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这会儿高二还没考完试，高一高三离下晚自习也还有一段时间，宿舍楼里很安静。

左淮休背着凌佑回到房间，把两个文具袋扔到书桌上，轻轻把凌佑放在床上。

他从自己的小药箱里拿了根水银温度计，甩了甩夹在凌佑的腋下，然后去了洗手间。

想拿条毛巾湿下水，正好看到凌佑挂在衣架上的脏衣服，外套和衬衫都有一大片褐色的痕迹。

他看了几眼，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毛巾弄湿后，他拧干放在凌佑的额头上。凉凉的感觉，让凌佑从迷糊中醒了。

一睁眼，凌佑就看到了左淮休的脸。

“你醒了，佑仔？”左淮休笑着说。

凌佑嗯了声，嗓子都被烧得有点哑了，他又咳了下。

左淮休把他腋下的温度计拿出来，举着看了下温度。

三十九度五，算高烧了。

“佑仔，先咬一下吧，不然吃了药可能也不太管用。”他说。

一听要咬，凌佑的身体绷了下，眉头一皱：“麻烦死了。”

“好事多磨，退烧了才能把更多的热血放在学习上。”

“......”

凌佑现在有一种惰性，一方面是生病导致的无力感，另一方面是抗拒被咬。

“光吃药不行吗？”他的语气放软了，听着像在撒娇似的。

左淮休察觉到了他的抗拒，想到他之前说的话，问：“怕疼吗？”

凌佑转了下身，闭上眼睛保持沉默。

他总不能说“怕被你咬上瘾”吧，跟个变态似的。

左淮休嗅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花香，叹了口气，倾着身子凑他耳边轻声说：“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好吗？之后我搞个能促进信息素排出的药，吃一片就能消除积存的信息素，怎么样？”

听到这话，凌佑稍稍睁开眼睛，怀疑地看着他。

左淮休继续说：“我可是神兽，四舍五入就是神，这点事情不在话下，嗯？”

见凌佑还在犹豫，他又补充道：“一开始觉得直接咬效率高，但既然佑仔怕疼，换个方式也没问题。”

“谁他吗怕疼！”凌佑脱口而出。

“哦？”左淮休敏锐地眯起眼睛，“之前不是说咬得疼吗？”

凌佑一下子闭上嘴了，连带着把眼睛也闭上了。

“难道不是咬得疼，而是......”左淮休转换成气声，“害羞了？”

嘶——

一个“害羞”直接把凌佑的好强心戳爆了，他立马撑起身子，把脖子露在左淮休面前。

“害羞个屁，咬，快点咬！”

左淮休盯着他涨红的脸，觉得不能刺激了，不然柚子花要着火了。

他抓着凌佑的腰，将唇瓣贴上他的后颈。

虎牙又刺入皮肉中，浓烈的柚花香溢出，盖过了窗台上的那一枝。

怀里的人还在发热，左淮休这次很快就咬完了，让凌佑躺回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我去给你接杯水。”

左淮休拿着杯子出去了，凌佑则瘫在床上，感觉刚才怒而奋起的那一下把剩余的能量都耗光了。

但咬完之后身上确实轻松了不少。

他回想刚才从考场被背出来的场面，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左淮休回来时，就看到凌佑的头上盖着被子，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他走过去拍了下被子：“佑仔，该吃药了。”

凌佑把被子拉下来，盯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药，喝了口水一仰头咽了下去。

凌佑重新躺下，左淮休搬着他的椅子坐在床边，问：“佑仔，我在洗手间看到你的校服了，怎么弄脏的？”

凌佑转过身面对墙，闭着眼睛慵懒道：“问韩瑞去。”

“韩瑞？”左淮休蹙眉，“他拿东西泼你了？”

“不是，有人送我可可，那傻逼跑过来撞到我了。”

左淮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肯定是看我和佑仔走得近，以为佑仔跟我坠入爱河了。”

“哕！狗屁的爱河！你他吗别整天拿那些矫情的破词儿恶心我！”

左淮休没完：“他把佑仔当成情敌了，而且佑仔这么帅气，他自惭形秽，只能拈酸吃醋，最后妒火中烧。”

“滚滚滚。”

“但他肯定不知道。”左淮休又凑近了凌佑，“我只会心疼佑佑。”

“佑仔”的称呼对于凌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喊“佑佑”简直要让凌佑把胃吐空。

“你一大老爷们儿这么叫不觉得恶心吗？”凌佑冷眼瞥向他。

左淮休却不觉得：“多可爱。”

“滚。”

“要不你叫我左左，左左佑佑，正好抵消了。”

