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两人在客厅坐着。

白苏找到一档评价不错的综艺，莫瑾在她身边和人聊天。

中插广告的时候她瞄了一眼，是一个微信群，有几个她很眼熟的ID。

“想看？”男人的脑袋靠过来，一手环住她的腰，在她面前回消息。

群里在聊婚礼，白苏看了会儿才看懂是有位已经退役的选手准备结婚。

正在说不许瑾少当伴郎，会抢新郎风头。

“你朋友好多。”白苏说。

莫瑾轻轻哼了一声，“你没朋友？”

白苏：“……”你讲话好伤人。

她挺开朗，去哪儿都能很快交到朋友，但都是阶段性的。去到下一个地方就会逐渐与之前的朋友断了联系，不过奇妙的是再遇到从前的朋友，又会很快熟络起来。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但听别人这么说就很不爽。

“瑾少你这人心眼可多，只和明星选手玩啊。”白苏阴阳怪气。

群里的人，几乎都是各大选手投票榜单遥遥领先的，是转会期的重点关注，战队粉丝天天在微博底下“接明年来我主队”的人气选手。

莫瑾嗤笑，“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直播收个不要钱的礼物都要谢谢老板。”

“哇！相识于微末，然后顶峰相见。”白苏敷衍捧场，对别人的聊天记录实在兴趣不深，继续看综艺。

综艺中间有解题环节，她暂停了看题，忽然觉得肩膀一重，转过头，看到莫瑾熟睡的侧脸。

他今天起得很早，甚至白苏下楼时他已经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这对作息日夜颠倒的电竞选手来说太折磨了，更别说从郊区开车送她回来，打扫卫生，逛商场，做午饭，几乎没有休息过。

大概一直在强打着精神。

“莫瑾，”白苏拍拍他，“去床上睡。”

睡梦中的人眉头皱起，呼气声不耐烦地重了一瞬。

“你在这儿睡完就该腰间盘突出了。”白苏拽他耳朵。

本来就高，还长手长脚的抱着她窝在沙发上，睡一觉不难受就怪了。

“啧。”被打扰的男人半睁开眼，黑漆漆的眼里全是不耐烦，凶得可怕。

准备发脾气，但视线逐渐清晰，辨别出打扰他睡觉的是谁，脑袋就往里埋了埋，重重呼出一口气，又一动不动了。

瑾少的起床气。

“回房睡。”白苏坚持不懈地拽他。

“嗯——”莫瑾闷闷地拖长声音，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揉着眼睛慢吞吞起身，又牵她手腕，“一起。”

“我不困。”白苏被他拉着手，不动，仰着脑袋看他。

她没有午睡的习惯。

莫瑾半阖着眼，身体前倾，半跪在沙发上，抱住她一起陷进柔软的沙发背里，含含糊糊地说：“那我在这儿睡……”

是真的累了。

白苏只是愣了会儿神，耳边的呼吸声已经均匀绵长。

她哭笑不得，“行行行，一起。”

客房的床没来得及换新床单，白苏只好带他去主卧，才躺下，莫瑾翻身将她抱住。大约半分钟，觉得脖子不舒服，松开她，把兜帽戴上，又重新抱上来。

有些热。

莫瑾的体温比他常年泛凉的手指高，白苏够到空调遥控器，调好温度，才往他怀里靠了靠。

兜帽遮住他半边眉眼，白苏拨开他的刘海，仔细端详他。

她男朋友好帅。

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能再次见色起意真不是没道理。

哦，但是莫瑾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白苏莫名其妙来了仪式感，轻声叫他。

“莫瑾。”

“Save。”

“瑾少。”

“男朋友。”

男人安安静静抱着她，清缓的呼吸洒在她的肩颈处，睡的很熟。

“你自己不醒的，没听到可不能怪我。”白苏半撑起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亲，笑眯眯地说：“我喜欢你。”

＊＊＊

莫瑾要留宿。

吃完晚饭后很郑重地提出这个要求。

问就是会很长时间见不到白苏，所以不想走。

反正明天才收队。

并且先斩后奏已经和贰龙说了不回去。

“你是真想我死啊。”白苏头疼，话音刚落，果不其然收到苏少征的电话。

龙哥，你对老板简直忠诚得可怕。

“等下再骂你。”白苏瞪了莫瑾一眼，去阳台接电话。

接通电话，白苏先发制人，“你先别骂。”

