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诩二十五年(一)

南朝末年,皇室奢靡无度,当朝左相徐原中举旗谋反。

宫变。

事情来的突然,御林军被支走一部分,远在京南郊边,徐原中同僚等人在外驻扎,整装待发。

徐原中携精兵闯入宫内。

剑拔弩张之际,从殿内赤脚跑出一位宫妃,她穿戴整齐,可难掩病态。

从殿内飞出一支羽箭,直射她的心脏。

那是徐原中鲜为人知的母亲,她倒在他的面前,鲜血成汩流出,她就像一只轻盈的鸟雀,羽毛闪耀着彩光,消散之际,过往随风。

他扯下自己的外套,小心地放在了她的身上,没一会儿就染红了一大片。

战争的哨声响起,鼓声雷鸣,五日过后,徐原中便是这天下共主。

/

北诩二十五年。

初元从大理寺侧房晃晃悠悠走出来,她又在大理寺睡了一晚上,上完朝就回来补了个回笼觉。

刚走到院子,就看见一个衙役,她对着呈资料的衙役说道。

“今日天高云淡,秋高气爽,宜破案。”

“可是初大人,今日乌云密布,且是春日啊。”

衙役说道,指了指天,云压城般的景象,叫人呼吸困难。

“这样啊,那今日记得多几个人手守书房和卷宗处,莫要再淹了。”

说罢,初元大步走向大理寺外,随后便见不到人影了。

衙役低下头,毫无人性的上级啊。

莺飞草长,燕京多柳树,从大理寺出宫后,不出百步便有成片的柳树,再过些时日,柳条该是可以垂进水中的,那时,桥边便会有许多人,拿着家中最利的刀去割柳枝,拿回家编东西去,有些兴致的高门大户还会举办柳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可今日,桥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都聚集在油伞铺子附近,初元见状也想去买一把。

可真是会做生意,往日满燕京都一个价的油伞,今日临时起价,都翻了两倍,怪不得只有富家小姐们才在摊子前晃悠。

她看了看自己兜里满满的银子,转身离去了,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把不值得的伞。

她正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晃悠,就被叫去了长卿府。

来到府门口,叩了叩门环。

门被打开,一个女使将初元带到会客厅,主人座上坐着一位少年,气度非凡。

初元幽幽道:“参见三殿下。”

三皇子姓徐名玳,还未被封王,年仅十九,他身穿一袭石青蟒袍,身躯凛凛,乌黑深邃的眼睛盯住眼前人。

初元不解,她以为是他没听清,想凑近些。

徐玳猛地一站,提起衣衫。

“走,带你抓人去。”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提了提袖子,招呼上几个侍卫向着贵妃的住处承乾宫去。

庄严肃穆的长卿府内,只有初元来时才有些人气,明明最沉闷最冷冰冰的是她,可徐玳似是一见到她,就比往日开心多一分。

“三司捕快众多,都是亲选的,要不我去叫几个过来。”初元嗔怪着,她想逃,却被徐玳拉了回来。

“不行,这事只有你能做。”

他眼神坚毅,但很难让人相信他。

有一个女使站在徐玳后面,初元一直注意着她,没在府里瞧见过,却好像从前见过。

看了有一会儿,在徐玳没话说的空隙中,初元试探地问道:“这位小娘子是?”

“奴婢温竹,从前在上官皇后身边做事。”

“为何不继续在皇后身边了?”

“娘娘让我跟着三殿下,说三殿下行事诡异,让奴婢帮衬些。”

温竹始终没抬起头,一直弯腰行礼。

初元瞥了眼徐玳,他没什么反应,这可不对,平时里她这么问别人,徐玳早该说她语言犀利,像盘问犯人了。

“你不该进宫的。”

“奴婢无悔的。”

二人只得互相点了点头,初元觉着她眼熟,但没再多说什么,回头和徐玳交谈起来。

“为何只有我能做?”