神他吗的抵消了，再加个BABA还复活了呢。

凌佑一把扯上被子，蒙住了头：“赶紧滚，老子要睡觉。”

“发烧得这么可怜，需要左左抱着佑佑睡吗？”

“滚！”

-

清城二中的阅卷速度非常变态，第一天考完，第二天各科分数就会陆陆续续地出来，到晚自习就能拉出整体的成绩单。

因为这次是期中考试，还事关巨额奖金，所有班都非常重视。

早自习时，各科课代表把每科的答案发了，班里还有走廊里，立马开始鬼哭狼嚎。

“我草，语文选择全错，作文跑题，我种花民的身份是假的吧！”

“掐我一下，这是梦吗，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梦。”

“出题人太歹毒了吧，连着五个C，谁他吗敢选！”

......

左淮休对完答案后把试卷整理好，看向旁边。

到底还是身体强健，凌佑早上醒来的时候烧就退了，只剩下鼻塞要慢慢恢复。

“佑仔，运气如何？”

“闭上你的破嘴。”

凌佑瞪他一眼，把语文对完了，其他都是蒙的，也记不住当时选的什么。

余乐乐转过了身，问：“佑哥，你考得怎么样？”

凌佑拿笔敲头，瞧了他一眼：“等着看成绩单。”

“哇，佑哥这架势是要一鸣惊人哪！”余乐乐拍着马屁。

凌佑沉默，左淮休憋笑。

余乐乐又看向左淮休：“左哥，你考得怎么样，请吃饭有戏不？”

左淮休说：“考数学的时候，已经把获奖感言写好了。”

“我草，牛逼！”余乐乐震惊地睁大眼，竖起大拇指。

他同桌也转过身来，说：“这次数学超级难，我都打听到消息了，全年级选择题的平均分才三十多，相当于也就对一半，而且计算量超大，好多第一考场的都没做完。”

“何止啊。”余乐乐也炫耀着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理综也很难，听说有人做题当场做晕了，被抬出去的！”

“哈哈。”左淮休没忍住笑出了声，接到凌佑的眼刀子立马捂住了嘴。

余乐乐跟他同桌转回去了，左淮休盯着凌佑的侧脸：“谁做晕过去了呢？”

“滚。”

左淮休不嬉皮笑脸了，正经地问：“考得怎么样？”

凌佑皱眉，揪着头发：“不知道。”

唯一认真做的语文，选择就对了两个，二卷部分看答案大都是些没见过的话术。

左淮休安慰道：“不用沮丧，这才刚学了一星期，要想看到效果，最快也要期末了。”

凌佑撇了撇嘴，期待着其他的能多蒙上点。

然而现实很骨感，上晚自习后罗金香把成绩单发了下去，所有人都发出一声高昂惊羡的“哇”声，过了几秒，又发出呆愣的“哇”声。

大部分人都朝后窗那边看去，凌佑紧蹙着眉头，眼神很凶，把他们都瞪回去了。

罗金香总结道：“成绩也都看到了，啊，虽然这次题难，虽然是第一次考理综，但人家就是有考好的，看看人家左淮休怎么学的，你们怎么学的。”

她抖了下成绩单：“前三十还是就那俩人，左淮休，年级第一，两千，金灿，年级十五，一千。咱们班整体进步了一名，第五，能拿到一千块。”

“哇！那我们是不是能聚餐了！”

“会考去八中，可以放弃旧旅馆住酒店！”

“天气热了，每天安排冰棍儿！”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畅享有钱的生活，罗金香拿黑板擦敲了几下讲桌，喊：“别想了，奖的一千我去给你们搞几套金卷，涨分比什么不强。”

“啊——”

“别啊了，赶紧改错题。”罗金香推了下眼镜，走下讲台。

她站到凌佑的旁边，轻声说：“还有一年多，好好学知道吗。”

凌佑无声地点了下头。

罗金香走后，他叹出口气。

142分。

够上什么大学？

十本？

他低垂着眼睑，浑身散发出的无力感比发烧时还要明显。

左淮休察觉到了他的失落，说：“提高要循序渐进，相信我，成绩肯定一路向上。”

“142分，一年多能进到多少？”凌佑趴在课桌上。

“涨个四百分没问题。”左淮休伸出四根手指。

凌佑嘁了一声，往上瞥了眼左淮休的成绩。

“142？你语文一科142？”凌佑睁大了眼。

虽然会听说每年高考都有语文上一百四的，但亲眼见到还是很惊讶。

“老师可真敢给。”他揶揄道。

“当然敢，语文阅卷组长是我姑。”

“......狗关系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