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邵见他们聊完,便顺势提道:“老师,弟子听说过段时间别的书院学子会来我们书院,以往已经来过几回了,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弟子很好奇,老师能讲讲吗?”
说这话时钱邵嘴角含笑,语气温和,但这话却让韩天韵差点老泪纵横,承安也会关心其他小事了。
如果让他知道钱邵只是怕景时无聊,顺嘴一提,不知作何感想。
韩天韵道,“也没什么,就是近来英才书院过来我书院挖墙脚来了,想抢夺第一书院的名头,”他冷哼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书院撒野,墙角是那么好挖的吗?第一书院的名头是那么好得的吗?从我创办书院起,那些来挑衅的人,哪个不是被我怼走了,就英才书院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
“老师说的对,书院是尊师重道之地,是学子做学问的地方,可不是让那些学子胡作非为的,”钱邵郑重其辞附和,睁着眼说瞎话,“老师您放心,我和师弟一定会让他们有个美好的回忆,终身难忘,以后见到我们学子都绕道走,不敢再有下次。”
“承安说的在理,惜之,过段时间若是他们再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书院的厉害,以往我不管,任他们瞎折腾,但现在我可不能让你们受了欺负。”
景时见老师点他名,以为怎么了,没想到是让他去会会那些学子,他拿什么去跟人家拼,比套麻袋吗?来个人把他敲晕可还行,承安到底和老师说了什么,让老师觉得他无所不能的。
景时杀气腾腾看向钱邵,承安怎么这么讨厌,不想养他了。
钱邵接收到景时的死亡凝视,无辜一笑,眼神迷茫,“哥哥怎么了?”
景时:“......”
他那乖巧可爱懂事体贴的弟弟去哪里了?这个披着他弟弟皮的家伙是谁?
看到钱邵无辜的样子,景时一秒破功,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笑意,不过他喜欢,一起搞事情好像挺有意思,打人他可是很擅长的,刚好手痒了,承安怎么这么懂他。
钱邵无声询问,哥哥,你又笑了。
景时看懂了,他又笑了吗?原来笑是这么简单的!
钱邵:就是这么简单,我这专属大夫是不是很厉害。
景时:也就一般般厉害吧!
钱邵:看来我还得多多努力!让病人满意,不然我这饭碗就不保了。
景时又是一笑,好似束缚他的枷锁断裂,以后可以随心所欲,想笑便笑。
他想,钱邵果然是他的良药,他的专属大夫。
韩天韵见他两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的,前一秒还生气,下一秒就喜笑颜开,不过他怎么觉得他两眼神怪怪的,又说不出来,是他不懂现在的少年人想法了?他不禁再次感叹道,“老咯!”
自韩天韵走后,景时一头扎进游记里,誓要找到线索,可惜一无所获。
“哥哥,来吃这个,这个好吃,你看你都瘦了,”钱邵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景时碗里,要不是他的毒,景时也不用这样,他想说不用找的,他知道里面找不到的,不过他敢没说出来,不然景时又要生气了,他只能让人多准点吃的,给他补补。
景时咽下下口中的菜,“别光顾着给我夹,承安你也快吃,不然我一个人吃像什么话,”说着便给夹了筷竹笋给他,“对了,老师在的时候我就想问了,被你一通搅和就给忘了。”
钱邵见景时虽是吃的头也不抬,但夹的确是他爱吃的,他看向景时,眼里的宠溺都快藏不住,只是他本人没察觉到,“什么事?”
景时感叹,“不是说安阳书院难进吗?虽说我是托你的福,但怎么都不考一考,且就这么草率的收了我当弟子,这感觉好不真实,我是不是在做梦。”
钱邵看景时一副天下掉馅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喜人,“这不是好事吗?哥哥那般聪颖,还用的着考,要我说还是老师占了便宜,有哥哥这么个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弟子,做梦都会笑醒。”
景时笑骂,“就你会说,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要让老师知道你这样想他,小心挨抽,那时我可不会给你求情。”
“哥哥不说,老师怎么会知道,在我心里,哥哥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没有人比得了哥哥,”钱邵一本正经,接着又装模作样道,“哥哥难道要告我状,哎,哥哥马上有新的人陪哥哥读书了,就不喜欢我了,果然,古人诚不欺我,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景时:“......”
