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8 PM

李行知道自己拦不住霍焦，只能带着他一起去往位于S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光茂大厦。

周边正在进行紧急疏散，场景就像在拍末世题材的电影一样，人们四窜奔逃，遍地狼藉。成片的车辆卡在那块街区里不能动，武装警察已经出动，有的吹哨子有的举盾牌，催促不肯弃车的市民赶紧去避难。

人群像虫潮一样从市中心往外围涌，只有相关单位的工作人员在逆流而行。

在距离光茂大厦还有一千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开不进去了，两人只好步行。

临走前出租车小哥还问他们：“紧急避难都全城发布了，怎么还往那边去？赚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儿，不怕被炸弹炸死吗？”

听小哥的语气，好像是把他们两个当成搞网络直播的了，而且想红想疯了，竟然蹭这次“恐怖分子袭击”的热度。

除了GPC机关和教团，没人知道这次行动的真相。

两人没时间解释，直接将钱夹里剩下的百元钞票留后座上，拉开门，下车就是狂奔。

至今仍没有方法来预测天使何时苏醒，如果在破壳期不能将K级天使击杀的话，估计整个S市都要沦为废墟了。

·

09：57 PM

申科国际双子星大厦·西楼，空中花园。

气喘吁吁的霍焦赶到的时候，简承澜也在场，就站在应部长的旁边，脸上喝出来的红晕还没被顶楼的夜风吹散。

到楼底下的时候，李行直接归了队，所以只有霍焦一个人上来，看到简承澜倒也没多大意外。

虽然是最古老的抵抗天使组织，但教团的成员并不多，基本上一个区安排一位神父，辅职人员三个，算是最高配置了。S市的这一片，正好就在简承澜的辖区内。

还没等他走过去，又一阵夜风吹来，霍焦看见简承澜突然凝起了眉毛。

“你下班之后干什么去了？没回家？”简承澜眸色渐沉，迈开长腿向霍焦走去，似乎在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气味。

肯定是身上的烧烤味、油烟味、尼古丁和各种杂七杂八的气味出卖了自己。

简承澜的嗅觉远超常人，极为灵敏，甚至可以嗅出危险的气味、情绪的气味、轨迹的气味。如果把他的眼睛蒙上，他还可以嗅出面前物体的形状。

所以霍焦每次只能偷偷抽烟，在室外，挑风口的地方顺风站着。有时为了保险起见，抽完之后还要冲一遍澡，换身衣服。

但他现在完全不在乎这些了，所以直接忽略了那两句语气不太好的问话，微侧了下身子躲过朝他靠近的简承澜，直接走向应部长。

边走还边将手探进口袋里，摸出已经拆封了的香烟来。

“部长。”霍焦递上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根。

“啊，小霍啊。”应部长这才注意到来了人，接过之后笑着说，“我都没注意，就看着对面的光茂大厦了。”

双子星西楼的这个位置，是观察光茂大厦的绝佳地点。

“部长，我申请临时加入执行组。”霍焦开门见山地说道。

应部长一愣，然后眼角堆起更深的褶子，笑着说，“小霍，你还是没进步啊，做什么事情都太直接了，有时候这样是会引起误会的。”

霍焦没明白应部长的意思，沉默不语地立在原地。

“罢了。慢慢来。”应部长摆摆手，转而捏着那根万宝路问道，“有火吗？”

霍焦一摸白大褂的口袋，空的，估计是落在出租车里了。

“给我。”

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简承澜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霍焦扬起一双诱惑却不自知的异色眸子，静静地看着对方。

简承澜闻到了小兽般机警的气味，不由得勾起唇角低声笑了一下。

“这是我最后一根了。”霍焦说。

“知道。”简承澜突然觉得，现在这个非要逆着他来的霍焦有点意思，“把烟给我，帮你点上。”

“那麻烦你了，简弟。”

见应部长都把烟给他了，霍焦再不好拒绝，只好也给了出去。

简承澜修长的手指夹着两根烟，瞳孔中的火光一闪而过，烟头燃了。

凑在嘴边吹了吹，把一支递给了应部长，却把剩下的那支咬在嘴里。

霍焦：……

应部长哈哈笑了两声，转过身去避嫌了。

“给我。”霍焦不明白简承澜想干什么，“你不会抽烟。”

简承澜露出本性，嘴角上扬，乖张地咧出犬齿来，“你没见过我抽不代表我不会。”

他咬得很凶，像只恶犬，熟练地深吸一口，然后从口鼻间吐出白烟来。

“你看。”简承澜歪着头俯视霍焦，故意把烟气儿往他脸上喷，“我会的。”

也是，老师烟不离手，简承澜怎么能不会？即使那么讨厌烟味也学会了抽烟。

“把烟给我。”霍焦冷冷地重复道。

“下班之后你去干什么了？”

“你有什么事吗？”霍焦疑惑，简承澜也没和自己有约。

“和谁在一起？”

