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是从高一到高三都在一起的老同学，话题都在回忆往昔，只和他们做了一年同学的白苏不是每个话题都能参与到。好在她不是特例，至少在这方面，她旁边这位和她不相上下。

这有效缓解了她的尴尬。

遇上自己搭不上的话题，白苏就闷头吃饭。

反正菜是真的不错。

和她差不多的还有一位，是白苏在发现那盘拔丝地瓜转一圈以后明显减少后注意到的。

那个叫任言的女生。

她伸出筷子，夹起已经放凉僵硬的糖块，和盯着这盘菜的任言目光遥遥对上。

接着默默地，把蒸排骨转到她面前。

——这道菜还可以。

显然，任言接受了她的推荐，夹起一块，尝了一口后，伸出筷子夹起第二块。

达成共识！

碗里被放进一只剥好的虾，莫瑾勾着唇，眼里闪过笑意，低声说：“你们俩对暗号呢？”

“美食家的追求你不懂……”白苏摆摆手，忽然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下，拽住他的衣袖，“她认识我。”

“什么？”莫瑾没听清，微微低下头凑得离她近了些。

“我上次在学校里遇见她，她一眼就认出我了。”白苏也凑近他耳边。

声音小得近乎气音，呼吸温暖而湿润，莫瑾只觉得靠近她的那只耳朵微微发麻。

只用轻轻一瞥，他就能把女生拧眉沉思的样子完完全全纳入眼底。

莫瑾哑然失笑，他就说他的女朋友，是真的很聪明。

“任言也看比赛，你露脸翻译，她认识你很正常。”

“不正常。”白苏摇头，“她上次管我叫莫瑾的翻译……”

不是PG的翻译，不是Arrogant的翻译，甚至不是Save的翻译，是莫瑾的……

就好像……早知道她和莫瑾的关系最特殊。

白苏大为震惊，“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都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莫瑾歪歪头，堂而皇之地把锅甩出去，“你可以问问周时曜，毕竟谁知道他为了哄女朋友，能把你和我编排成什么样。”

周时曜：“我听得见。”

莫瑾挑眉，“哦？那我们下次小声一点。”

问周时曜是不可能问的，莫瑾和他关系好，但白苏和他的接触其实不多。

但是，莫瑾他真的变成一只有秘密的狗了。

白苏想了想，拿起手机。

【A：你危险了】

【A：你和进哥有秘密，和周时曜的女朋友有秘密，和周时曜有秘密，你和那么多人有秘密，可我居然一个都不知道】

提示窗不断弹出，看到联系人那一栏，莫瑾不明白为什么就在身边还要发微信。

直到看完微信内容。

【莫瑾：我们也有秘密】

白苏抬头狐疑地看他一眼。

【A：？】

【A：我们有什么秘密？】

【莫瑾：我们地下情】

……你是说除了贰龙其他人都知道的地下情吗？

……还有什么叫地下情？？？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莫瑾：那些秘密等时机成熟了会告诉你的】

【A：什么时候熟？】

【莫瑾：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

再在这种时候玩梗试试呢！

【A：春季赛结束】

【莫瑾：……行】

中途有人喊了酒，都已经不是未成年，这方面没有限制。老同学重聚，不推杯换盏也说不过去。

莫瑾摆了摆手，“我开车来的，就不喝了。”

“这简单，可以叫代驾。”

“不行，没放假，教练不让碰酒。”莫瑾笑着拒绝。

在这里，他异常自在，眉眼唇角的轮廓温柔，肩背放松靠在椅背，温和得不同于基地里看到狗都要阴阳两句的瑾少。

白苏盯着他微笑的唇角，惊奇发现。

不一样，PG的Save，和行知的莫瑾。

好声好气，脾气温和，笑着推了一圈劝酒的人。

有人起哄：“那让白苏喝，教练肯定管不到翻译，你们小两口总要出一个代表。”

莫瑾捂住白苏的杯口，“第一次来就让喝酒，你当心再给我吓跑了。”

“哪有女朋友没发话，你就替人拒绝的。白苏你说，这么多年不见也不联系，这杯酒是不是该喝？”

“这个没关系，”白苏扯扯他的手指，一脸笃定，“我酒量很好的，千杯不醉。”

莫瑾看着她，半晌，松了手，“酒量再好也少喝，第二天会头痛。”

白苏递给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我有数。”

