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凌佑和左淮休的关系坦白之后，付瑾和左盛强就去海南旅游了，给凌佑留下了一个月的缓冲时间。

家里只剩下两个人，再加上高考完等分的这段时间非常闲，左淮休搞小动作也就更肆无忌惮了。

凌佑夏天习惯穿的背心和大裤衩可太适合动手动脚了，左淮休大白天把人按在沙发上又是亲又是摸，到晚上在浴室面对面摩擦，让凌佑越来越不愿在家里待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天接触时，总感觉左淮休有意无意地擦过他后面，让他提心吊胆的。

分数公布的前一天，5班的人约好了毕业团建，左淮休也跟他一起出了门。

地面反射着明晃晃的太阳光，火热的空气中尽是蝉鸣，盛夏中午的毒辣把人全都赶回了室内。

下楼之后，左淮休见四周无人，立马在凌佑的脸上亲了下，把人吓了一跳。

“你疯了！”凌佑瞪着他。

“哪疯了？”左淮休装不懂。

凌佑赶忙戴上帽子，把这几天一直以来的疑问说出口：“你该不会是又发情期了吧？”

“嗯哼。”左淮休含糊不清地瞥了他一眼。

凌佑迈着大步迅速走出小区，说：“你不说你是兽有发情期吗，去年还他吗赶上那种破节点。”

左淮休扣上防晒衣的帽子说：“佑仔快生日了。”

“啊？”凌佑蹙眉看向他。

“十八岁生日，就要成年了。”左淮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凌佑梗了下，看着他的脸咽了下口水，撇开头说：“嗯。”

左淮休凑他耳边说：“是不是发情期，等生日那天再告诉你。”

凌佑从帽沿下瞄他，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后脸一红，又急忙压低了帽舌。

进了轰趴馆，一阵凉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凌佑直接去旁边的贩卖机里拿了瓶冰水，一饮而尽。

负责组织的金灿发现他俩后立刻打招呼：“哈喽两位，好久不见了。”

“半个月而已没有很久。”

左淮休摘下帽子，顺手也给凌佑摘了下来，熟稔的动作让正在客厅打扑克的女生掀起一阵唏嘘。

“时间没很久，但是人变了不少呢。”李晶晶用扑克挡着嘴巴说，“凌佑好像更白了。”

“呃。”突然被点到名，凌佑颤了下。

“宅在家里休息了。”左淮休帮他解释道。

“哎呀，家里呀。”刘媛捏着嗓子拖了两个大长音，还朝李晶晶抛了个媚眼。

李晶晶也是默契，自然就说：“父母不在家，能干的事情可真多呢。”

“哎？你怎么知道左哥爸妈不在家？”

从二楼下来的刘浩接上了话，直接让刘媛和李晶晶发出一声尖叫，把其他人搞得很迷惑。

刘浩说：“左哥佑哥赶紧来，咱们十缺二！”

他带着两人上到二楼，客厅打台球的几个男生都跟他们打招呼。

“左哥估分了吗，得七百多吧。”

“嗐，左哥有国奖在手，都不用看分，高考纯粹是为校添光。”

“那倒不是。”左淮休说，“主要是能拿钱。”

“就喜欢左哥的实在劲儿！”众人竖起大拇指。

左淮休稍稍抬了下唇角，走进旁边的电竞房。

凌佑已经入座了，头上戴着黑色的耳麦，正在登自己的账号。

左淮休悄悄绕到他身后，看到他打开好友栏后眯起了眼睛。

“我说怎么一直用小号跟我玩。”他倾身凑到凌佑耳边，把凌佑吓了一激灵，又说，“原来佑仔还有个带妹分区啊。”

凌佑的好友栏分了三个区，一个是“好友”，还有两个是“带妹”和“傻逼”。

旁边的余乐乐听到了说：“这不很正常嘛左哥，男的玩网游不就为了聊骚？不聊骚玩什么网游啊。”

“闭上你那破嘴！”

凌佑立马转头瞪了余乐乐一眼，紧接着看向左淮休急忙解释：“就是装比，没别的。”

