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学?”夏茉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新闻一般,有些镇静,手一抖,早饭都快掉了。
江亭屿点头,给她拿着书包,头也没回的奔向门口玄关处,淡淡道:“快走,待会上课别迟到了。”
夏茉愣在那里还么来得及拒绝,心里溢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酸甜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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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纪嘉朗嘴里哼着小调,手上拿着钥匙圈转来转去,迈着大步正往车棚这边来,夏茉和江亭屿并排走,一抬头和纪嘉朗碰了个面。
纪嘉朗顿住,哼在嘴边的歌词戛然而止,被他吞了回去,站定后,眼睛微眯,先是慢慢扫过夏茉,紧接着平移到江亭屿身上。
江亭屿个子比他高出一点,一身看似很普通的休闲装,黑色衬衫袖口微卷起,露出一截手腕,很自然的替她提着书包,他绷着脸,漆黑的眸子和眉梢透着一股清冷,带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只是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不知怎么的,夏茉突然觉得被纪嘉朗那怪异的眼神盯得有些后背发凉。
“男朋友?”纪嘉朗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夏茉,试探性道。
夏茉深呼吸一口气,眼皮止不住的跳动,瞬间觉得脸颊莫名发烫,来不及看江亭屿,攥起拳头挥了过去,皱眉道:“你说什么呢?!”
纪嘉朗挠挠头,实打实的挨了这一拳,她可以说是大院里同龄人间最好脾气的了,从来没见到夏茉跟谁红过脸,今天这一拳是用了些力量,打的纪嘉朗发麻。
他瘪嘴,揉了揉自己受伤的地方,慢吞吞地说:“不是?”
江亭屿面不改色,转头向她那边看去,等待她作何解释,扫见她小脸红红的,鼓着腮帮,凸出她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气呼呼的样子像个炸了毛的小猫,张着小爪子恨不得挠纪嘉朗几下。
虽然他觉得夏茉有这等的反应还挺好玩。
夏茉皱眉,轻哂了一声,目光不受控制的向他那边看去,带着三分心虚和他撞了视线,而后匆匆移开眼睛,解释道:“我哥的好朋友,暂住我们家,一直没有机会给你介绍。”
听她解释完,江亭屿也不再沉默,稍稍仰着头,深邃的眼睛盯着纪嘉朗,带了些与生俱来的傲气,不急不缓的点了下头。
纪嘉朗抬手做了手势,紧接着自顾自的说道:“那我先走了,今天做值日我得快点。”
江亭屿闻言转身就想走,夏茉有些慌了,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远,只觉得身后的衣摆挂了一些重量,向后一看,夏茉正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衣摆拽了两下。
“我还是和他一起走吧,今早我也得做值日。”
纪嘉朗推着车子来到她面前,一脸茫然,“你今天不没事吗?”
夏茉不动声色的垂下一旁的手,两根手指拧着一旁纪嘉朗身上的校服,慢慢转头,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一脸无害的纪嘉朗。
倒是不不知道夸他耿直还是纯真。
“啊对,有值周,我忘了你今天是值班级的。”纪嘉朗领回后,轻轻打掉夏茉的手说道。
江亭屿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演戏,表面也不戳破,夏茉的慌张情绪和不自然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又气又无奈的叹口气,眼皮微垂,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道:“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长臂一伸,书包挂在他手指上来回轻荡。
夏茉见他情绪没什么变化,如释重负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书包和他说再见。
直到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尽头,江亭屿这才觉得自己的咬肌微疼,刚刚在他们走后不自觉当中牙齿紧合,无意识的死死咬着。
东边的太阳渐渐升起,天朗气清,空气中多了一些干裂的阳光味道,今天依旧是好天气。
可江亭屿觉得上班路上的天气热的让人烦躁,打迎面吹来的风热气直扑进鼻腔,喉间发干发紧,直到他进了办公室,屋内的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将他紧紧包裹,燥意渐渐褪去,心情才有所平复。
一上午过去,他翻着法制日报和那些密密麻麻的报告却始终无法看进去,直到上午去蹲点的同事回来,邀他一起去吃饭,他这才起身动弹。
食堂不远,在派出所办公楼的后面一间小平房里,他们来这里实习出任务快一个月了,早就摸清今天的菜饭都有什么。
和他一起来的小胖是同寝室的室友,平时大大咧咧,能吃身材微胖,但是钻警车钻的快,平时体能也好,最是和江亭屿亲近,知道今天午饭有鸡腿,拉着江亭屿就走。
没到正午,食堂人不多,座位上三三两两的警察正低头吃饭,小胖一进门从门口的餐桌上拿起两个餐盘,其中一个递给江亭屿,可手伸过去半天了还没见他接。
“江哥,你不吃饭啦?”他转头出声提醒。
江亭屿愣了下神,隐约听着有人和他说话,这次如梦初醒的抬眼,只是眼皮浅浅一掀,那双漆黑的眼珠像冬日里渡上一层雾凇,泛着冬日里透骨的寒意。
小胖冷不丁和他对视,莫名想起他大学舍友三年,就没见到过他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心生疑惑,越看心里越发毛,肩膀一抖,他能比把自己得罪他的点都想了个遍,却还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哪做的不对,让他这么看自己。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江哥你不舒服吗?下午的那个跟踪案蹲点要不还是我去吧。”
