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滚!”望筠枝的声音冷冽如霜。
微凉的月光为他镀了层冷漠,魏舟凉他轻笑着,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被躲过的火符的余晖在他脚边闪烁。
“你在坚持什么?”
“不用你管!”
望筠枝的回答直截了当,他的语气坚决,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推得更远。
望筠枝心知肚明,在魏舟凉的心中从未有过爱意涌动。在魏舟凉眼中,爱情于他而言可有可无,权力的游戏、实力的较量、机遇的把握,这些才是他追逐的焦点。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魏舟凉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来谋求有利于自己的利益。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在利益的天平前,轻如鸿毛,不足挂齿。
“你需要我的。”
“你一直需要我,不是吗?”
魏舟凉步步逼近,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似乎笃定了望筠枝心中的秘密。
闻言,望筠枝笑了,即使是嘲讽的冷笑依旧令魏舟凉趋之若鹜。
他的笑容在月光下绽放,亦如静夜中为他一人绽开的昙花,美得让魏舟凉瞬间失神。
自从望筠枝开始躲避他,他便迫切地渴望得到望筠枝,就像在寒冬下意识靠近围炉,汲取微薄的暖意。
魏舟凉情不自禁地要去抚摸那为自己绽放的嘴角,却被一道擦着脸颊的剑气所打断。
“离开。”随着一道如清泉水般清冽的声音响起,沈道见手里的佩剑的剑锋已经挨上了魏舟凉的脖颈。
“我们不过是些小争吵,不劳外人费心。” 魏舟凉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冷漠之意,似乎在告诫对方不该多管闲事。
沈道见眉头微蹙,他不喜魏舟凉刻意地将他与望筠枝划分在对立面上,他缓缓地重复道,“离开。”
望筠枝的目光,先前不曾有片刻的抬动,此刻却欣喜地投向了沈道见。
“师弟,你来了?”
“嗯。”沈道见的声音低沉而简短,算是回复。
“是睡不着吗?”望筠枝仿佛未曾察觉旁边魏舟凉的存在,径自起身,拉着沈道见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沈道见牵过他的手臂,与他的手指交缠,微微用力,宛若在默默宣示着某种所有权。
望筠枝心中喜悦如花般怒放,他没想到沈道见会主动牵起手来,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饿了吗?稍等。”望筠枝寻到了自己的储物器,从里面掏了掏,拿出了五花八门的小零嘴。
“这是青州的红薯。”
“还有兖州的糖葫芦。”
“这边是糯米糍。”
……
不过须臾,桌面上便被各色各样的食物所堆满,垒成了高高的小山,“有没有你想吃的?”
见沈道见沉默不语,望筠枝继续说道:“对啊,深夜里吃点甜食确实有些过腻,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带你去。”
“只是睡不着,想来看看你。”沈道见终于开口,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魏舟凉。
魏舟凉的眼神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来时,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派出去的锦衣卫便为他搜罗到了关于沈道见的全部身世。
千年难遇的天才?
魏舟凉心中轻哼,天才这词,在他所处的皇宫里,如同繁星点点,不足为奇。
在他看来,天才不过是跨入那扇华丽门扉的通行证罢了。
“你躲了整整三百二十三天了,这期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魏舟凉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哀伤,“我很想你。”
魏舟凉手中的短笛月越握越紧,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嫉妒和不安,脖颈的血蜿蜒而下染脏了雪白的衣襟,他却毫不在意。
被忽略的痛楚让魏舟凉的心愈发沉重,“筠枝,我们来日方长。”
言罢,他转身离去。
房间内,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叠加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人。
望筠枝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两股势力在争斗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强作镇定,“你要再待一会儿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盼,他现在需要做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更希望沈道见可以陪在自己身边。
此时的望筠枝脸颊泛起两道绯红,眼眶里满是流转着的水光,在葳蕤的烛火下,仿若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沈道见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若暗潮汹涌的暗流,"我听见你房间有动静,过来看看的。"
沈道见手腕处的红绳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他拽下衣袖将其遮挡住,好在望筠枝并没有发现。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约定,一根红绳,一缕青丝,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秘密。