左淮休盯着他含着怯意的眼睛，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微微一笑。

“未成年能有什么别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坐到了凌佑对面，让凌佑稍稍松了口气。

余乐乐看着二人的互动，转了转眼珠，联想到此前的种种，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形成了。

因为有三波人要打，所以他们这十个人玩了一个多小时就下线了，总共也就打了五盘。

第五盘结束后，凌佑一把拽了头上的耳麦，大骂一声：“草！”

总比分虽然是他们红队3：2赢了，但他的个人战绩很惨，死了二十次，其中十八次是被左淮休杀的。

“左哥佑哥真是相爱相杀啊，打得太激烈了。”

“就是，野怪见了你俩都跑防御塔下躲着了。”

凌佑凶狠地瞪了左淮休一眼，左淮休却笑着说：“佑仔真厉害，死二十次还能赢，怪不得能带一百零八个妹妹。”

就知道这醋缸要阴阳怪气，凌佑啧了一声。

他摘下耳麦，拉着左淮休走出电竞房，坐到墙角悄悄说：“你能不能别当这么多人的面儿发疯。”

“我这种行为很正常。”左淮休扬言，“还不能让人吃醋了？”

“那都是几年前加的，现在根本没几个人上线。”

“哦——几年不上线还留着啊。”

“......”

凌佑叹了口气，坦白道：“说了就是装比，被人看到了多有面儿。”

左淮休点头称是，又说：“没想到就被你老公看到了。”

“别发骚。”凌佑蹙眉踢了下他的脚尖，“不就几个离线的女号，你至于吗。”

“一百零八个也叫几个？”左淮休靠在墙上抬头跟他对视。

“佑哥会打台球不？”余乐乐拿了根杆走过来。

凌佑和左淮休都向他看过来，两人眼神里都不太愉快。

余乐乐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妙，疑惑地问：“这是咋了？”

刚问完，刘浩就把他拉走了，说：“别搭理他们，又在搞play呢。”

凌佑等余乐乐视线不放在这后，抬手拍了拍左淮休的头：“你别较真了，大家都挺高兴的。”

“不较真也可以。”左淮休抓住他的手。

“怎么可以？”

“给我单开个名为老公的分区，并在朋友圈公示一个月。”

“滚。”凌佑忽然觉得自己在左淮休面前太弱势了，于是昂起头指着他说，“再瞎想就让你瞎想的成真。”

威胁完他就转身去跟人打桌球了。

左淮休双手撑在脑后，闲散地看着前方。桌子有点矮，凌佑打球时上半身需要压很低，所以屁股也就顺其自然地翘了起来，穿着夏天的薄裤看着太显眼了，他还卷起了裤脚，露出很有骨感的脚踝。

室内升起了一股槐花的香气。

从5月就开始忍着，现在有点收敛不住，左淮休抹了下脸，起身走去洗手间。

玩得差不多后，金灿上楼喊人吃饭，一共来了四十八个人，六人一小桌刚好坐满八桌，吉利得很。

前面有一个小舞台，带着大显示屏，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去唱歌，把气氛炒得很热闹。

去年运动会的庆祝会上，刘澜自己唱了歌，今天她跟王帅坤光明正大地一起牵着手唱歌，让下面的人闹了起来。

“这整得跟婚礼似的。”坐在凌佑对面的男生说。

“草了，长得帅就是好，找对象不发愁。”另一男生盯着台上的王帅坤说，气恼地喝了口酒。

他们又朝向了凌佑和左淮休说：“两位在高考结束那天情书得收到手软了吧？”

“没有。”左淮休放下筷子，“没有收。”

“哎呦，两位是对同学不感兴趣的那种？”

凌佑和左淮休对视一眼，回道：“随缘。”

“牛逼啊。”男生们竖起大拇指，“这就是帅哥的从容，不像我们焦虑得头皮发麻。”

凌佑和左淮休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又对视了一眼。将一切都瞧在眼里的刘浩则摇摇头说：“不是帅哥的从容，是帅哥的内耗。”

“啥内耗？”

“内部消耗。”

“？”

空气里飘着的火锅味和酒精味越来越浓，让凌佑眼眶有些泛红。他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刚动了下椅子余乐乐突然端起了红酒站了起来。