“不问问我抓谁吗?”他把手背过去,像是等了很久,也不管初元问什么,挺直腰背,把腰间的佩剑拿下来放在温竹的手中。

他摆摆手,温竹抱着有些重量的剑走回寝居。

现下四处无人,徐玳对初元说:“现在先别问这么多,这个人很重要,千万不能杀,不然你会后悔的。”

“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你要是真担心,就不该让我去。”

初元抱臂,站立在徐玳面前,用着一丝不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此事必有幺蛾子,不然徐玳没必要隐瞒,他俩的关系,可以比作徐玳是皇后,她就是那个代凤印的人,他心里想些什么都要告诉她。

可他很擅长隐瞒和利用,这一点,初元早有领教,她只能庆幸自己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有用的人,还需要信任的人。

“这事不得声张,等抓到人我再跟你细说。上次科考不是选擢了一个进士吗?我看着不错,听闻也是要进三司的,这大理寺的事宜众多,你也不必事事挂心。”

徐玳站在离初元几步远的地方,说出的话却让初元觉得两人从未见过。

她的神情凝重,沉默了一会,对徐玳呵斥道:“他是聪明,也够机灵,可有些事交给别人去做我不放心,你想,一个行商之人会把……”

她有些顿住,傻傻的愣在原地,随后发觉不对,继续说了起来,她总是这样,总是被一些过去缠住。

“会把账本随便交于他人之手吗?”

“我挂心些是应该的,这是我的责任,不可推卸。”

初元对徐玳一直抱有希望,当然,她也清楚的知道,没有徐玳,她也不会差到哪去。

少年人心怀鸿鹄之志,妄想改变国法,改变命运。

如此之想法,时至今日,从未改变。

这时,温竹回来了,步伐轻柔,实在不引人注意。

“三殿下,初大人,可以出发了。”

随后,几人不慌不忙地到了承乾宫,初元也不明白,为何抓人却不着急。

眼看太阳将落。

“承乾宫的路?里面没人?”

“嗯,放心,打听过了,这个时间,贵妃通常会去御花园,反正不会在承乾宫里呆着。”

她不再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顺着一阵刺骨冷风,她跃上屋顶,瓦片碰撞,发出声音,立于高处时,四周皆是萧瑟之相,虽贵为贵妃,可她已经没任何机会晋升了,皇后是开国皇后,资历最深,膝下有二子,分别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徐瑾和徐玳,徐瑾常年在外出兵,太子一位始终悬着未定。

当初元成功登上屋顶后,徐玳等人就在不远处看着。

他提醒过,承乾宫今年刚刚修缮过,瓦片都还很牢固,完全不用担心掉下去。

突然,这承乾宫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声响,随即从围墙外翻过来一个人,落地几乎无声。

初元对这身黑衣装束的人有些奇怪。

这人全身都裹得极其严实,根本判断不出是谁。

为便于打架,初元正在缠手臂上的绑带,最近连夜加班,一直在大理寺没动,身上的官服袖子宽大,绑起来可真叫费事。

她努力寻找徐玳,可对视的那一瞬间徐玳却突然转过去,拿手掩面,“温竹啊,你去,给我拿杯茶,口渴得很。”

“殿下,寝居里只剩去年的龙井了。”

“怎的又没茶叶了?不是这个月刚找广储司要的吗?”徐玳蹙眉,他生平最爱喝茶,是这些年月来养成的习惯,因为无大事要做,通常都很闲,所以只能鼓捣一些内务府的小玩意了。

“广储司的贡茶也没有了,咱们都算拿的多了。”

“怎么会呢?平日里都没人去广储司茶库拿什物的,我还特意打点过宫人……”

“奴婢前两日去的时候,说是有人拿走了许多,问那总管太监也不说是谁。”

徐玳托着腮,看着很仔细地想着,缓缓出口一句话。

“看来日后要去偷茶才成。”

