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赛一开始还算得上是娱乐，可是打到后面，方小川、沈以泽暴露分奴本质，卫衍、闻余语也不服输，两边最终打得难解难分。
比分二比二。中场休息时间，闻余语将收到的礼物又亲口感谢一遍，顺便看了点弹幕。
【每个人都好强，我居然觉得咱们明年世界杯可以了】
【就在明年！】
【反正离世界杯还有大半年呢，赶紧吹】
【等到世界杯打不过，咱们再装死，嘿嘿】
此外还有些夸方小川的弹幕。
方小川上一把玩了桑迪亚哥，血C，是当之无愧的MVP。再加上闻余语最近练刺客排位分数掉下来，他又回到第一，头像下边金光闪闪的数字“1”，太具有说服力。
弹幕讨论说，输给RY之后，AW一个小分都没再丢过，方小川就是最大功臣。
又说，他和许如亮闹成那样，该国服第一国服第一，该练刺客练刺客，什么也没耽误，他对自己真的很严格了。
最后弹幕们忆当年，说到以前AW成绩不行，APL末流，后来都是靠方小川一手盘活的巴拉巴拉。
闻余语把弹幕当八卦看，没一会儿，宁洲去接水，看到闻余语水杯空了，顺手也帮她接了一杯。
他的手被闻余语的摄像头捕捉到，弹幕又有了新的八卦内容。
【哇，谁的手这么好看】
【Line！】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会嫉妒一只水杯】
【嘤嘤嘤老公别摸水杯，摸我吧】
【不对劲，Line给M宝端茶倒水也太自然了】
【莫非……】
看到这里，闻余语余光看到桌上的首饰盒，是宁洲送她的圣诞礼物。
这礼物来得很奇怪，就算以程赞的纠缠当借口，也明晃晃写了四个字“别有用心”。
闻余语当即关掉摄像头和麦克风，偏过身子，看向宁洲。
她先小声确认：“你麦关了吗？”
宁洲：“关了。”
“哦。”闻余语说，“等下直播完，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有空吗？”
宁洲眼皮也没抬，表情非常自然，“嗯。”
“那好，直播完我们出去走走。”
宁洲点头应下。
沈以泽下楼拿了盘水果上来，分给两个人吃了，都休息好了之后，最后一局比赛开始。
最后一局地图由游戏随机决定。
偶像练习室。
进入游戏，英雄选择阶段，见方小川选了塔莉娅，程赞立刻鼓动Island也选塔莉娅。
闻余语从弹幕里得知，原来这两个人以前有过塔莉娅对狙名场面，是APL历史经典对战。
在她来到APL之前，APL就拥有过很精彩的故事。
而这一局，闻余语决定尝试一把松月樱。
或许是记住了程赞之前的教导，一进准备室，卫衍就将枪对准了虚拟偶像Jiyun的放映设备。
一连打了好几下，Jiyun的歌声走调，眼看着就要被打坏。
Smile问：“为神魔，你为神魔要打Jiyun？”
卫衍：“……”
为了赛区友谊，卫衍停下了搞破坏行为。
准备室门一开，所有人都往外冲，闻余语回应弹幕，出门晚了一步，等到她出门的时候，便看见同样晚一步的卫衍，最后开了两枪，还是偷偷将Jiyun点掉了。
“……”
小奶狗还怪可爱的，闻余语想。
游戏正式开始，进行五分钟后，Island和方小川各死在对方手中一回。
他们俩打得不分伯仲，闻余语松月樱也已经攒好大招。
“我上了。”她提醒大家。
楚嘉：“OK。”
然而闻余语刚变出分-身，一枚狙击弹就锁定了她。
几乎是在子弹悬于头顶的时刻，闻余语按下技能，眼前场景瞬间变换，她控制了另一个分-身。
Smile将闻余语两个分-身奶满，提醒她，“松月樱，满血。”
治疗弹一发也没打偏，世冠辅助的治疗真的很给力。
“谢谢。”
正说着，沈以泽欧卡追了过来。
欧卡身份背景是类似变形金刚的建筑机器人，机器人状态下左手是个打钉枪，“噗噗噗”往外吐钉子。
伤害不高，但因为一次能有80发子弹，且钉子一颗接一颗吐个不停，骚扰性极强。
闻余语很快就只剩半血了。
这是个尴尬的血量，继续进攻，很容易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剩余血量又没到总血量的十分之一，无法重置“切换分-身”技能。