“佑哥，一年多来感谢照顾，兄弟我敬你杯酒！”

说着，他还端起了另一杯红酒递到凌佑手里，然后自顾自地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看他这仗义的架势，凌佑也不好意思换成饮料，只能硬着头皮喝光。

嘴里和嗓子都火辣辣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他想去洗手间，大客厅的灯却骤然熄灭，让他打了个踉跄。

左淮休赶忙接住他，脚尖勾了下椅子让他坐上，但凌佑浑身没了力气，只能瘫在他怀里。

“喝晕了？”左淮休小声问。

凌佑在黑暗中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显示屏，晕乎乎地应了声。

左淮休给他倒了一小杯清水，递到嘴边喂他喝，其他人都把注意放到了前方，也没有在意他俩。

“别急着咽，漱漱口。”左淮休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两腮，像是按摩一样揉了揉，然后又拿了个纸杯让他吐出来。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缓带着淡淡忧伤的纯音乐，紧接着前面的显示屏上显示出了字。

【我们是......】

校园里人山人海，一群新生背着拎着大包小包，被镜头捕捉时，都笑着挥手，教学楼里，穿着黑白色校服的学生都找着自己的教室，最后镜头定格在了教室的班号牌上。

【5班人】

【这是在教室里的我们】

播放起了上各科目课时的场面，还有老师们说经典口头禅的名场面。

【这是在操场上的我们】

播放起了高一高二两次运动会的场面，其中就有凌佑长跑冲过终点埋进左淮休怀里的场景。

【经历过春夏秋冬，也曾风雨兼程，霜雪随行】

不同的季节里，在不同的场合，都有他们的身影。

【我们都有美好的梦想】

镜头对准了一个个同学，快闪过去了每一个人说出大学名字。

【我们的口号是】

画面中出现了最后一次跑早操的场景，口号声如雷贯耳。

【我们都将如愿以偿】

坐满人嘻嘻哈哈欢闹的教室，忽然没了一群少年的身影，时至傍晚，教室浸在金色的夕晖中，窗帘随风飘扬，桌上的一张纸被吹了起来，最终靠近镜头展开来，是他们的毕业照片。

【从青春走过的我们终将长大】

【年少的记忆和幻想却能一直陪着我们】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愿我们都能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视频放完后，音乐声消失了，灯也重新亮了起来，不少人都红了眼眶，甚至抽咽起来。

金灿趁这个时候把毕业照分了下去，凌佑本来就被短片感动得眼睛泛红，看到毕业照片的一瞬间，眼泪顿时止不住了。

他立马转身埋进了左淮休的胸膛，就像运动会那次一样。

“佑哥没事吧？”余乐乐这会儿注意到了。

左淮休摸着凌佑的头发说：“没事，喝酒喝困了。”

发完照片后，金灿走到台上说：“很高兴大家今天能来，因为明天就要出分了，之后填志愿什么的又要忙起来了，所以今天聚餐刚刚好。”

“我做了三年的班长，非常感谢大家的信任，也感谢大家都很乖，咱班一直都没闹出过什么大事。”

“不客气！”杨东突然喊。

众人纷纷看向他，都笑了。

金灿忍不住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清了下嗓子继续说：“反正就是大家都很好，然后提前在这里祝大家明天都能如愿以偿，拿个惊喜的分数。”

说完她就走了下去，换成其他的班干部上去讲。

凌佑则真的趴在左淮休怀里睡着了，两人亲密的样子，让周围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坐在墙边的刘媛叹了口气说：“唉，真可惜，不知道到了大学还有没有这么好嗑的帅哥。”

“肯定没有了呀。”李晶晶也噘着嘴，“过了现在的年纪和场景，感受肯定不一样了。”

“唉。”两位姑娘共同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一群人都舍不得解散，欢笑声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止歇。

左淮休把凌佑背上，余乐乐担心地说：“左哥要不叫个车吧，别摔了。”

“没事，我家离这不远。”左淮休歪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肩上的凌佑，然后走了出去。

夜里风吹拂着二人的头发，路灯微弱的光芒也照着前方的道路，两个男生走在路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余乐乐驻足原地看着二人离开视野，忽然说：“佑哥跟左哥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卧槽牛逼啊小乐子。”刘浩拍了下他的肩，“居然看出来了！”

余乐乐直接瞪大了眼：“你知道？”

“我不一直暗示你吗！Play！Play！Play！”

“......”