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跟踪案发生有段时间了,在第一个案发过后接二连三的出现受害人,还都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学生们,不能说没有一点社会恐慌,且犯罪分子行踪不定,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线索时断时续,无疑是给破案增加了难度,以及给这些办案民警一些压力。原本这个案子本不是他们这些过来出任务的学生参与,只是这边警力不足,缺少人才,只能借调他们,无形之中给江亭屿他们增加了不少的难度很高的工作任务。
“不用,晚上记得交班就行。”江亭屿恢复如常的神色,语气也十分平淡,抬手接过餐盘走向打饭区。
不知道这位大爷又怎么自然的好了,小胖耸耸肩,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打完饭坐下还不到二十分钟分钟,从食堂外面急匆匆跑来一个辅警,喘着气来到江亭屿面前,神色略显紧张。
“赶快,所长找你。”
......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赵静的生物,她讲的有些慢,一个单元的内容讲完已经是放学快十分钟了,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压堂,但是占用的是这帮学生早下课的日子,很多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已经有几个已经收拾好书包的学生蠢蠢欲动,恨不得她这边放下书说放学,这边身体立刻就要飞出去。
谭笑暖基础不大好,在夏茉的帮助下现在能听懂一些了,她虽不走文化课高考,但是被赶出来的时候家里就已经给她下发最后的通牒了,她也不敢再懈怠,能考上A市一所普通的艺术院校就可以了。
但夏茉不同,她咬住笔帽,用余光看了看她。
夏茉正专心的思考赵静讲的最后一个不容易理解的重要知识点,目光锁定在课本上就再没离开,外面落日斜阳,暖黄色的阳光温柔的打在她身上,就连发丝都发着光,温柔安静的不像话,让人不忍打扰。
谭笑暖无聊,单手撑着脸,嘴巴嘟起夹着笔,眼神追随墙上时钟一分一分前进的指针。
直到赵静说下课,大家都雀跃的停下笔收拾书包,夏茉也不另外。
“晚上有安排吗?”谭笑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简单装了两本练习册就算结束,歪扭着身子跑过来问夏茉。
她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她许久都没去花店了,自从夏程前两日突然走后没人帮忙看着花店,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
“还要去看店。”
“哦。”谭笑暖问:“看店也不太着急吧,不然先去喝杯奶茶?”
谭笑暖没看到夏茉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对劲,拉书包拉链的手一顿,蓦的回想起昨晚的那杯奶茶,脑袋里就乱乱的,装好笔袋后,夏茉略有抱歉的看着谭笑暖道:“我感冒还没好,嗓子不行,喝不了太甜的。”
谭笑暖脸上明显浮现出失落的表情,却也没生气,瘪瘪嘴只能作罢。
“那等你好了,我请你喝个够。”
夏茉弯起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但声音却有些虚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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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明月当空,晚间的时候乍起起了一阵凉风,吹得花店上的贝壳风铃直作响。
凉风顺着脚底直上,很快浑身都感觉有些发凉,夏茉合上本子,扭了扭发酸脖子,见不会有人来了,便起身收拾东西。
离店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时间上虽然不太晚,两旁也有路灯,可夏茉总觉得怪怪的,这条路不算偏僻,今天却很少有行人,以往走了上百遍的马路此时觉得有些陌生。
再向前走了几百米后她心里有些打鼓,从早上眼皮开始断断续续的跳动,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知不觉中,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凉风袭来,她一把抓紧身前的书包带,前面再走不远就是一个转弯,依稀能看见从里面发出来的幽暗灯光,穿过前面的小胡同就能汇入一条主干道,夏茉咬了咬牙,低头快步走着,却只觉脚步越来越沉重。
还没走两步,夏茉猝不及防踩在一颗想他滚来的石子,她此时神经有些紧绷,任何一点声响和东西都能让她一惊,她猛地抬头,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人,他全身几乎都隐藏在一旁高墙下的阴影里,像一个毫无生气的雕塑久久的摆在那里。
夏茉不知怎么得,直觉上有危险,她壮着胆子又看了两眼那边,脚下忍不住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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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十分钟前确实是在这一片活动,我们从前面嘉陵街一直跟到海河大街里的胡同,他反侦察能力很强,而且对这片地方也十分熟悉。”一警员站在路边对刚下车和他们会和的江亭屿阐述刚刚活动路线。
“看来这个变态不简单啊。”小胖掐腰站在一旁,早已整理好着装,对着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小路吐槽着。
“注意用词。”江亭屿下车后靠着车门垂头带好配枪,听到小胖有些口无遮拦,便在一旁淡淡提醒道,“封锁现场,仔细搜,动作要快,不然随时都会出现新的受害者。”
警员手心冒了一层的汗,下一秒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蓄势待发。
他们动作很快,在幽暗的环境和道路崎岖不平的小胡同里进行快速的地毯式搜索,这里居民不算多,甚至还专门有一片区域是等待拆迁的居民房。
小胖的夜视能力极佳,也很细心,他走到一胡同口突然不动了,直接蹲下来似乎很专注的看着什么,江亭屿来到他身边,就见他皱紧眉头招呼他蹲下来看一样东西,江亭屿他们没开手电筒,只借着一点月色,以及地上那个发着淡淡绿光的东西便认出来是什么了。
一个沾上血渍的淡蓝色海豚钥匙链静静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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