他知道望筠枝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但他却始终随身佩戴,那根红绳,是他唯一的牵挂,是他在密闭的密室里唯一的光亮。
红绳可以追踪到望筠枝的位置,提供他的身体状态,如果出现受伤红绳就会发出炙热的温度。
沈道见可以看到在他不在望筠枝身边的记忆里,望筠枝游历过四海八荒,结交过各式各样的朋友,结缘过一个又一个道侣。
他的红绳在发烫,隐隐有灼起来的架势,甚至在他冷色的手腕处出现了严重的烫伤。
望筠枝不应该受到那么重的伤?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走到望筠枝身边,眼里带着探究,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望筠枝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语气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没事,我只是生病了。"
“一年前我和魏舟凉还有几位好友去执行任务,不料遭人暗算,身上染了魔气。”
“每到一段时间,我体内的魔气便会蠢蠢欲动,他会蚕食我的修为,搅动我的经脉。自此,修为日渐衰退,犹如破损之瓶,虽不断汲取,却难以弥补流失之速。”
“不仅如此,若我失去意识,身躯失去控制,还会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举动。”望筠枝面色不改地补充道,“侵体的是魅魔的魔气。”
他谈及此事时,语调缥缈,似在叙述他人之事。
望筠枝向来不喜向他人吐露私事,不愿目睹旁人同情或惊异之色,但是他愿向沈道见倾诉,因为望筠枝察觉到,唯有自己处于弱势,沈道见才会露出关切的神情。
或许沈道见出于怜悯,而他,便是在利用这份怜悯。
他不介意此刻揭露伤疤,因为他相信沈道见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诸他人,只要他自己不觉其痛就可以了。
“所以你知道我失去控制之后会干什么……”
话未尽,沈道见平静如水的表情终现裂痕,忧郁之色如乌云遮月,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黯淡,宛若不见底的深渊。
他默然无语,仅是紧紧拥抱望筠枝,源源不断地将自身之力传至望筠枝体内。
望筠枝耳贴沈道见温暖胸膛,聆听着他坚定的心跳,不禁眨了眨眼,难以置信。
随着力量的涌入,抵抗魔气的力量随之增强,望筠枝的神情逐渐放松,恍惚中思忖。
他是不是算是示弱成功了。
初阳微照,客栈的早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望筠枝的桌前,沈道见早已将早餐备妥,一碗清白的粥,几样素雅的小菜,简朴而不失风味。
秋息违身形魁梧,体格强健,晨起的饥饿感也格外强烈。他匆匆吞下几口食物,忽然好奇地抬起头来,望向沈道见,“沈师兄是德輶宗的?”
沈道见轻轻应了一声,似是确认。
“怎么看着面生?每年研学之际,贵宗弟子来访,我似乎并未见过你。”
沈道见身形微微一顿,然后平和地解释,“往昔身体羸弱,闭关修炼了一段时间。”
“不对吧?”秋息违目光疑惑,落在沈道见背负的长剑上,不解其解,“德輶宗的剑修和你不太一样?”
“他们不是以心为剑,胸为鞘,不会佩戴佩剑吗?”
沈道见轻笑一声,替望筠枝斟满热茶,缓缓说道,“我所修之道,与他们略有不同。”
秋息违好奇心被勾起,追问道,“那你所持之剑,又是何人传承?”
秋息违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除了主流的心剑修之外,还有修剑者。他们在筑基之时会进入剑冢,挑选一把已逝剑修的心剑,与之结下契约。
这样的剑不仅继承了前人的遗志,还能借助前辈之名提升自己的声望。
“这剑,乃我自创。”
秋息违不解地凝视着他,疑惑地问,“以你的才华与出身,获得一把名剑应当不难吧?”
“名剑之所以闻名,是因为其主的威名。我不愿活在他人阴影之下。”
望筠枝含笑望着沈道见,心中暗赞这位师兄真乃性情中人。
这时,魏舟凉缓步下楼,眉宇间透露出对喧嚣的不悦,看着围坐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秋息违第一个注意到他,他并不知昨晚发生的事情,热情地邀请令他们能住进如此高档的客栈的大金主坐下,“魏师兄,吃早饭了吗?一起?”
魏舟凉也不客气,自如地坐到望筠枝身旁的一侧,而望筠枝的另一侧是沈道见。
随着谈话声不断,望筠枝感到愈加疲惫,眼皮沉重如铅,终于在不断地点头打瞌睡中睡意蒙眬。
魏舟凉起身靠近,凑到望筠枝的耳边,用仅二人能听见的语气温声道,“你是不是困了?我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这句话令望筠枝惊醒,难以置信地问,“你是不是在粥里动手脚了?”
魏舟凉没有承认,只是平静地说:“你只是累了。”
说罢,他便试图搀扶望筠枝,欲带他上楼安歇。
望筠枝没有动,死死地扳住握住凳子的手,随着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心也越来越沉。
“你应该不希望你那副样子被沈道见发现吧?”
魏舟凉低沉的威胁声像涂着剧毒的蛇信,一字不落地落入望筠枝的耳边,“所以……不要让沈道见发现哦。”
望筠枝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魏舟凉势在必得的嘴角,心底最后的一束光也悄然熄灭。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头像是被千斤重的吨石抵着,望筠枝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是魅魔的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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