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攀枝

彩波娘……原来我记得你的名字啊。绮女后知后觉地想到。

从命名的长度和风格来看,这个酗酒的贝壳种娘,过去也曾勾勒在缦川的枝头对外嫣然绽放。

但现在,她也不过沦为一个无名的种娘,喝着酒,骂着人,挥舞着她偏胖的贝壳手,对着没用的花肥徒劳地上提,试图将她们摆弄出一朵鲜花的形状。

所以后来,这个讨厌的女人就被换掉了,不知去向的换掉了。

想做到这样的事情并不难,毕竟有太多人盯着种娘这个位置。

大到没培育出够数的花种,小到一次不知道哪儿的疏忽,都值得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去参她一本,而后毛遂自荐,最后取而代之。

所以没多久,绮女就换到了一个和其他小花房一样,会精心培养花苞的新种娘。

而那些没用的花肥,也便恢复了她们本该有的匍匐模样,凋零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唔,还是那句话,胜者就该赢得她本该有的东西,所以绮女并不在意这些。

换了新种娘的她从新种娘这里套出了不少时下的消息,那可比彩波娘固执的老一套强多了。

只是偶尔练舞练到脊背痛的时候,她才发觉新种娘的基本功比起彩波娘可是差远了,继而回想着彩波娘对自己的教导,更改那些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错误动作。

“我可是个天才。”绮女从不吝啬于夸赞自己。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所看不出来的,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了新种娘所擅长的吹埙,继而在“无奈中”被擅长跳舞的老种娘挖走。

“那个新种娘是个狠角色,但当时她的根基还不稳。”提起这个,绮女不在意地笑笑,带着她最擅长的胜者从容:“所以对于老种娘的手段,她也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吞。”

“其实后面还有个傻瓜学我。她也不想想,种娘的位置与培育的花种挂钩,新种娘吃过亏,在站稳脚跟后还会再栽进去第二次吗?”

“所以她哑了,在临走的前夜,然后就被对方退货了,真可怜啊。”

不过绮女可没时间同情她们。曾见识过花房外世界的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的实力不够强劲,是不可能在这座大花楼里出人头地的。

“首先是从花种孵化成花芽。”这是绮女第一步要做的事情。为此,她用出色的舞姿和笛声挤掉了老种娘原本心仪的人选。

“我发达了,她的处境也不会坏。毕竟,她又不是瞎子。”所以绮女成功地作为第一花芽转入花园,拥有了自己独享的胭脂和发簪。

“然后便是努力汲取阳光,习更多之乐,更多之舞。”很快,她还找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方向。

“说起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当时缦川里最时兴受捧的乐器便是笛子。”

“唔,是不是很奇怪我什么时候会的?毕竟我出自那个并不擅长乐器的贝壳种娘之手,后跟的新种娘又只会吹埙,常理而言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其他乐器的。”

“呵,算了,想来你也不知道,我直接告诉你吧。这是我进了老种娘手下后偷偷学的,毕竟跳反了那个新种娘,我不能老在现教导跟前演奏前教导的乐器吧。”

总而言之,绮女运气确实不错。她不想浪费自己的顺利,所以接下来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尽力追逐,不留后路,用最灼热的燃烧将自己变的足够光彩照人。

“我想,我很幸运吧。”真意外,原来绮女这样的大忙人偶尔也是会抬头望天空发呆的。

“跟我一起上来的姑娘,有的人被独自的胭脂眯了眼,有的人走歪一步开始算计他人。”

“多傻啊,分明越是盯着他人,自己手头的事情就越是做不好。”

因此绮女从不想当这样的蠢货。她和教导自己的芽娘做了个交易,她答应她会以第一的身份一步步走上去,直到变成娇娘里最引人注目的“花魁”。

“而代价,便是她要全力帮助我,把所有能给的东西给我,然后保护我不要被无聊的人害。”

“别觉得我太直白,这样的直白并不是坏事。”那个芽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眼人。她知道以绮女的性格是一定会往上爬的,所以她愿意送她一把。

还是那句话,就当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人人都是为了自己。”在飞速的成长里,绮女悟到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她应该用一切方式提高自己的分量,成为棋盘上最优秀的棋子。这样不管是种娘还是芽娘,都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护着她。

“我是她们的宝贝,我值得她们这样做。”她这样相信,也这样做了下去。于是等她被分入“花树”时,她已经完全懂得了该使用自己的力量来交易他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来帮助自己。

“注意到了吗?”绮女在纸卷上一字一划:“是他们,而不是她们。”

没错,从绮女进了花树开始,她所借取的范围更大了,不但包括教导自己的树娘,还包括制作买进胭脂水粉的小厮,以及各个帮派的男人们。

“还留在花树里的人是不会被弄脏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绮女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再一次提到了“注视”:“也别把他们当傻瓜,你知道的,讨好我并没什么坏处。我足够美丽也足够魅力,在一众鲜花中傲然绽放,有着极大的可能性登上花魁宝座。”

“所以在帮助我踏上花座后,他们也可以吹嘘自己曾近距离接触现任花魁,亦或者从中捞些什么优先权之类的好处。”

“这是笔很赚的买卖,真的。”

真的?嗯,大概是真的吧。绮女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她已经见识过了,哪怕参加过无数个各个小赛,胜者也是不能止步不前的。

“如果止步在小赛,那便会伺候弟子阶层。人多性格杂。”

“如果止步在绣蕊,那也是要侍奉各个长老的。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太老了不是吗?”

“所以只有花魁,绣蕊们厮杀数天才能评选出的,只有一人的花魁,才能拥有选择的自由。”

“这高高的缦川楼上啊。”这句她唱了出来:“只有那唯一的花魁啊,才有真正的自由啊。”

珠饰、宝钗、华服、胭脂、男人。为了这些真正的自由,绮女毫不犹豫地披上各个帮派送来的装饰,为自己涂上多年来试验后得出的最美妆容,骄傲地站上“帷萝”的高台。

在这方高台上,她超常发挥,无论是歌,是乐,是舞,还是随机的小机灵,都表现的万无一失。

众览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帷萝”,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张开双臂,毫无谎言地自夸,她是唯一一个能在各方各面艳压所有绣蕊的女人。

她,就是当之无愧的“花魁”。

“花魁,她也配?”但最后,缦川楼真正的主人,面前这个少年音的红衣公子游滕,在这个绮女刚获得了“花魁”殊荣,还没接过牌子的时候狠狠地击碎了一切。

“不,不,等一下。”大脑一阵轰鸣,绮女失控般想要站起,但双膝颤抖无力。她呆呆地看着解千愁一脸无奈地出言维护,不是为她,而是为了“花魁”,亦或者说缦川的规矩。他走上前来把象征花魁的牌子塞给自己,动作简单的好像轻浮的随手抛花,与往年郑重其事的赐予身份完全不同。

“花魁?”再然后,游滕公子轻蔑一笑,连“花魁”这个最尊贵的身份也否决了。他抱着姣女,天呐,绮女发誓,哪怕一起进行了几天的比赛,她也从没注意到这个衣着浅淡、面容远不如自己的姑娘。

但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普普通通乃至平庸的存在,此时竟被抱在楼主怀里,一脸平淡地接受他的亲吻,简简单单就踩在了自己的脸上,重碾。

“我是真不明白,你们是看上了她什么?”游滕公子嘴上在说绮女,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高楼上做客的长老们:“是因为她这头花哨的珠钗,还是被这晃来晃去的金坠迷了眼?”

“怎么都不说话,都满眼金玉珠宝见不得素色?”抱着风格完全不同的姣女,他张扬一笑,大声说到:“来人,赐此女娇蕊五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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