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停云人生的前二十三年,亲情只是一个冰冷的名词。作为独生子的他并没有得到多少来自父母的爱。父母对他的感情永远都是点到即止,像快要炒熟的见手青,吃了会头晕,但不至于陷入被爱的幻境里。
这样的原生家庭让许停云早早成长,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去争取。比如学历、金钱、名誉等等。他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在不同的人面前带上不同的面具。他自认为把一切都看的很通透,他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过就是相互利用,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他和许栖光亦是如此。许栖光需要一个人帮助他逃离那个地狱一般的孤儿院,许停云则是需要一个人来填补他心里那关于亲情的空缺。
说好听点这是两个不同灵魂的相互救赎,说不好听,这不过就是一场关于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等量交易。
只不过,这场交易许停云需要付出的不止是金钱,还有爱——
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爱。
可一个没被爱过的人,怎么会懂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呢?
但是许停云愿意学,就算是为了他自己。
于是他开始一点一点笨拙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从此家里的东西都变得成双成对起来。那间闲置很久的客房也变成了许栖光的卧室。
变化最大的是厨房,许停云购置了新的厨具和调味品,只因为许栖光在长身体。他改掉了天天在外面吃的习惯,系上围裙认真研究起了一日三餐。就算许停云做的饭不是那么好吃,但是每一次许栖光都会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说:“只要是哥哥做的,就好吃。”
这一件件小事都变成了许停云平淡生活的调味料。而他像Excel表格一样的人生中,那个名为“亲情”的空白页,终于有了温度。
这些琐碎而温暖的日常,像涓涓细流,汇聚成了许停云从未体验过的家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他下定决心,必须为许栖光争取一个名正言顺的未来。
——
院长办公室内,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整个房间暗无天日,但墙壁都被刷成了一种白得刺眼且毫无生气的颜色。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背景中,端坐在办公桌前的李院长显得格外突兀。她是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她坐在许停云对面,目光在他和许栖光之间打量。
“许先生,你别怪我为难你。但你一个单身男性,平时工作又忙,凭什么让我觉得你能有这个能力去照顾好一个半大的孩子呢?还有,你应该是刚毕业没几年吧,怎么会想要收养这样一个孩子呢?”李院长抖了抖手中许停云的收入证明,语气中带着讥讽,“现在这个社会,有怪癖的人可不少,很难让我放心把0823交给你啊!”
听到“0823”,许栖光的身体抖了一下,那些血腥的回忆又如同毒蛇一样将他缠绕,让他呼吸发紧。他死死盯着李院长,手在皮制的椅背上留下几道抓痕。许停云不着痕迹地将手覆在许栖光紧抓椅背的手上,轻轻一按,以示安抚。
随即他收回手,用指尖敲了敲桌上的各项文件,声音平静地说:“李院长,您说的对,我确实年轻,也没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但我的职业,收入和房产证明都在这里,这说明我可以去抚养这么一个孩子。至于您说的我为什么要带他走,这件事情……”许停云停顿了一下,“不如说说李院长为什么不让我带走他呢?”
问题一出,李院长瞬间面如土色,好院长的面具在一点点碎裂。
“是真的怕我照顾不了他吗?还是说怕他出去了说出一些有损贵院名誉的话?比如说贵院表面看很好,实则院内会发生长期、恶性的欺凌事件,且管理层坐视不管。”
李院长强撑着,她故作轻松地推了一下眼镜,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回怕这个?可笑!谁会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许停云的身体向前倾了一点,他压低声音道:“确实,贵院名声在外,单凭这几句不知真假的话好像确实威胁不到你们。”他微微一笑,从文件夹中拿出几张照片和一封写好举报信,“但你说如果我把这几张孩子受伤的照片和这封举报信交给纪委和检察院,你猜,他们是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还是把你这查个底朝天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到时候,纸,还包的住火吗?”
李院长的脸色更白了,她的嘴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相信李院长您也是聪明人,是签个字盖个章就能保住您好院长的名声,还是继续和我犟,最后鱼死网没破,选哪个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话落,办公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过的滴答声,像没有感情,让人后背发凉的催命曲。
最终鲜红的公章还是落在了那份《离院协议》上,只是院长签名那一栏的笔迹显得有些僵硬。
许停云慢条斯理地把文件收进文件袋,指节轻叩,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他抬眼,与李院长压抑着怒火的眼睛对视,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多谢成全。”
“还有,纠正您一点,他不叫0823。”许停云的手掌覆上许栖光的发顶,轻轻抚摸。
“他现在跟我姓许,叫栖光。”
——
身后锈迹斑斑的铁门“砰”的一声关上,许停云拉着许栖光的手走出孤儿院。
阳光穿过香樟叶的缝隙,金色的碎块在街面上跳动。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清新的香味,让人心情舒畅。
许栖光抬头看着许停云,轻拽了一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哥哥,我们……不会再回这里吧?”
“嗯,不回了。”
许停云停下脚步,低头与许栖光对视,眉眼间染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你会去拥抱更美好的未来。”
“未来……哥会一直在吗?”