闻余语选择了松月樱的常规操作——卖血。
她故意停止走位，给欧卡当靶子打。另一边，她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血量，一旦下降到十分之一，她一定要立刻按下技能……
然而沈以泽显然明白她的意图，也停止不动了，倒是方小川悄然瞄准了她。
一枪，无须爆头，将她轻松带走。
……
【啊这……】
【原来职业选手也是这么玩松月樱的，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笑死我了……国家队肯定不会被骗的啊M宝】
【加油加油！】
闻余语心里叹口气，果然，松月樱技能太复杂了，不是她能够立刻就掌握的英雄。
还是得练。
闻余语人在重生室，将视角切换到了Island的塔莉娅上。
塔莉娅正站在高台定点输出，由于点内队友的骚扰，对面被迫退到了室外。
狙击手玩家闻余语心里一跳，这是狙击的好时机！
然而就在这时，闻余语瞄到画面左下角有几个迪斯科球在闪。
闻余语赶紧提醒，“Island！程赞来切你了！”
卫衍也提醒，“松月樱没有大，但你也小心一点！”
Island不慌不忙，“嗯。”
说着，他开镜狙掉了方小川。
于此同时，他也硬生生挨了程赞一记苦无，掉了些血量。
就在程赞切换手里剑，准备瞄准他时，Island轻轻转身，后退一步，从高台边沿轻盈下坠。
手里剑射空，倒是Island在空中开镜，接连两枪，打掉了对面辅助。
高台上走位及下落过程，Island一共打了三枪，解决掉对面两个人。
卫衍开麦输出简洁的彩虹屁：“哇！好厉害！”
闻余语心中也有些震惊。Island很强，倒不是强在命中率，而是在于他对地图的熟悉，对英雄的熟练。他的每个开镜，每次转身，与敌人周旋的每一步，都像是练习过千百次，因而看起来比别人多了些流畅优雅。
在座都是APL各个位置最强的选手，Island这样退役一年多，一年多没打训练赛的选手，五局都和其他人打得不相上下。
难怪宁洲说，他觉得他的状态可以。
闻余语鼠标不由握紧，她现在倒有些期待，三周后对阵RY的比赛，他能够上场就好了。
……
五局比赛结束，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
闻余语不经意间就收获了一大批粉丝，还赚了一大笔钱，又感谢了一遍观众，也不管满屏的撒娇卖萌，她果断关掉了直播。
关掉直播，她端起水杯。水杯里的水还热着，应该是宁洲刚刚替她加的。
她喝完水，一边拿外套，一边和宁洲说：“走？”
“好。”宁洲看看她的大衣，提醒她，“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外面很冷，你换件羽绒服？”
“哦。”
沈以泽好奇他们大半夜出门，也想同行，被闻余语拒绝。
闻余语回宿舍换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和宁洲一同出门。
基地外路灯还亮着，基地二三楼都有灯没关，一路走着，路两边还有圣诞节装饰在闪烁。
冬夜空气寒冷入骨，闻余语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
没一会儿，她脸颊红了，鼻间也红了，呵气成霜。
宁洲看看她，悄悄与她靠近一些。
“有什么话，要大半夜出来说？”他问。
闻余语心里有事，小声道：“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湖边吧。”
宁洲明白，一个女生，半夜约你去湖边谈心，要是别人或许是什么浪漫的表白，在闻余语这边肯定是不可能的。
两人在湖边的木椅上坐下，湖上有微风，湖面涟漪泛着波光。
闻余语说：“我爸的钱我不会还他。”
非常突兀的开场，宁洲不解其意，静观其变，“嗯。”
闻余语想了想，觉得面对宁洲这样的人，最好前因后果都和他讲明白。
如果他足够了解她，应该就会做出对他自己最好的抉择。
于是，闻余语从前因和他讲起。