……个屁。

莫瑾的脸黑得能滴水。

白苏拉着第一个劝她酒的人，絮絮叨叨，“你当时还暗恋英语老师你记不记得？哇，我都还能想起你显眼包上英语课疯狂举手回答问题，十个问题错九个，英语老师脸都快绷不住了。后来你就改暗恋音乐老师了，至少你唱歌在调上……”

又拉着祝松溪，“我跟你讲我早就知道政教处那老师和他前妻长不了，对老婆和对学生一个态度，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嘛。学生能处分，那老婆能处分吗？生活和工作不分清，脑子拎不清……”

祝松溪人都麻了，身子不住往后缩，一脸惶恐地盯着莫瑾，“是，是脑子拎不清……”

白苏深表同意，转过身，“周时曜！”

周时曜一哂，“还有我的事？”

“你为什么不保送？你知道你，还有行知那谁……就还有一个叫任言的女孩子，参加高考，对我们学校第二年的招生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吗？”

任言把脑袋搭在周时曜肩上，好奇，“你哪个学校？”

“……安临一中，我们学校第一名省内才排第三！你知道我们校长好不容易挖来一个当状元的好苗苗，如果你们能保送，我们苗苗就是省状元了！”

“这个没办法，”任言说，“我们普通班没分到保送资格。”

周时曜偏头，“是你不想考。”

任言理所当然，“要帮飞武充面子啊，第一年做班主任带出两个省前三，你没看他第二年评优评先什么都有了。”

白苏盯着他们两个人说话，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认真，一动不动。

在以为她能消停一会儿的时候，忽然走近了蹲下，“你们两个能为了我亲一个吗？”

大胆，超前，平地惊雷。

莫瑾捂住她的嘴，“少说两句。”

白苏鼓足了劲儿掰开他的手，“人长嘴就是要说话的。”

莫瑾面无表情，“但不用什么都说。”

白苏脑袋摇成拨浪鼓，“做人要诚实……”

莫瑾：“这不是诚不诚实的问题……”

白苏：“就像你长得帅我总不能说你丑吧。”

莫瑾：“……”

任言恍然大悟，“我明白莫瑾为什么喜欢她这么多年了。”

换她也喜欢，嘴真甜。

莫瑾扶住白苏的肩膀，对组织了这场聚会的祝松溪说：“我们先回去了。”

祝松溪都快窒息了，忙不迭点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白苏摇摇晃晃站起来，直奔下一个聊天目标。

聊天目标下意识缩起身子。

这谁还敢聊。

“不聊了，我们该回家了。”莫瑾拉住她。

“我还能聊。”

莫瑾无奈，“他们不能聊了。”

白苏瞪大眼睛，“没关系，我话多呀。”

莫瑾拿好她的小包，哄着她往外走，“那你和我聊，我能一直和你聊。”

白苏很随和，“好，那我们俩聊。”

莫瑾半搂着歪歪扭扭的女孩子，摁了电梯，“你想想我们应该聊什么？”

女孩子皱眉，苦思冥想，问他，“你是干什么的？”

电梯上来，莫瑾扶着她进去，“我是打游戏的。”

“哦——”白苏说，“我凯南贼六。”

“多六？”

“我凯南，出杀人书，carry全场，MVP！”

“这么厉害啊，打排位还是打匹配？”

“打人机。”白苏说，顿了一下，补充细节，“入门人机。”

莫瑾：“……”

可爱死了。

喝醉酒的女孩子眼神亮晶晶的，脸蛋在男人身上毫无章法地乱蹭。

两指捏住她的下巴，莫瑾失笑，“干什么呢？”

“脸痒痒，”女孩子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揉，“你帮我抓抓。”

莫瑾捏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不是过敏，大概是脸热，才会觉得痒。

“抓抓，抓抓，”莫瑾捏捏她的脸，哄小孩似的，“抓抓就不痒了。”

白苏最近待在基地，活动范围不超过小区，活动量很少，脸比才来时圆一些。软软的，手感很好。

莫瑾戳戳又揉揉，白苏对他在给她抓痒这件事深信不疑，老老实实地靠在他身上任人蹂躏，还傻乎乎地感谢他，“谢谢你哦，你人真好。”

莫瑾抱着她，俯身亲了亲她的耳朵，低低笑出声，“宝宝，有点太可爱了。”

“谁是宝宝？”白苏茫然。

莫瑾忍着笑意，“你啊。”

“我是白苏。”

“对啊，白苏就是宝宝。”莫瑾埋在她肩窝闭上眼，衔住青涩的血管轻且慢的用牙齿磨，喟叹似的，“喜欢到不行的宝宝。”