温竹心中摇了一万遍的头,她可没这本事。

黑衣人站了起来,他四处张望,抬头一看,房顶上竟坐着一位女子,官帽戴得端正,模样也端正。

初元往下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一跃而下,院子中央有一棵树,正是开嫩叶的时节,下落时顺手摘了一个。

她把叶子夹在两指间,飞速扔出,那人胳膊上渗出了血,这武功是从小练的,早已熟记于心。

趁着他反应的时间,初元拔出剑。

剑带着寒光,从空中划一个圈,稳稳向他刺去。

那人身后是根柱子,他靠在柱子上躲过这一击,以极快的速度反手掏出一把短剑,向前刺去。

他以手周旋,来回转身腾空,绕的初元头晕目眩,短剑狠狠扎在初元的身上,她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还好她反应快,用剑背及时挡了下来,不然定是要命丧于此。

太阳循着轨迹运动,忽然阳光落到了那人的短剑上,上面依然缠着黑布,初元仍是不解。

难不成这短剑也是可以确定身份之物。

打了两个来回,初元也没见体力不支,只是伤口撕裂,巨痛都体现在脸上和剑上了,招式越来越致命,每一次剑快脱手时,初元都仍旧紧紧握住,对方快要招架不住了。

他很会躲避,似是熟悉初元的每一招式,无论怎么变换他都能挡下。

二人大喘气着,都没有作势停下。

初元蹬地跃起,铆足劲跳到屋檐上,但凡偏一点点就会掉下去。

他紧随其后,足底刚触碰到瓦片,还没完全站立,初元再次腾空一击,后翻给了他一脚,她险些掉下去。

这是初元很擅长的招式,曾经有个人,被她踹出五米远。

这时,院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来了,似乎不少,冷兵器乒乒乓乓的声音尤其刺耳。

本以为是徐玳。

可没想到,竟是端王徐玟与贵妃回来了,身后是不少的精锐侍卫。

他庄严肃穆。

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夜幕已临。

初元看见他只得低下头,尽管强忍剧痛。

这是端王徐玟,亦是二皇子徐玟,几年前在地方一带,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他要回京。

初元愈发腿软,她也惊讶的很,竟有人有这般武功,那还做什么刺客啊。

两人都被侍卫押下,徐玟与贵妃窃窃私语后,贵妃拂袖离去,手中还攥着帕子,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香粉味飘散开来。

徐玟的视线转回初元身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这是,大理寺卿?”

“回端王,正是。”

初元低眼颤颤道,心想着徐玳怎还不来。

端王咳嗽了两声,似是也在等待。

高位者的不耐烦是不流于表面却又不怒自威的,她一直弯着腰,不敢看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有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是不可跨越的阶级。

像是拿着一个匕首,在她的身体各处割开,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这里。

她和徐玟不合,想到当年初元第一次进宫就遇见了徐玳,他身旁就是徐玟,那种冷漠的样子真是望而却步,进谏也几次被他驳下。

她看向旁边的甬路,徐玳终于是来了,身边还带着个女子,背着一个药箱。

“参见贵妃,二哥近来可好?”

这气喘吁吁的声音似是救命之音,初元看向身旁同样被压制的人。

他倒是没什么反抗,初元虽是攻势凌厉,但他身上没一处重伤,这不该啊。

徐玟上前一步,迎面撞上徐玳,“连日连夜赶回燕京,还真是有些疲累。”

“舟车劳顿,辛苦二哥了,怎的回来也不和我说。”

徐玳笑眯眯地看着徐玟,脚上却没停,一直向初元那边移去。

孩子一样的动作被徐玟看到了,鼻腔里吐出温热的气息,轻轻笑了一下。

“三弟来是为了大理寺卿吧。”

“既然二哥知道,那我就先带人走了,这刺客帮您抓了,倒也不必在意,帮皇兄抓个人而已,改日设宴喝酒就好。”他的手脚变快了,也不装了。

徐玳让手下人搀扶着初元,自己则带着那刺客走。

“等等,这刺客既然是要刺杀贵妃,那定是要交给孤来处理的……”

“这等小事就不劳烦二哥了,我能做好的,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几天聚一聚吧,二哥有时间记得跟我说,我一直在长卿府哦。”

“诶……”他伸手想挽回。

还没等徐玟说完,徐玳就赶忙推着人走了,临走时还不忘道别。

走出大门时徐玟就没再追了。

贵妃从寝居里缓步出来,看向他,“怎么不拦?”