别欺负他读书少,他就不知道了?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前两天怎么没发现承安这么...活泼,怼人,还爱逗他,这是本性暴露了,前两句还夸他,后面就立马变了,说的他好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抛妻弃子的渣男,景时顿时哭笑不得。
“别贫了,说正事呢!”景时其势汹汹,但下手时却放轻了力道,揉了下钱邵的头顶,软软的,和他想的一样。
别样的触感从头顶直窜入全身,横冲直撞的,钱邵顿时愣住了,直直看着景时,他没有躲开,任由景时作乱,他的耳朵渐渐红了。
景时见钱邵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直直看着他,乖巧的像个假人,任人揉搓,忍不住又揉了几下,本来就乱的头发这会跟个鸡窝似的,“傻愣着干什么,不是挺能说的,快说为什么安阳书院难进,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景时这话配上他现在恶狠狠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严刑逼供。
钱邵回过神来,也没管头上那只捣乱的手,景时高兴就好,他配合道,“那是因为老师独具慧眼,只要想进书院,都要到老师跟前走一遭,如果老师说不要,不管那人才学如何,都会让他打哪来回哪去。”
“后来我曾问过老师,老师沉默良久,就在我以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时,老师是这样跟我说的。”
“承安,你可知为师为何抛弃大好前程,放着好好的官不做,跑来开办这书院。”韩天韵一脸沉重的望着京城方向。
“学生不知,望老师解惑。”
“为师开办书院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为师曾识人不清,害的心爱之人投入小人怀抱,最后死于非命,却没有证据为爱人报仇。”韩天韵不相信她还这么年轻,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世了,都怪他若是他当时抽空去看她,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最后为师辞官回乡,逃离是非之地,混迹于三教九流,就为了洞察人心,看尽人间百态,不被迷惑,失了本心,后来便创立安阳书院。”
“书院容不下心术不正之人,或多或少有点小毛病,无伤大雅的人,为师相信有正确指引,都是好孩子,我希望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再无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抛弃自己良心之人。”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1. 内心坚定强大,品行正直之人,不被外界迷惑,坚守住本心,将来做官也会是个好官。”
“即便人心易变,世道多变,或许会遇到两难抉择,但只要问心无愧,也不枉世间走一遭。”
“承安啊,你是个好孩子,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2. 为师一把年纪了,将来不希望我的弟子被人心给困住,失了本心,莫要做后悔之事。”
景时一脸震惊,“这么厉害,虽说老师也有私心,但没有谁会像老师一样因为自己的事想到他人,并付诸行动,老师真是超凡脱俗,我等望尘莫及。”
“不过话说回来,”景时饭也不吃了,一副吃瓜表情,凑到钱邵跟前,“谁这么眼瞎,放着老师这么个旷世奇才,绝世好男人不嫁,嫁了个小人,还是善于伪装的,最后香消玉殒,果然故事中善于伪装的人耍的别人团团转不是没有道理。”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师的私事我这做弟子的怎好去探听。”钱邵顿时摇头,若是他知道景时会感兴趣,他当时怎么就不多嘴问一句呢?
“看来以后得多和老师学学怎么看人,不然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你说是吧!承安。”景时若有所思。
钱邵一脸赞同,“哥哥说得对,哥哥是该好好学学,不然哪天弟弟都不知道上哪找哥哥。”
“好啊,承安,竟然会开我的玩笑了,我看你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 景时仗着自己比钱邵高,摁着钱邵就是一顿揉捏,“看你还敢不敢。”
钱邵吃痛,泪花挂在他的眼角,可怜惜惜的,但他顽强的笑道,“不敢了哥哥,哥哥最厉害了,承安才应该多学学,哥哥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景时听了心情大好,总算放过眼前人,大发慈悲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不是还要出去嘛!走了。”
这么一闹腾,烦闷消失了许多,担心也没用,顺其自然吧,也许哪天就找到线索了呢!
钱邵幽幽道,“哥哥这是玩了就不负责了。”
景时见钱邵蓬头散发,眼尾发红,再配上他此时哀怨的语气,好像被人那,啥,咳,景时,你想到哪去了,你个思想龌,龊的家伙,他讪讪道,“那我给你梳头。”
钱邵顿时惊讶起来,“哥哥还会梳头。”
景时语气骄傲,“那可不,我会的可多了,不就是梳头嘛!看我给你露一手。”
钱邵顿时期待起来,“我就知道,哥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那就幸苦哥哥了。”
景时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拿起梳子时却犯了难,最后在钱邵疑惑似乎又有点戏笑的目光下,他给钱邵梳了一个和他一样发型,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会其他的,不然下次梳头不就露馅了。
哥哥全能人设不能崩,他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哥哥。
注释:1.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摘自《尚书·虞书·大禹谟》
2.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摘自《庄子·杂篇·列御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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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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