白苏看了他一眼，没反应，安静了一会儿，思考白苏和宝宝的关系。

莫瑾牵着她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后打开副驾驶让她上去。

再打开主驾驶的车门，白苏已经端坐在上面。

莫瑾双手撑着驾驶座看她，语气温柔，“宝宝又干嘛呢？”

像是突然对宝宝这个称呼上了瘾。那些亲昵暧昧的昵称，他见过无数情侣耳鬓厮磨时互相称呼，终于有一天，他也有了如此亲密的对象。

“我开车呢。”白苏握住方向盘，一本正经。

莫瑾失笑，“你开不了。”

“开得了，”白苏一脸认真，“我有机动车驾驶证。”

看看，醉了逻辑还很清晰。

“但是你喝酒了。”莫瑾耐心解释。

白苏捂住嘴巴，震惊，“我喝了吗？”

“喝了，还喝了三杯。”

“那是不能开。”白苏很通情达理，手脚并用爬回副驾驶，“安全第一。”

“对，安全第一。”莫瑾绕过去把她爬掉的帆布鞋捡起放在一边，倾过身替她系安全带。

猝不及防的，温热的唇滑过他的眼角。

动作一滞，女孩子已经整张脸埋入他的肩颈，用力嗅嗅，笃定道：“你也喝酒了。”

“我没有喝酒。”

“你身上有酒气。”

自己一身酒气还能闻到别人身上的酒气，也是挺厉害的。

莫瑾温声解释：“那是你蹭上来的酒气，我没有喝酒。”

白苏说：“你少骗我，他们酒驾被查的都说自己没喝酒。”

逻辑别太强了。

“但是我真的没喝。”

白苏双手抱胸，拧眉，“你不诚实，我们不能做朋友。”

对，所以我们做情侣。

莫瑾轻轻叹了一口气，选择屈服，“好，我们都不开车，打车回去好不好？”

“早这样不就好了。”白苏嘟囔，低头看着莫瑾替她穿鞋，又问，“你可以帮我系个蝴蝶结吗？”

“系好了。”莫瑾托着她的小腿轻轻放下，将她另一只脚搭在自己腿上。

白苏看看已经穿好的鞋子，把搭在他腿上的脚缩回去，“这个不是蝴蝶结。”

带着一个小醉鬼简直要疯。

莫瑾很耐心地问：“为什么不是蝴蝶结呢？”

“蝴蝶结的两个翅膀都在上面，你的一个翅膀在上面，一个翅膀在下面。”白苏比划，手指在空气中画8字。

莫瑾：“……”

拿出手机，搜教程，现学。

在键盘上灵活自如的手指此时显得如此笨拙，图片和视频都看了，还是系得艰难。

白苏盯着他垂下的刘海，半晌，伸手把他的刘海撩起。

就快到最后一步的鞋带再次散开，莫瑾抬脸。男人眉眼干净，清凌凌像春水。白苏动了动手指，几缕黑色发丝从指缝中落下，搭在男人眼上，挡住他略显无奈的目光。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橘黄，像一小簇烟火拢着这辆车，照出女生垂颈与男人仰头耳鬓厮磨的剪影。

莫瑾声音温柔，“耐心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女生轻轻歪了歪头，似乎没在听他的话，插在男人发间的手指曲起揉了揉，唇角小幅度地翘起，抿起一个很小的梨涡。

磕磕绊绊系出第一个标准的蝴蝶结，莫瑾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低头系第二个。

白苏坐在那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忽然小声叫他，“诶。”

“嗯？”莫瑾没抬头，“系歪了？”

“我觉得你有点帅。”

正好系完第二个蝴蝶结，男人抬脸，浓眉黑眼，眼尾狭长，笑起来泛着浅红往上勾，蛊惑得白苏一瞬间捂住了脸。

莫瑾笑意更甚，往前凑了凑，问：“这么帅，那你要不要亲我一口？”

白苏从指缝中间眨巴着一双干净的杏眼，忽然放下手撩开男人的衣摆。

莫瑾只穿了一件卫衣，对白苏意外的动作没有任何防备。男人小腹紧实的肌肉一眼暴露无遗。

刚刚还害羞的女孩子垮着小脸，失望得不行，“你都没有腹肌，我们两个成不了。”

“……”

莫瑾脸一沉，咬着牙冷笑，“练，回家就练，练八块。”

私聊时对话前的ID是给彼此的备注

小老板给瑾少的备注是莫瑾

瑾少给小老板的备注是A

群聊时ID是群昵称

比如得仔在群里的昵称是“辅助救不了英雄联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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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四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