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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金香边说着，下面还有人在小声要作业。

她拿板擦敲了敲黑板，推了下眼镜说：“都好好听着点，借作业的你也别抄了，哪天你做完了，你给我交办公室去。”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了。

罗金香继续说：“都到这时候了，我也没法再催某些连作业都完不成的人了。高三该怎么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没必要骗老师。”

她清了一声嗓子，最后说：“各科课代表，考完试再收暑假作业，啊，下午就照原题考试，上午再好好看看，有不懂的题问问其他同学，到办公室找老师也行。”

“金灿，你来一下。”

她带着金灿出去了，教室里又开始窃窃私语。

余乐乐现在坐在了凌佑的正前方，转身递出作业说：“早知道就不抄那么急了，佑哥你先看题吧。”

想着凌佑大概会揶揄他一番，但他发现凌佑正呆呆地盯着志愿表，都没伸手接作业。

“怎么了佑哥？”他问，但凌佑好像没听到。

左淮休瞥了一眼，从余乐乐手里拿过了试卷：“我问吧。”

余乐乐茫然地点点头，转去跟王帅坤聊天了。

左淮休翻开大学手册，搬着凳子挨到他身边问：“大学太多不知道该上哪个？”

凌佑啧了一声，又唉了一声：“三百分能上哪个？”

“三好学生守则第十二条，对自己抱以发展的眼光看待，先要相信自己能做到，最终才有可能真做到。”左淮休说。

凌佑又叹了口气，在他郁闷地抓头发时，金灿进了教室，把一副挂牌挂到了黑板旁边。

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13天。

“瞧。”左淮休笑了笑，“不如给自己设定一个小目标，每天提高一分，到高考也能超六百，是不是？”

凌佑抬头去看前面的挂牌，视线聚焦的一刻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这挂牌上画着一个Q版的小人，头上长猫耳，身后有尾巴。

似曾相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双眼一睁，恶狠狠地看向左淮休：“那是你画的？”

左淮休嬉皮笑脸：“卡哇伊得丝。”

“滚！”凌佑推他一把。

左淮休转成正经神色，说：“先看试题吧，把下午的考试解决完再说志愿的事。”

他抬手揉凌佑的头，让刚搬到附近的刘媛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扑到了李晶晶的肩上。

她指着窗边，李晶晶一看过去也睁大了眼睛，立马用Y形的手掌挡在眼前：“天哪天哪，光天化日的这是在干什么？”

坐她们后面的刘浩见惯了，说：“不就摸个头发，你们至于吗。”

沉浸在“我嗑或真”幻想中的李晶晶被他这句话毁了气氛，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啊，摸个头发本身还好，但那可是凌佑耶，那么炸的一人，居然乖乖让人摸头发，这才是嗑点，啊不，重点！”

刘浩不屑地嘁了声：“哪乖了，你们是没见过左哥被揍的时候。”

“怎么没见过。”刘媛骄傲地昂头，“凌佑转来的第一天不就跟学霸杠上了吗。”

李晶晶无视了刘浩，说：“确实耶，从冤家变成随意揉毛的关系，学霸还是厉害的。”

刘媛拿着成绩单，望了一眼窗边，叹气道：“可惜啊，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也就能嗑这一年了。”

两人齐齐叹了一声，让刘浩觉得很诡异。

为什么两个高三女生不操心自己的成绩，反而像是妈妈操心儿子考不上大学一样为凌佑叹息啊。

而且，随意揉毛的关系......他怀疑两人在搞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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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大课间的升旗仪式也是开学典礼，左淮休作为升级考试的第一名，自然又被请去做演讲了。

内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但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和谐。

演讲完之后还有颁奖，不仅按总名次颁奖，各科的年级前三名也颁奖，每一次都有左淮休的名字。

他的男朋友可真优秀。

凌佑撇着嘴想。

他朝台上望着，左淮休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迎上去微笑，但凌佑随即低下了头。

罗金香走到他身边说：“这次考试进步挺大的，继续努力。”

凌佑点头。

“我听你妈说暑假在左淮休家过的？”她问。

“嗯。”

“挺好的，成绩提高啊，光靠记知识点刷题效率很低，也很容易烦，有时间跟好学生多接触下，感受人家学习的那种状态、感觉、氛围，有很大作用，近朱者赤就这么来的。”

想着昨晚还跟好学生做一些不“赤”的事情，凌佑略显羞耻地垂下了眼。

罗金香继续说：“今年高考就有个黑马，高三刚开学一千多名，最后上了个中流的211，老师们都问他怎么做到的，说是跟年级前十谈恋爱了。”

“......”

“也不是说让你谈个分高的对象，但你跟左淮休同桌同宿舍，在学校基本就是连体婴儿，你就想着，如果这年级第一是我对象，那我得怎么学，我得用多大劲儿去学，万一！我要是考不上，我对象得多伤心，而且周围还都是优秀的同窗，说不定哪天就跟别人跑了，对吧？”

罗金香的两片眼镜被日光照得发出闪电般的光芒，一米五的身高突然伟大了起来。

凌佑被说得心虚，内心生出一阵歉疚感。

“我会努力的。”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承诺。

罗金香寄托重任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绕回队伍前面了。

学生领完奖后，校长和刚升上高三年级主任的刘勤开始了慢速演讲。

左淮休两手各拎着一大堆奖品走到队伍里，引来周围很多视线，邻队的一个男生看到了辣条大礼包，说：“左哥，你吃辣条吗，不吃送给我呗，花钱也行。”

学校小卖部只卖文具和乳酪烘焙食品，再加上时不时宿舍抽查垃圾食品，辣条是学生之间的硬通货，很难得。

左淮休先问凌佑：“佑仔吃吗？”

凌佑摇了头后，他才把辣条给出去，只不过那男生拿到手的下一秒，就被他们班主任一言不发地没收带走了。

左淮休大发慈悲说：“不收你钱，不客气。”

辣条男：“......”