暗示了个鬼。

-

回到家后，左淮休把人放到床上时，凌佑睁开了眼睛，眸中含光。

左淮休看他这副模样，只觉得这两个月忍的□□压不住了，俯下身子就吻住凌佑的唇，再用舌头去触碰他的齿舌。

头一次体验到红酒味的吻，让他不禁也有些泛醉。

头脑还不够清醒的凌佑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要推开左淮休，却又被抓住了要害，整个人都失了力气。

左淮休的鼻息很热，凌佑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像是第一次易感期时见到的那样，简直要把他吃掉。

“别弄......”

他被左淮休揉得发晕，平时的话，左淮休肯定不听他的，一定要让他颤抖着发出最后一声闷哼才松手。

可这次，左淮休居然咬了下他的耳朵说：“好。”

刹那间还以为左淮休看他醉了所以心慈手软，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左淮休的手指转移了地方，让他身体一僵。

他下意识地搂住左淮休的脖子，边感受着奇怪的触感，边张着唇凌乱地喘息。

漆黑的房间里，被两人暧昧的声音充满。

“舒服吗佑仔？”左淮休啃咬着他的脖颈问。

凌佑却只能用喘息来回答。

当左淮休要继续发展时，寂静的空气忽然被一阵尖锐的铃声打破。

凌佑听到这阵铃声后，头脑里的一根线瞬间绷紧了，他猛地推开左淮休，立马从兜里抓出手机。

“查分了！”

“......”

左淮休被他这闪电般迅速的一连串动作搞傻了，等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悲剧了。

他瞥了眼自己的□□，又看了看自己的中指，最终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说：“佑仔，现在停下不合适吧。”

“啊？”凌佑蹙眉，连看都没看他，“什么不合适，要查分了，我草怎么系统繁忙。”

他连输了三次考号和身份证号，每次都显示系统繁忙。

于是他给左淮休下指令：“你帮我一起查，快点。”

左淮休：“......”

谁家大晚上的都把男朋友裤子扒了结果要等着查询高考分数啊！

左淮休觉得自己很悲剧，但想到凌佑还得等一个月才生日，也只能强压下□□帮着查分了。

“佑仔好不容易喝醉一次，还想着干点好事，没想到居然是熬夜等分数。”左淮休叹了口气，伸手弹了弹柚子花的枝枝。

“你傻逼啊。”凌佑一把抓开他作乱的手，“想什么东西，正经点。”

“唉。”左淮休又叹了口气，拿起手机也帮着查分了。

不止他们两个，全国还有上千万的人都在着急忙慌地点击查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渗入夏夜里的情绪越发高涨。

两人不停地查了十多分钟，结果全都是系统繁忙。

“靠，什么垃圾系统。”凌佑不禁痛骂。

左淮休淡定地说：“能跟高考查分的流量相比的，只有春运，要不早点睡吧，早上早点醒，再一查分，多好，反正分数又不会变。”

“查不到分我睡不着。”凌佑眼神倔强。

左淮休瞥眼瞧着他的侧脸，无奈地笑了。

两人又刷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凌佑眼皮都快睁不开时，左淮休突然说：“出来了。”

凌佑心里咯噔一下，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多少？”他的声音干涩。

左淮休这次没卖关子，直接将手机屏幕转向了他。

凌佑的目光从上向下滑落，看清楚最下面的总分时，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大脑，让他一下子抱住了左淮休。

“草。”他骂了一声，紧接着，眼角就滑落了泪水。

“功夫不负有心人，恭喜佑仔如愿以偿。”左淮休抱着他，用唇贴了贴他的发丝。

不知道哭了多久，凌佑后来只记得那个夏天的夜晚有淡淡的红酒味，还有浓郁的槐花香，有着沉沉的睡意，却又有刻骨铭心的汹涌澎湃。

被撞到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数字，最下面的数字是：616。

于他而言，就是一整个青春。

所有的热血，都凝结在了这一个数字里。

是他追求的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