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孩,差点以为是粘豆包,嗯,在公交车上初次见面时的粘豆包,都是金黄色的头发。其实仔细看,也就眼睛像而已,粘豆包脸是圆的,这个男孩脸型偏长。
“姐姐,我肚子痛-----”男孩低垂着脑袋,痛苦的、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但那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声音,瞬间让苏莱心软了。
“走----我带你去医院。”苏莱原本声音就甜,如今爱心同情心一泛滥,男孩差点溺毙在她甜美、清脆、娇柔的声音里。
苏莱弯腰去搀扶他,看着男孩那双干净澄明的眼睛。估计都是月亮惹的祸,苏莱怎么就觉得,这月光下的男孩,单纯无辜的小眼神,好------好让人心疼啊。
“姐姐----不用去医院,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没伤着骨头的。”男孩想笑来着,可能是牵动哪里的伤口,笑得呲牙咧嘴的,好不惨烈:“我只是有些饿了----”
“你怎么惹上那群小混混的?”苏莱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左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小混混也是人啊,只不过有些人确实很混蛋而已!姐姐,你的声音真好听,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从小到大都被夸声音甜美,身手稳准狠的苏莱,对这些话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是瞅了他一眼,单纯地瞅了一眼,连瞪都不忍心: “你也是小混混?“”
“姐姐,我们不是电视里演的古惑仔,打扮成这样,为的是让不相干的人相信我们是坏人,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虽然我们也跟别人打过架,都是别人先欺负我们,实在忍不下去了,我们才打回去的。姐姐----
“你别一个劲儿姐姐地叫,咱们俩谁大还不一定呢。”苏莱没好气地说。她不是娇弱的女孩,并且很有一把蛮力,可这样半扛着一个看着瘦瘦的男孩子,仍是吃力不小,他的身量不是那种特别高大的男生,但也不算矮,最起码高了苏莱五六公分。算是男生里面的标准身材,只是太瘦了,浑身骨头硬邦邦的。
听了他小心翼翼的解释,苏莱原本有些嘲弄的心思,霎时被内疚所替换。她再一次以貌取人了。真是的,总是看人家穿的离谱打扮的出格就主观断不是好人。可是他那么大的人了,老叫自己姐姐姐姐的,太让人膈应了。
“我再过三天就十七周岁了----我都好几年没过过生日了。”
才17岁啊,果然比自己实际年龄小多了。“你爸妈不给你过吗?”苏莱听着男孩可怜巴巴的声音,心疼的不得了。
“我爸妈?”男孩冷笑一声,眼里充满了恨意:“我但愿自己是孤儿,也不想有那样的爸妈!”
“其实,大部分父母对自己的孩子都很好的,你是男孩子,爸妈不可能不喜欢----”
“谁稀罕呢!姐姐-----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走着去工地就行了。”
“你都这样了还去工地?”苏莱莫名火大,声音都高了不少。
“我-----我没地方去的。平时就在工地的窝棚里住----现在这个点,公交车已经停了,我自己走着回去就行-----反正也就五六里地的路程,不远------”男孩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带着些许小心翼翼讨好的语气。
“你自己走路都费劲,五六里地得走到什么时候?你要是确定自己身上没多严重的伤口,要不先去我那里吧?”苏莱不经大脑过滤,就秃噜出这些话,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大晚上的领个男孩回家,王悦悦还不得以为我魔道了。要对一个小男生图谋不轨?