简承澜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句话，好像一直以来的习惯被突然打破，他有些不适应了。

霍焦在拒绝他，一次两次，他能当调剂，可从昨晚到现在……霍焦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不可能。除了自己，怎么可能？

“简弟，把烟还给我们小霍吧。”应部长还挺有心情看热闹，说话都带上了口音，“哄人不是这么哄的，以后会后悔的咯。”

简承澜脸一黑：“我没哄他。”

霍焦趁机夺过还剩半截的香烟，咬在齿间。

……烟屁股已经瘪了，还是湿的。

霍焦盯了眼莫名其妙的简承澜，转头说道：“谢谢部长。”

“客气什么。”应部长笑着拍了拍倚着栏杆，示意霍焦过来，“说说这次任务吧，你有什么看法吗？”

霍焦看向不远处那栋S市最高，同时也是著名地标的塔型建筑，眯了眯眼睛，吐出袅袅白雾，说：

“炸了。”

·

04：39 AM

随着轰然数声爆炸，地壳都在颤抖，S市著名的金融三角区被夷为平地，光茂大厦、大西洋保险公司还有泰兴证券的钢筋残骸堆成了小山。

天空传来震颤云层的巨响，由八架运输直升机吊起的庞然大物从夜色中露出真身。

整个前端就是个巨型的钻头，身躯成圆柱体，尾部则是推进器。

这是从总部借来的地心航舰。

这段时间里，霍焦回了趟浮空城，把仍在实验阶段的“核提取装置”取了出来。

应部长已经批准他入队了，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

06：03 AM

霍焦临时加入执行组第四队，完成指令对接，登舰。

06：32 AM

所有单位完成准备工作，地心航舰开始向地底七千米处、异常波段的源头进发。

12：14 AM

午餐时间。

“霍副队，给你介绍一下。”李行一把揽住坐在他旁边的短发妹子的肩膀，颇为骄傲地说道，“这位是郭萌，就我给你提过的，整个执行组打炮第一准的那个。”

本就因为害羞而不敢直视霍副队的郭萌，脸蛋嗡的一声就红透了，底下狠狠一跺，整个长桌猛地颤了下，餐具和铁板碰在一起，哗啦！

李行的哀嚎响彻整个餐厅。

“打你妹的炮……”郭萌埋着头咬牙切齿地小声嘀咕着，耳朵都快被蒸熟了。

“我夸你还有错了？”李行抱着小腿欲哭无泪，“不是你说想见……！”

“闭嘴吧你……”郭萌一手肘横过去，把李行怼得弯下腰不能说话。

真想立刻、马上掐死这个猪队友！

霍焦记得这个女孩子，当初自己在执行组的时候做过教官，教过她。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对方应该早就忘了吧。

突然，广播里发出一声提示音，然后传来这次总指挥官——四队队长顾群的声音。

霍焦看见，李行是腿也不痛了，肚子也不难受了，立马竖起耳朵来听得认真。

“给大家讲讲这次任务，战前惯例哈，都懂的。”广播里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将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目的地。上次K级天使出现在三年前，也就是第九天使。这次有很多队员没有面对K级的经验，所以我要向各位强调，接下来的话，每一个字都给我听清楚了。”

“K级与什么A级B级的玩意儿完全不是一种东西。祂们是真正的远古神，就连血液都是圣洁的白色，祂们的能力违背你所有的认知，强大到你根本无法想象，或许你连自己是怎么被杀死的都不知道。更可怕的是，你的死亡还不算最糟糕的，而是此时此刻正坐在你旁边的人。”

除了广播，现场没有一丝声音，沉重的情绪压在每一位战士的心头。

“但是！就算如此，数千年来的战斗能证明，祂们从未击垮过人类！”

不知道谁第一个砸了下桌子，然后动响迅速蔓延开，所有人都神情激愤地用拳头敲打钢桌，一声一声，一阵一阵，像是心跳的呐喊，组成轰隆作响的雷鸣。

“祂们休想再夺走属于我们的世界！”

“祂们……！”

只有霍焦没有动，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因为他经历过，现在想起仍止不住指尖轻颤。

人类，对于神来说，连蚂蚁都不是。

·

12：45 AM

地心航舰到达目标位置，某个中空层。

所有作战人员戴上呼吸面罩，离开舰体。

远远的，霍焦看到了队伍中的简承澜。

他戴上了拘束器，一种限制人体内天使血统的装置，双臂被金属光泽的异形衣甲覆盖，头上戴着类似大型犬防咬器一样的半脸面具，整个人冒着杀气腾腾。

霍焦作为主力的时候，也曾带过着这种拘束器。被钢针刺入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使被持续注射着麻醉剂，每一个动作仍是炼狱般的煎熬。

但是没办法，若是让体内的天使血统超过界限，就再也回不来了。

地心航舰的造型参考电影《地心毁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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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给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