左淮休又拿出一个冰淇淋雪媚娘塞到凌佑手里：“趁冰吃。”

凌佑散漫地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齁甜，又递了回去。

“不好吃吗？”左淮休把剩下的一半丢进嘴里，“挺好吃的。”

他又低头轻声道：“不过没佑仔的信息素好吃。”

听他这样说，凌佑心里有点别扭，总感觉自己是靠信息素得到的他。

他眼神里透露出伤感，左淮休注意到了，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了刘浩，搭上凌佑的肩膀问：“怎么了？”

凌佑揣着兜低头用脚尖蹭足球场的假草，闷闷地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不可能考不上。”左淮休紧抓他的肩膀，神色认真。

凌佑仍然低着头，说：“就算能上大学，也肯定不是同一所，到时候......”

他突然顿住了，左淮休看着落在他鼻梁上的发影，问：“担心什么？”

凌佑张了张唇，最终蹙着眉说：“到时候你学校里那么多优秀的人，你是不是就看上别人了。”

“不会的。”左淮休立马否认。

凌佑却又说：“你要是真有那意思，我也不拦你，到时候你来找我，照样给你咬……”

他的话音刚落，左淮休一下子扯下穿的外套甩在两人的头上，在阳光下的阴影中，吻上了凌佑的唇。

周围都是同学，台上还有老师演讲，他们两个就这样隐秘而又放肆地当众接吻，凌佑简直无法呼吸和心跳了。

在被发现前，左淮休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佑仔就是最优秀的，谁都比不过佑仔，我也只看得上佑仔。”

校服上有他身上清淡的槐花味，他的气息里还有刚才冰淇淋裹挟的凉气，一上午压在心头的丧气，全都被他的话清除了。

凌佑想现在就抱住他回吻过去，但很明显的异常状态无法支持那么长时间的亲密。

台上的刘勤在念完一段后抬头喘气，一下子就看到了队尾蒙在校服里的二人。

“5班队尾那俩，干什么哪！”他指着那边吼了声。

罗金香往队尾走，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瞧了过去。

左淮休只好收起了校服，朝刘勤微笑道：“太热了，老师，要被晒晕了。”

仍是夏天，太阳仍然毒辣，很多人感同身受地嚷起来了。

刘勤没办法，转身朝校长看了眼，校长也晒得满头大汗，趁机就让他说散了。

一操场的人兴奋地列队回教室，左淮休还偷偷朝凌佑说：“刺不刺激？”

凌佑瞥他一眼，朝前后看了看，然后在走入阴影的拐角处时，猛地搂过他的脖子，在人唇上迅速啄了下。

“这才叫刺激。”凌佑挑眉道。

左淮休舔了下嘴唇，笑着说：“这才是我最优秀的佑仔。”

夏天的风，喧嚣的少年，炽热的地面上落下张扬的身影，肆无忌惮，却又小心翼翼地藏在闪耀的树荫之间，只有彼此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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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晚上都在考试，语文删了作文，英语删了听力，时间刚刚好。

因为是暑假作业的原题，最终也只是在班级内出了成绩单，没有年级大排名。

不过凭借认真做了一百八十套试卷，凌佑荣获六百分体验权限，让其他人大吃一惊，也让凌佑的嘴角在睡觉时都上扬着。

左淮休调侃道：“开心了？”

凌佑得了便宜还卖乖：“捡来的分不稀罕。”

虽然只是一次体验，但凌佑终于对六百分有了实感。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只要能考到六百分，他至少能跟左淮休在同一个城市了。

获得信心的凌佑重新埋头学习，但填志愿的事情还是没什么进展。

星期四下午放学，因为文艺委员胃疼请假，所以更新黑板报的事情被推到了左淮休身上。

昏黄色的光线中，凌佑帮忙提着一桶彩色粉笔来到了校门口路边的小黑板前。

左淮休拿湿布擦完黑板，稍微等了会儿就干了，他边挑粉笔边说：“我学医，佑仔要不要学法，感觉很配。”

“没兴趣。”凌佑冷漠拒绝。

“当下热门专业人工智能？”

“一般。”

“要不跟我一样学医吧，到时候我们可以去一家医院，一起给人做手术。”

“......神经。”

左淮休画完了一棵树的轮廓，开始涂色了。

“明天可得交了，佑仔要不先把觉得一般的填上，反正后面还有一年时间可以考虑。”

凌佑倚着旁边的柳树仔细琢磨，最终也只能点头了。

左淮休在树下画了把雨伞，在伞下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中间还涂了颗爱心，给凌佑看，被捶了一拳。

临近英语听力时间，左淮休也收工了。两人拿着东西准备回教室时，却听到从校门口传来一声：“凌佑。”

两人都转身去看，凌益诚那张憔悴而冷肃的脸出现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