“我小学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家里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完全顾不上我。那时候，我家还没像现在这么有钱，家里人手也不够，所以我的家长会也没人去，晚上天再黑夜再冷心里再害怕，也要一个人摸黑回家。”
宁洲静静听着，关于其中细节，他的好奇心蠢蠢欲动，但还是很礼貌地克制了下来，没有问。
闻余语双手撑着脸颊，状似轻松地说：“我和我爸就是从那时候疏远的。倒不是我责怪他，如果我在他的处境，我觉得我几乎不可能支撑下来，更别提抽出空，去关心一个身体心理都发育健全的女儿。”
“Island婚礼上，我盯着妞妞看，也不是想要她的手链。”闻余语在这里撒了个谎，又继续说，“你们都觉得小孩可爱，但我盯着她看，却觉得她很可怜。小孩子，那么小，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能不能长大，能不能开心，都要依赖父母的施舍和怜悯，自己一点都做不了主。好一点的是这样，不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爸爸就没了，妈妈就没了，还得自己想方设法活下去，真的，特别特别可怜。”
手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冷，她又收回放进口袋。
“我看着妞妞的时候，其实很庆幸，幸好自己已经长大，是个大人了，不需要别人帮忙，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争取。”
“我爸的钱我不会还他，就算我不愿意听他的话，不愿意和他亲近，我也不会还，因为这是他自愿给的。而且就算他不给，我自己也能挣到。”
闻余语最后又看向宁洲，“你送我圣诞礼物，我不想浪费时间确认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爱收就会收，但我也劝你别对我抱什么太大期待，我不是必须有爸爸，也不是必须有男朋友。”
“我很冷血的，是个白眼狼，喂不熟。”她说。
说完，湖边沉寂了好一会儿。
微风携着湖面潮气往衣服缝隙里钻，闻余语吸了吸鼻子，看向宁洲，“你明白了吧？”
“嗯。”
听了闻余语这一番自我剖析，心疼她，想抱抱她的同时，宁洲又不免有些后悔，他鱼饵下得太明显，被一眼看穿。聪明的鱼吃掉了鱼饵，却一点也不上钩。
“但是你必须有队友，圣诞礼物就当是队友送你的。”宁洲说。
“好。”
闻余语对宁洲很满意，这个人理解能力很强，也一点不纠缠。
氛围还可以，直播的事情也解决了，宁洲的事情也解决了，今天真是高效率的一天，闻余语心情很不错。
但一起回去可能有些尴尬，于是闻余语说：“要不然你先走？我再一个人吹会儿风。”
宁洲轻轻呼出一口气，却没急着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又转头看向闻余语。
“余语，我也跟你说一件事吧。”
闻余语也转头看他，“啊？你说，”
“为了节能，别墅区公共区域灯光，到了凌晨一点就会全部熄灭。”
闻余语：“是吗……”
像是为了印证宁洲的话似的，湖边路灯、草丛里的景观灯，一下子全灭了，四周霎时变得漆黑。
“……”
两人面面相觑，只剩头顶一颗浑浊的月亮，散发着隐约微光。
宁洲笑了笑，伸出手，“还是一起回去吧。”
确实还是有点怕走夜路。
闻余语看看他的手，再看看微弱月光下，他那双狡猾的眼睛，刚要拒绝，宁洲又说：“每次比赛完都有选手握手环节，既然和对手要握手，和队友牵一下也没关系的。”
“……”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闻余语握了握他的手，又大又暖骨节分明的手，一下子就将她的手包裹住。
很暖和，牵着也很舒服，一起走，不用怕冷，也不用怕黑。
一起回去也挺好的，闻余语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