苏少征：“你给我个理由。”

白苏：“一家人就是要包容互相的错误。”

苏少征：“你们两个都一起过夜了，是普通的错误吗？”

苏少征很生气，“你让他接电话。”

白苏拒绝，“不行，他没空接你电话。”

苏少征：“……好好好，你现在就这么护着他，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白苏：“也不是这个意思。马上季后赛，大BOSS骂选手多影响心态啊，等季后赛结束你打他都可以，我给你递鸡毛掸子。”

苏少征：“……我还要谢谢你为我的战队着想？”

白苏：“我们是一家人，太客气就见外了。”

苏少征只比她大几岁，白苏更多时候不当他是长辈而是玩伴，说话也不正经。

那边轻轻叹口气，“你都打算带他见家长了，到时候我真要打他，你肯定和我翻脸。”

“不会的。”隔着阳台门，莫瑾站在里面盯着她。白苏伸出食指指指他，然后握起拳头作势挥了挥，“你们才最重要。”

“反正你现在会自己做决定了，这段时间就自己考虑清楚，我也没办法说什么。这件事我先不会告诉姐姐姐夫，毕竟也说不好姐姐姐夫会不会喜欢Save。”苏少征说，临挂断电话前，警告她，“被我知道你们两个睡同一间房，我先打断你的腿！”

电话挂断。

白苏一脸懵。

不是，凭什么？

凭什么不是先打断莫瑾的腿？难道她才是外人？

白苏气呼呼地进屋，“Save选手，我替你老板转告你，今晚咱俩如果睡同一间房，你的老板会打断你的腿。”

莫瑾的眼睫颤了颤，并不关心自己的腿，而是关心另一件事，“为什么不让我接电话？”

他听不到电话那端老板说的话，但白苏说的所有话他都听见了。哪怕老板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交往的事情，但白苏并不打算让他和她的家人接触。

他不喜欢白苏自己一个人处理他们两人关系的感觉。男女朋友原本就不是多牢固的关系，只要白苏某天说分手，他们就什么也不是。

白苏觉得这位小伙子很不懂事，“你现在接电话只有挨骂的份，这个时候挨老板的骂，季后赛你还要不要打了。”

莫瑾抬眼，黢黑的眼睛沉得滴水，“重要的是季后赛吗？”

“季后赛还不重要吗？”白苏心想，为了季后赛她不知道自己憋了多少事情，可都等着季后赛结束后解决。

莫瑾扯了扯嘴角，“当然重要。”

抓起车钥匙，他往门外走。

白苏喊住他，“你去干什么？”

手指已经搭上门把手，莫瑾回头。

她在灯光下，眼神清澈，带着担忧。

他想说他很生气，宁愿和她吵一架，想说他要回基地，但又不舍得。不舍得和她吵架，也不舍得和她分开。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不敢回头看。

“去买洗漱用品。”

“不用拿车钥匙，楼下就有超市，”白苏抿了抿嘴，一脸无语，“你不会嫌楼下超市档次太low了吧？”

少爷病到这种地步也太苛刻了。

“……”莫瑾折回来把车钥匙放回茶几上，“要帮你带什么东西吗？”

白苏摇摇头，“你去吧，我把客房的床单换了。”

“不用。”莫瑾没什么表情，“等我回来换就行。”

白苏抱着手臂目送他出门。

不能睡同一间房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不高兴也是他自找的。她摸摸自己的膝盖，比起有点不高兴的男朋友，还是腿比较重要。

临睡前白苏特意去关心一趟莫瑾，站在门边探着脑袋问：“还习惯吗？”

莫瑾刚洗完澡，坐在床沿用毛巾擦着头发，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嗯。”

“能睡着吗？”她还记得他睡不好的事。

莫瑾淡淡地说：“可以。”

“那就好。”白苏放下心，“你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晚安。”

临走前，还贴心替他关上门。

毛巾搭在头顶，莫瑾垂着脑袋坐了很久，直到头发逐渐半干，才起身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

市中心比郊区热闹，即使夜深，车流不息，声音也能传到高楼之上。

窗户明净，外面还明亮。

莫瑾下床，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和MP4，重新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