“光会一直在,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栖光,栖息在光下。”
许停云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许栖光没什么肉的小脸,阳光照在他棕色的瞳孔上,像两颗琥珀。
“嗯……”
“卖糖葫芦,卖糖葫芦咯!山楂、草莓、菠萝蜜。你想要的全都有!卖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那句没说出口的“哥哥就是光。”被热情的吆喝声打断,让许栖光咽进肚子里去了。
两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吆喝声看向街边那个卖糖葫芦的小摊。
“想吃吗?”许停云问道。
“想!”许栖光用力点了点头。
“在这等我。”
说完,许停云迈步向小摊走去。
“老板,一串山楂糖葫芦。”
“好嘞!扫这里哈小伙子!”摊主热情地招呼着,他熟练地给山楂裹上糖浆,撒上芝麻。抽空撇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许栖光,和许停云客套起来:“带弟弟来买呀,两兄弟长得可真像,都俊得很呐! ”
许停云只是尬笑了两声,他不擅长去应付这些客套话。
“老板,钱扫过去了。”许停云晃了晃手机,把付款成功的页面给老板看了一眼。
“好嘞!”摊主给糖葫芦裹上一层糯米纸,装进牛皮纸袋,“来,小伙子,你的糖葫芦,好吃下次再来啊!”
许停云接过,简单道了声谢就走了。
——
“栖光!”许停云喊了一声,把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的许栖光吓了一跳。他站起身,回头。许停云就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
一辆车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卷起一小片尘土,掀起了他的大衣一角。挡在额前的碎发也被吹吹向一边,露出白皙的额头和根根分明的黑眉。深邃的眼眸中是道不尽的温柔
“哥!”许栖光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朝许停云跑去,像一只欢快的小雀,扑进许停云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许停云的身体僵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险些掉在地上。许栖光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颈窝,有些发痒。他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亲密地抱过他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被抱是什么感觉。
一种复杂的情绪悄然攀上许停云心头。
是这亲密举动带来的惊喜和激动,还是被人需要和依赖的满足,亦或是一种混杂着酸涩的温暖?
是也不是,难以言喻。
如果真要定义,这或许是心动。
这种想法刚一出现就被许停云同心头的种种情绪一起猛压下去,只剩两个字——
荒唐!
“痒。”许停云轻轻地把许栖光的脑袋推开一点点,把手上的糖葫芦塞进许栖光嘴里,“吃吧。”
许栖光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张嘴咬住糖葫芦。
许停云用手指抹去许栖光嘴角溢出的糖渍,动作自然的像是做了无数遍。许栖光察觉到他的动作,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舌头温热的触感从许停云的指尖传递到心脏,那好不容易被按下去的情愫又被这个无意的动作狠狠勾起。
许停云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要跳出胸膛。他收回手,努力地平复着心情,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刚刚那个触感。当心跳再度恢复平稳,他才装作无事发生,揽住许栖光的肩膀,语气略显无奈地说道:“馋虫一个。走吧,回家给你下面条。”
冬日的暖阳给世间万物都描上一圈金边。风吹过街边的香樟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回家的路好像长的没有尽头,时间随着一旁的车水马龙所流逝。太阳渐渐西沉,染红了地平线,世界陷入一种油画般厚重的静谧里,落日的余辉将两人并肩行走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第四章卡了很久。还有一点就是写作格式变化比较大 不知道大家还习不习惯[托腮]一直在想如何把情感转换的比较自然。许停云这个角色真的好难写,我总感觉自己的笔力不够,写不出他的那种感觉。这里就用大白话解释一下吧。他的为人处事就像我这一章里面写的一样他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至少是在他看来哈,包括他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是这样子的,然后就是利己主义,我不知道我这一章还有上一章的表达中,能不能让读者们看出他为什么要收养许栖光,这里我尽量明白的跟你们讲一下。许停云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父母对他更像是一种义务,所以说他从来就没有体会到亲情是什么感觉,没有人能让他所依赖,其实他内心深处是特别渴望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依赖的,但是因为长期他没有得到过这种感受,他渐渐就把这种情绪藏起来了,或者说转化了一下,也就是他为什么要收养许栖光的这个原因。在心理学上来讲这叫补偿心理,简单来说就是他因长期缺乏可依赖的亲情于是通过收养他人来获得被依赖感以此作为补偿。
至于为什么许栖光会在短时间对许停云形成依赖,其实也跟他的之前经历有关系,在孤儿院长期遭受霸凌,然后没有获得过他人的关心啊之类的,就是许停云对他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他很珍惜。当然也是因为许停云的付出,他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依赖[摸头][摸头][摸头]
(两个都是小苦瓜[心碎][心碎][心碎])
以上就是我的解释。还有不懂的可以评论问我。[猫头][猫头][猫头]还有就是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给我提建议,你们的看法对我很重要呀谢谢大家[哈哈大笑][摸头][猫头][求求你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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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回忆 荒唐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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