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着尖细高跟鞋, 背脊挺得异常笔直紧绷,迎着风,许澜青目视前方走着, 起先速度如常, 后来越来越快, 像是在逃离什么。jiujiuzuowen
“啊……”
突然的相撞, 身体一个不稳, 她狼狈摔倒在地, 双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 不想掌心下有不少细碎坚硬的小石子。
瞬间, 有钻心的痛感顺着敏感肌肤侵入她的神经, 又一下蔓延到了身体各个地方。
掌心一片红, 疼。
撞人的男生吓了一跳, 连忙从单车上下来, 慌忙扶起撑着地一声不吭的许澜青,紧张得都结巴了:“你……你怎么样?没事吧?”
许澜青垂着眸,指尖一点点地攥紧,久久没有作声。
男生更着急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以为是太疼所以说不出话,他满脸焦急地提议, “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可以吗?”
医院两字让许澜青恍惚了下。
她回神,慢慢地试图站起来:“不用, 我没事。”
男生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你……”
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在发现她泛红的双眸时一下堵在了喉咙口,他无措担心极了, 好一会儿才憋出话:“很……很疼吗?我……”
“没事,谢谢。”缓缓摇头,身体一下站直背脊更是一如既往得笔直, 许澜青抽回手继续往前走。
男生不放心,本能地想要再说什么。
“没事,别跟着我。”他听到她又说了句,似乎格外坚定又好像在忍着什么。
他愣了几秒,等回神她已经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
深夜。
黑色迈巴赫回到铂悦府,司机问:“郁总,要我把东西送上去吗?”
丝绒盒收起放回裤袋,眼中噙着一抹温淡的笑意,郁随颔首:“行李箱。”
“好。”
门开,郁随下车,一手捧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另一只手拎着准备好的宵夜,第一次有些急不可耐地上楼。
司机跟着上楼将行李箱放在入户大厅便先离开了。
看了眼紧闭的门,郁随输入指纹解锁进入,头顶感应灯顺势亮起,明亮光线笼罩而下将他身形包围。
家里很安静。
猜想她可能会在的房间,难得有些紧张,郁随刻意放轻了脚步,先走至了客厅将玫瑰和宵夜放下,之后才转身回玄关处换鞋。
鞋柜打开,原本情不自禁勾起浅弧的嘴角一下敛住。
——鞋柜中只有他的拖鞋。
郁随皱眉,忽的,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肆意地横冲直撞,他很快打开另一边。
她的鞋还在。
但……
不出两秒郁随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鞋是在,但在的都是他为她买的,她从北城带来的全都不见。
额角突的跳了跳,不安感觉诡异得强烈,薄唇悄然抿紧,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直奔她的衣帽间。
打开——
她所有的他买的或是他妈准备的衣服也全都在,只是缺少了她自己的,不止衣服首饰也是如此,而她的行李箱不见了。
她的东西,她的人,全都不见。
郁随站在偌大的衣帽间中央,任由头顶光线如何明亮却依然驱散不了他周身突然而至的阴霾暗色。
夜深寂寥,此时此刻,他的脸比外面的夜空还要深暗,暗得可怖。
额角突突直跳,手背上的经脉似乎也在跳跃着要爆裂,肆意妄为的情绪极力克制着,右手抄入裤袋摸出手机,他沉着脸拨通她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客服声机械毫无感情可言。
郁随阖了阖眼。
没有犹豫,他掐断转而拨通桑偌的电话,他知道今天她和桑偌蒋施施一起喝下午茶,桑偌和蒋施施都有发朋友圈。
可桑偌的惊讶不比他少:“澜青?我们喝完下午茶就分开了,她没和我联系,出什么事了吗?你们吵架了?”
冷冽覆满郁随眉眼,心跳狂乱不适,他没有解释直接结束通话。
长指粗暴地扯了扯领带,仍觉呼吸不顺,他索性扯开了两颗衬衣纽扣,随即转身走出衣帽间回到客厅。
吴易的电话通得很快,没等他说话,他劈头盖脸质问,少见的情绪不对:“太太在哪?不是让你……”
话音戛然而止。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像是突然间听不到吴易的自责解释,此时此刻郁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茶几上。
方才放花时他没有注意,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茶几的另一边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
呼吸滞了滞,他走近,俯身拿起。
目光触及到纸上内容的刹那,一股怒火再也忍不住蹭地一下从心底深处涌出,他控制不住地冷呵了声。
离婚协议四字深深地刺着他的眼眸。
胸腔处像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重重压着,压得他又沉又闷,心脏像是也被那四字刺痛,他几乎就要窒息。
倏地,离婚协议被他捏出褶皱,一张脸冷到了极致,他复又捏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但扔完想到什么,他又俯身捡起。
却在捡起的那刻,浑身的血液犹如停止流动僵住同时变得冷冰冰。
他捡起了离婚协议纸团下的另一样东西——
避孕药。
身体里的神经在这一刹那紧绷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郁随缓缓地直起了身,面无表情地打开盒子。
原本应该是有两粒避孕药,但现在,只剩下了一粒。
郁随紧紧握着装药的胶囊板,力道无意识地一点点加重,最后在他掌心印出痕迹甚至有血珠冒出,但他丝毫感觉不到。
眉眼间的阴霾变得极端厚重,迫人的气势悄然溢出,只一眼足以令人不寒而栗心慌害怕。
偌大的房间里,气压像是低到了底。
半晌,他重新对着电话那端开口,声音冷而沉:“今天她的行踪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
翌日,北城。
天灰蒙蒙的一片,看着压抑。
许澜青捧着一束向日葵慢慢走至她母亲墓前,俯身将向日葵放下,她拿出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款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墓碑。
墓碑被照拂得很好,没什么灰尘。
擦完,许澜青直起身注视着照片上的温婉单纯的女子,一瞬不瞬地看了许久后,她低低开腔:“您后悔吗?”