“拦不住,这人就算是偷,他们也会将他偷出来的。”

贵妃与徐玟长得很像,尤其是笑颜。

“你和端王关系很好?以前没听你提。”初元开口。

“怎么看出来的?”

“端王早就知道这事,没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抓人,现在却没来追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徐玳有些发愣,然后回过神,笑眯眯地说:“大概是知道他是谁吧。”

“我却不知道,真可笑。”

初元有些冒冷汗,怎么说也是身上缺了口,大伤元气,回想前几周,说话时还有寒气冒出,时间过得真快啊,点点滴滴如流水,无情地消逝。

远处云天共色,萋萋树木都高过宫墙了,反观宫内的草木,一生都被规划好了,出点头就要被削去。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和大哥同为嫡出,二哥是贵妃所生,按贵妃如今的处境,怕是很难争到后位,二哥若有心做太子,就必须十分努力,他与从前不同了。”

徐玳话至此处,不忍回头观望,徐玟其实早就走了。

如此野心的人怎会像儿时一般了,人同心不同,徐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在朝堂上有了不少支持者,大皇子徐瑾如今在边境打仗,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到时,还真是期待。

“所以你为什么晚来了这么久?”初元问道。

“一开始我没想你能受伤,这不临时给你找了个会医人的。”徐玳看向一旁正在吃着兜里的糕点的小娘子,“倪熙,待会到长卿府给初大人看看有无生命危险。”

她微微蹲下,行了礼,像只会笑的狸猫。

到了长卿府时已经酉时了,天黑月明,倪熙拿了药箱去找初元,至于那个刺客,徐玳说:

“秘密。”

“初大人,你这伤不能说是严重,简直就是没事啊。”倪熙说道。

她给初元包扎了一下,止住了血。

“肋下二寸,无事但可骇人听闻。”徐玳推门而入,对初元说。

“三皇子今晚的目的就是骇人听闻吧。”

徐玳抚了抚衣衫,招呼倪熙给他端一杯茶来,他自己则是找地方坐下了,行为举止皆是标准的君子做派,只是君子之风中又携了一丝不羁的少年气。

倪熙刚想从床上起身就被初元拉住了,“你是大理寺的主簿,也是仵作,并非女使。”初元虽是对着倪熙说,可这也是和徐玳说。

“你也不必指桑骂槐,我自己去也无妨。”徐玳大手一挥,衣袖也跟着飞了起来,似有似无的莲花香味布满了整个屋子。

青莲淡雅,香远益清,气若谪仙。

倪熙冲着初元笑了笑,连忙起身,“这种小事不必劳烦三皇子,敢问三皇子想喝什么茶?”

“都可。”

倪熙推门而出。

“我记得长卿府里有岩茶,怎么不喝?”初元垂眸,随口而出,淡淡道。

徐玳沉默了一会,说道:“身处宫中,不由己啊。”

“我知你行事小心,但没必要连倪熙也防着,如果没有信任,谈何立足?”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当时可是告诉我,除了自己,别相信任何人。”

一些回忆涌上心头,一块石头压在了初元的心上。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她起身,又点了一根蜡烛,木窗开着,忽来的风儿将火折子吹灭,初元仔细地护着又被燃起的火焰,徐玳静悄悄地坐着,他注视着窗外,冷风袭来,他及时的关上了窗户。

“你只要记住,我慎重考虑后告诉你的,都是对的,至于我会不会这样处世,这是我的事,与其说我信任别人,不如看看那个人值不值得。”

