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手间,三人重回竹林,桌上茶盏尚温,唯有竹露滴落,似梦无痕。
"我已将所知和盘托出,还望二位莫再惊扰文汐。"女子垂眸拨弄腰间银铃。
洛钰迟望着她,喉头滚过未问出口的话,终是化作一句:"她的魂魄...可还有寻回的可能?"
"寻过了。"女子指尖划过茶盏裂纹,釉色剥落处露出暗青咒纹,"禁术本就是以魂为祭的死契——施术者燃尽自身魂魄为引……”
寂静如潮水般漫过竹林。萧轩正突然打破沉默,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夫人,你可曾有儿子,是否走丢?如果我们帮你找到他,可否帮我们找到那个用巫术的人?"
女子猛地抬头,月光映得她瞳孔发亮。风掠过竹林,带起她鬓边碎发,银铃发出急促的声响。"有,但我都找不到他的痕迹,你能找到?"
萧轩正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上面的纹路与女子腰间银铃暗合。"我能。"
看到玉佩的瞬间,女子和洛钰迟同时瞳孔骤缩。这熟悉的纹路,分明是两块祖传玉佩中的其中一块,也是香君曾经多次想要赠予洛钰迟的贴身之物。
女子颤抖着指尖抚上玉佩,玉佩上的牙印告示着这不是文汐的那一块玉佩,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文殊..."她哽咽着,眼中燃起炽热的希望,"我随你们去找人,但我要先见到我的儿子。我去接文汐,你们且等我会儿"
待女子走后,洛钰迟看向萧轩正,眼中满是疑惑:“这是香君的玉佩吧?你何时得到的?又如何确定那是她的儿子?”
萧轩正凝视着玉佩上斑驳的旧痕,声音裹着穿越时空的寒意:"前世文汐正是带着她兄长的半块玉佩来见我。她死后,香君持剑闯入皇宫......"竹影在他脸上摇曳,映得眼底的追忆愈发深沉。
“有刺客!抓刺客!”
禁军的嘶吼撕破宫墙,鎏金宫灯在夜风中摇晃,将香君染血的白衣映得忽明忽暗。他挥剑劈开拦路的侍卫,剑锋掠过之处,甲胄碎裂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飞溅的血珠落在蟠龙柱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惊起檐角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皇宫!”玄甲将军横刀而立,刀光映出香君猩红的双眼。他却猛然旋身,剑光如毒蛇出洞,瞬间挑断对方护心镜的银链。
“让开!”染血的剑穗扫过宫灯,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你是何人?”
帝王的声音自太极殿传来。香君抬眼望去,只见萧轩正负手立于阶前,明黄龙袍在夜风里翻涌。
“让开,我只想接我妹妹回家。”香君的声音沙哑破碎,指节因用力攥紧剑柄而泛白。
“你妹妹是文汐?”萧轩正凝视着香君的双眸,与那时文汐坚定的眼神一样,萧轩正抬手制止欲上前的侍卫,“全都退下,你过来吧。”
密道内,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石阶蜿蜒而下,尽头处浮动的幽蓝光芒,竟是满室盛放的彼岸花。两具棺椁如沉睡的巨兽并卧在地。玄冰棺与石棺皆爬满狰狞的彼岸花,花瓣如血,在黑暗中诡异地舒展。
香君的剑“当啷”坠地。他踉跄着扑向石棺,颤抖的指尖拂过花瓣,沾染上粘稠的暗红汁液。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石棺中的文汐,早已化作一具骨架,清蓝色罗裙残破地挂在白骨之上,腰间还系着母亲的银铃,随着他的靠近发出微弱的声响。
“文汐……”他跪在满地花瓣间,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曾经鲜活的妹妹,如今只剩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窝似乎还凝着未说完的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每一个动作都如履薄冰,生怕稍一用力,这最后的残骸就会彻底消散。
彼岸花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缠上他的手腕,刺出细密的血珠。香君却浑然不觉,只是将那具脆弱的骨架轻轻抱入怀中,颤抖的唇贴在白骨额间:“别怕,哥哥带你回家……”泪水滴落在白骨上,混着花瓣汁液,在黑暗中开出妖异的花。而文汐腰间的银铃,也在这寂静中发出细碎呜咽,似是回应,又似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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