照片上的人唇角含笑,笑得温柔幸福。
从有记忆开始,许澜青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神情,哪怕后来终于发现那个所谓深爱她的丈夫早就出轨背叛。
再后来,母亲的笑容渐渐少了,除了面对自己的时候,即便如此她的心中仍装着她的丈夫,像是为爱而生,奢望着回到从前。
到死都是如此。
真傻。
一股股情绪悄无声息地在身体里翻涌,许澜青看着照片,突然间像是个执拗的孩子一定要得到答案:“您后悔吗?”
会后悔吗?
后悔爱上那样的人渣,后悔被欺骗,后悔外公外婆的一切被人渣所夺,后悔她的女儿在她去世后被刻意打压甚至差点被算计到死去……
“会吗?”她一遍遍低声地问。
可照片上的女子始终浅笑着,像是在说爱情的确重要所以不后悔,又像是在说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执拗地想要答案,她的母亲也执拗地坚持她的爱情。
天更阴沉了。
许澜青笔直地站着,久久未动,直至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西装披在她身上。
心一跳,她缓缓扭头。
“那你后悔吗?”嘴角噙着淡淡的温和的笑,裴延问。
眼底掠过一抹情绪,许澜青抿住唇。
收回手,裴延和她一块儿看着照片,意味深长地说:“那次我就问你,爱郁随吗,你说你不是你母亲。澜青,你在害怕?”
手指一点点地攥紧,难言的酸涩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上鼻尖也撞入眼眶,像是竭尽全力要她发酸要她掉眼泪。
许澜青极力克制着。
“是,我爱他。”蓦地,藏在心底深处很久很久的一句话终是出口,同时,她紧攥的手指不由松开。
第一次,她吐露心声:“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我和他在一起,可哪怕失忆了,我也从来不会表明,我知道那份感情没有结果,也不信会有结果。”
她的嗓音很低:“他强迫我嫁给他,我是恨他怨他的,我告诉你这段婚姻顺其自然是真的这样想,你知道的,我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
她更知道自己必要的时候可以冷静理智到无情。
自小她就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和她母亲一样为爱情奋不顾身,爱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她以为能守好自己的心的,以为自己不会被他影响。
可是……
“那天他陪我游泳,”许澜青闭了闭眼,“在我害怕的时候,他抱住我,我竟然觉得依赖觉得安心,我……”
他安抚她,温柔吻她,而那晚他同样温柔吻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迷失了。
她害怕,所以逃了。
可旅行回来郁家老宅那晚她又沦陷在了他的温柔中,她鼓起勇气说服自己或许可以试一试相信他,之后他出差离开,哪怕每天视频说不了几句话她都觉得有些甜。
她一度以为可以的,她甚至想好了带他来见母亲,想好了等他回来就再鼓起一点点勇气。
可她撞见了那一幕,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她清醒。
忽的,有微凉雨丝滴在她脸上。
下雨了啊。
满腔的各种情绪交织着融合着,剩下的话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眼睫直发颤,许澜青再度闭眼,最后出口的声音很低很低:“我不想……”
当替身三字她终究是说不出来。
那是她仅剩的骄傲。
垂着眸,许澜青没有再说话,只是绷紧着背脊站着,紧紧地抿住了唇,手指也重新无意识地紧攥在了一块儿。
细雨慢慢变得大了些,很快,她的发丝被沾湿。
她仍一声不吭。
裴延看向她,他了解她的脾气,看似温软实则倔强,冷静坚韧有时连男人都自愧不如,方才能说出那些心里话已是难得。
心中微微叹气,他侧身张开手臂抱了抱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不管你做什么,我总归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鼻尖似乎有些发酸,眼眶也酸得强烈了些,许澜青努力强忍着。
“我没事,”嘴角努力扬起一抹无所谓的弧度,她微笑着换了话题,“下雨了,走吧,我想吃火锅,请我吃吗?”
裴延亦笑了笑,松开她:“行。”
两人转身,下一秒,空气像是死寂。
几步外,撑着伞的郁随站在那里不知多了多久,一张俊脸覆着阴郁,目光沉沉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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