“我是说-----”苏莱绞尽脑汁地想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谁知道男孩感动坏了,他停下脚步,望着苏莱灯光下光洁的脸颊。目光移到她的眼睛上。
“姐姐,你真好,你放心,到时候,你扔给我一个凉席就行,我就在你家门口就和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坐车走-----姐姐你怎么啦?是不是后悔了?没关系,咱俩素不相识,你救我一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不就几里地嘛,还能走到天亮去!”男孩试着从苏莱脖子上抽回胳膊。嘶嘶地抽气不断。
“说什么呢,咱们山东人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我后悔的什么?难道还怕你有什么企图不成?”苏莱急忙搀住他,真是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王悦悦要是乱说话,有的是让她闭嘴的法子!文的不行来武的,蛮的不行来横的,多大点事呢。
对苏莱来说,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两个人好容易走到小区门口,男孩倔强地不让苏莱伸手搀扶了,他把手搭在苏莱肩上,说怕别人误会,苏莱心道:小老弟啊,你这样才会让人误会好不好?怎么不说怕别人笑话呢,弱气扒拉地让一个女孩搀扶着。
保安大叔正手里捧着个大保温杯,在门口溜达,看到苏莱挺亲切地问:“男朋友来看你啦?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没对象呢。”
“大叔,您误会了,我是她弟弟。”苏莱被弄了个大红脸,刚要解释,男孩抢先开口了。
“哦----弟弟啊----我说呢----”保安大叔瞥了眼男孩脑袋上的黄毛,满眼的嫌弃。心想着:我就说嘛,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找个混小子呢?原来是弟弟呀,不过,姐姐这么好,弟弟咋给养成这样了?指定又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可怜的小姑娘。
“姐姐,我叫江逸晨。长江大河的那个江,飘逸的逸,早晨的晨。”
“我叫苏莱”
苏莱一听到“jiang”字,心里就膈应的不行,但是听到三点水的那个江,顿时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了。
“苏莱?名字果然比我的好听,书上说,苏姓是起名字最好听的姓氏了。”
“那是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苏莱与有荣焉点头表示赞同,在小区的医务室门口停下:“买些跌打损伤的药吧。”
“真的不用,姐姐-----我要不是因为感冒,这几天没胃口吃饭,再加上刚吃了药浑身没力气困得难受的话,怎么会着了他们的道呢。我皮糙肉厚的,被他们拳打脚踢一阵,顶多皮肉受点苦,习惯了----”
“挨打挨习惯了?”也是,常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也不是,我们在工地上干活,磕磕碰碰总是有的,大伤小伤没断过,疼着疼着就不疼了,习惯了----”蔡智尧拦住苏莱,就是不让她进去买药。
“我们那些工友都挺好的,他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平日里也就快活快活嘴,欺负小姑娘的事儿从来没干过。”
“你们在工地干活允许染这么黄灿灿的头发?”
“这颜色不好看吗?”江逸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一头金毛有什么好看的。呃----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自己看着好看就行-----”
“这不值什么,回头我染过来就是了。”江逸晨无所谓地说。他也觉得自己这金灿灿堪比金子的头发也太打眼了。想低调些都不行。
“我真的-----”
“是我自己想染回来了,我都说了不好看,金毛见了我,没准还以为我是它兄弟呢。姐姐,刚才你在公园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说什么了?”
“你跟那几个混混说:别说你们了,再来几个,也能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这句话是不是真的?”江逸晨的眼里仿佛有星星。一闪一闪地望着苏莱,佩服的不得了。
“啊?这个啊----”苏莱虽然不好意思,仍很诚实地回答道:“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虚张声势罢了。现实生活中的人哪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么厉害,我一个抵他们十来个?开玩笑-----还真以为自己武艺高强、内功深厚啊。”
“那你怎么敢救我?就不怕打不过他们?姐姐要是被欺负了。我就是杀了他们也不解恨---”
“切,怕什么?做坏事的人大多都很心虚的,我真要是跟他们打起来,我不一定会输的,我鞭子耍的很好的,他们又不是铜墙铁壁,真要是甩到身上,任谁都跑的比兔子都快------你先等一下,因为我是跟同学一块合租的房子,所以-----”
“没关系,姐姐-----你同学要是不同意的话,我----我立马走。”
苏莱拿着手机早跑一边去了:“王悦悦,我要带一个人上去,麻烦你把衣服穿好,别到时候让我们看到儿童不宜的画面-----”
“带一个人,谁啊?我认识吗?”
“别废话了,我们马上进电梯了。”苏莱把手机往后屁股兜里一塞,摁下了电梯。
等苏莱他们在三楼站定,掏出钥匙打开门,王悦悦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走过来:“莱莱----你带----哎呀妈呀----苏莱,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大晚上你----你你居然带了个男人回家!我天,难道真有石磙淌瓤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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