁若无人地倒茶品尝。
“用草民用过的杯子,怕是不合规矩吧?王爷。”被称作钰儿的男子——洛钰迟,眉峰轻蹙,语气中透着几分疏离与不满。
“我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悖逆规矩之事做得还少吗?钰儿。”王爷轻笑一声,边说着,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洛钰迟喝过的杯沿,那动作带着几分暧昧,几分眷恋,仿佛那杯子承载着什么稀世珍宝。
洛钰迟见状,心头一阵烦乱,不愿再看王爷这令人费解的举动,当即拱手,冷声道:“草民愚钝,不懂王爷所言何意,先行告退。”言罢,他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王爷并未出言挽留,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中依旧缓缓摩挲着那个杯子,目光幽深,似藏着无尽的情愫。直至洛钰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畔,他才仿若从沉思中回神,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而后“砰”的一声重重把杯子撂在桌上,眼神瞬间恢复冷峻,低声吩咐:“别跟丢了。”
“是。”暗处有人领命,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唯有月光如水,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正阳街,一道黑影仿若鬼魅般,轻灵地翻过田府高墙,落地无声,随后一路小心翼翼地朝着正房摸去。
正房内漆黑如墨,弥漫着一股死寂般的压抑气息。黑影在门前驻足片刻,轻轻推开房门,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静谧。
借着从窗棂透入的微弱月光,他瞧见床榻之上似有一人静卧。黑影身形一顿,犹豫了刹那,正欲抬脚靠近查看,突然,一道寒芒闪过,一把锋利长剑冷不丁抵住了他的脖颈。
“你是谁?”持剑者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几分警惕与悲愤。
“我来接静瑶回家。”黑影不慌不忙,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是我妻子!”田旭书闻言,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似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与愤怒。
“她不是因你而死吗?田小将军。”黑影冷冷道出一句,似一道利箭直刺田旭书心窝。
田旭书身形猛地一震,手中长剑缓缓垂下,整个人仿若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呆呆地伫立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黑影一步步走向床榻上的妻子。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屋内的死寂,田旭书双腿猛地跪地,双手死死揪住衣角,对着黑影哀求道:“求你不要让静瑶离开我。”
黑影在床前站定,目光温柔又哀伤地扫了一眼床上静瑶那仿若沉睡的面容,又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田旭书,良久,才轻叹一声:
“田旭书,我不知你为何要娶静瑶,如今她既已去,落叶归根,让她魂归故里,才是最好的归宿,莫要再执念,让她安息吧。”
“不!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田旭书仿若癫狂,拼命摇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不忍。
黑影凝视着田旭书片刻,终是缓缓放下了原本准备抱起静瑶的手。屋内静谧得只听见田旭书压抑的抽噎声,月光从窗棂缝隙间挤入,仿若也被这哀伤的氛围浸染,透着几分清冷。
“田旭书,今日我不带走她。”黑影的声音打破寂静,在屋内悠悠回荡,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但你要知道,静瑶的师傅,我那老友,绝非轻易能咽下这口气之人。她视静瑶如亲生,如今徒儿遭此变故,定不会善罢甘休。”
黑影轻叹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行至门槛处,又回首叮嘱:“这几日,你照料好静瑶,莫要让她受半分委屈。待她师傅前来,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身影没入夜色,转瞬消失不见。
田旭书望着黑影离去的方向,呆立良久,而后缓缓起身,走到床榻边,轻轻坐下,握住静瑶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喃喃低语:“静瑶,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定查清一切,哪怕拼上这条性命……”月光洒在二人身上,仿若为这悲伤的画面镀上一层银边
黑影脚步匆匆,自那高墙大院脱身而出后,一路警惕地穿梭在京城街巷。不多时,便来到那家隐匿于喧嚣背后的客栈。
踏入店门,店内烛火昏黄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寥寥几个客人散坐在角落,各自低语,仿若都藏着满腹心事。他径直走向柜台,老板娘正低头清点账目,算盘珠子在她指尖拨弄得噼啪作响。
洛钰迟微微俯身,压低声线问道:“拒霜,可有栀子的消息?她何时到京城?”
老板娘闻声抬首,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确认无人留意后,同样轻声回应:“最快明日傍晚,要栀子先来此吗?”
洛钰迟微微摇头,神色凝重:“不必,留意她的行踪”说罢,他转身朝后院自己常住的房间走去,心中暗自思忖,就算让栀子先来此处,估计她也听不进去……
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洛钰迟刚要摸索火折子,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钰儿,这一趟可还顺利?”
洛钰迟身形猛地一僵,瞬间警觉,迅速侧身拔剑,寒芒一闪,剑尖直指屋内暗处。烛火刹那间燃起,映照出王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正安然坐在桌旁,手中把玩着一只茶碗,对指着咽喉的利刃仿若浑然不觉。
“王爷,您这是何意?”洛钰迟眉头紧锁,声音冷硬,眼中满是警惕与愠怒,“未经允许,擅闯草民房间,莫不是觉得草民好欺负?”
王爷却仿若未闻他的质问,放下茶碗,慢悠悠站起身,朝着洛钰迟走近几步:“钰儿,莫要动怒,我不过是心系你的安危,提前来此等候罢了。”
他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洛钰迟脖颈处,眼神陡然一凝。只见洛钰迟白皙的脖子上,一道血痕若隐若现,在烛火映照下泛着丝丝殷红,虽不致命,却也显得触日惊心。
“你受伤了?!”王爷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心疼,他不假思索地起身,几步跨到洛钰迟身前,想要查看伤势。
洛钰迟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闷声说道:“无妨,不过是小伤,不碍事。”
可王爷哪肯罢休,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移开,目光紧锁那道伤口,眉头皱得更深了,眼底有怒火隐隐闪烁“是田旭书?他怎么敢!”
洛钰迟微微别过头,避开王爷那炽热而担忧的目光,沉默片刻,终是低声应道“怪不得他,当时情境,换做任何人都会如此反应”
王爷瞧着他颈间那道刺目的血痕,心疼不已,不假思索地开口:“我帮你上药。”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只要他决定之事,便再无转圜余地。
洛钰迟闻言,身形下意识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拒绝:“不必了,草民自己来就好,你我之间,还远没到如此亲昵的地步。”他刻意加重了“亲昵”二字,试图以此划清界限,让王爷知难而退。
王爷仿若未闻,身形如鬼魅般瞬间欺近,洛钰迟心中一紧,又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几乎抵上了墙壁,脸上满是抗拒之色:“我真的不需……”话未说完,王爷却已欺身而上,右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左手则从袖中掏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朝着伤口缓缓靠近。
洛钰迟被迫仰起头,脖颈处的线条愈发紧绷,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萧轩正,双手紧紧握拳,推攘着,指甲都几乎嵌入掌心:“萧轩正!松开!”
“不松,我不敢松,我怕一松手,又像上次那般,寻不得你”他目光紧锁那道伤口,手上的动作愈发谨慎,嘴里还低低念叨:“你啊,莫动了,忍着些,马上就好……”药沫轻轻触碰到伤口。
洛钰迟只觉一阵刺痛传来,恍惚忆起,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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