“初元,防人之心不可无,盯着你我的人可不少。”徐玳勾了勾嘴角,说的正是,生在帝王家的人,怎会视性命如流水般潺潺流过。

“说正事吧初元,我知道你很想问我。”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回床上。

“这个刺客,是你安排的。”她看了看徐玳,脸上显现不出任何喜怒。

徐玳听后,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你真的很聪明,我说过很多次吧。”

初元继续说道:“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他是冲着贵妃去的,可你没理由不告诉我,所以我觉得不对。”

徐玳静静地看着她滔滔不绝。

“还有,他会不会是你的人,毕竟你行事作风向来诡异。”

“不许人身攻击。”

“近来我得到一些消息,说二殿下将回宫,可怎么查都查不到是何日,或许你是想用此办法,引二殿下入局。”

“可皇兄早知这一切。”

“对,当我看到二殿下的时候,我排除了这个想法,如果既不是贵妃,也不是二殿下,那就说明,你只是随意选择的地点,行动之前你和我说过贵妃此时会去御花园,而你那时并不知二殿下早已回宫。”

初元动了动身子,却疼的她出冷汗。

“最后一种可能,他的目的是我。”

她仔细观察着徐玳的脸部动作,并没有书上说的那些,唯独,他笑得愈发灿烂。

“我曾劝说你抓刺客可用他人,而你指定了要我去,你平日虽然没少叫我做这做那,可这种小事,你不该执着于我。”

“你就没想过,到底是他自己想,还是我让他去做的?”

当徐玳听到初元这样阐述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七分,初元有怀疑的人了,可她万万不敢再怀疑。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徐玳都要起身离开了,忽的,在一片寂静中,她开口了。

“他在哪?”

徐玳莞尔一笑,“我早把他放了。”

“那费这么大劲抓他干嘛?”

“这是他要求的,我也不知道。”他耸了耸肩,离开了。

初元不想在长卿府留宿,初府她也不想回,思来想去,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起身也离开了这间屋子。

走向了烛火通明的闹市。

其实她本想回大理寺的,但一想到要工作就头疼,索性逃了出来。

这片闹市是燕京城里最配得上热闹一词的地方。

凑巧今日无宵禁,男男女女都在这里凑齐了,更是热闹。

显得初元独自一人,更是孤独。

她一直在想,为何这个他,一定要求自己去抓他,折腾这么一回。

一身官服,走在人群中很不自在,她独步于一处高楼,腾云驾雾般,翻到了屋顶上。

这里是初元的秘密,她只与一人粗略说过此处。

她拿出刚买的酒,斟酌着要不要喝。

心里的那个问题再次响起。

“那到底是谁?”

她心中有答案,可她不敢确定,因为她心里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是世人皆知的。

可能接住她所有招式的,只会是他。

她猛喝一口酒,可她深知,不会一直醉着的,当酒醒,她就又要面对这些。

刚才的伤口本就没好,用轻功的时候就已经扯到,再喝这么多酒,初元一下子全都吐了出去。

浓烈的酒味混着血腥在她口中弥漫散开,她的泪早已在三年前哭干了,她以为她不会再因为那个死人而多想了。

而此时,她对着月亮,没有言语,可心中却如洪水决堤。

死而复生,这是神仙话本的戏码。

可,就现在,她真的看到了神仙,准确的说,是神仙的赠礼。

那是一本诗集,没有名字,寥寥几页,里面都是诗词。

诗集第一页,主人极其用心地写了一句话。

贵人自北来,剑气箫心,绝世而独立。

初元是喝醉了,但不是人傻了,当她看清这一行字的时候,当即追了下去,可早已没了人影,就连一点脚印踪迹都没有。

诗集,刺客,莫名其妙的一些心灵感应。

她又喝了一口酒,随即静坐在屋顶上。

发自内心地笑了很久。

原来人死真的可以复生啊。

我叫天意。。该死的绿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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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诩二十五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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