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插手

这一招,百转千回,变化莫测,直至相接才有定论。

这一招,山摇地动,天崩地裂,荡开的余波不但碎了银线乱了红网,就连远处的昏黄都被震开了几道散射的口子,不规则地簇拥着内里的昏暗,宛若一只诡谲又阴森的眼睛。

“啧。”但同样是这一招,烟云散去后,丁不笑一点都不高兴。他异常烦躁地咬着指甲,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唯有逐渐虚无的身影明示了这一招的比拼到底谁胜谁负。

“这本该是一场拼尽全力的战斗!”重复一次,丁不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不是因为自己的战败,而是因为对手比拼中途突然泄了力气,让这本该酣畅淋漓的一招变得虎头蛇尾,异常遗憾。

否则,他应该直接死在招式里,而不是像这样还保有自己的意识。

这比钝刀杀了他还难受。

“咳、咳……”但不管怎么说,姜希意胜了,他打赢了。

他重重咳着,残存的力量卡在蝎尾上失了后劲,努力几次也只能徒劳滑落,独留一块紫色的硬壳裹着蝎尾,在晶莹的躯壳上格外醒目。

“为什么……”可他也并不高兴,甚至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无助,力量回落出条条碧绿,晕染在藤蔓般的红线上格外醒目。

仔细探去,那并不算姜希意自己的力量,反而与红网紧密相连,就像是原本便蕴藏在其中的东西。

“你来了。”亦或者说是,你终于舍得出现了。纪元原很平静。

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昏黄的蛛网被碧绿侵染撕开凝出一条甬道,上面踏出一个不到双十的女子。

那女子身若流光,背后拖着长长的淡绿有如长裙,一张脸上神圣中透着些许熟悉,再一回忆竟是与某张浓妆艳抹的面孔很是相似——

红女,亦或者说是青鸟,再或者说是伊归瑜。

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倘若是真正的虚无,那即便再远也不会透出隐隐的昏黄,更不会如此轻易地凝固。

那么答案便只剩下一个了,即便听上去再不可思议也一样。

那便是众人此刻依然被层层蛛网裹挟其中,看不见山的尽头。

“你在等我?”伊归瑜也不算意外:“还真是我的荣幸。”

没错,一切的一切都从她开始。

是她,错判了三更的形势导致四人陷入无可逆转的劣势。

同时,也是她,用一句“意、熙……”牵住了殷刻熙和姜希意,让他们一直没有被完全捉入蛛网中。

紧接着,还是她,设计了四座庙宇勾引三更来进,并且一直在暗中保护同伴、探寻蛛网的尽头。

自殷刻熙的计划、圣像的力量,一直到姜希意的回归,一切的一切都很难逃开她的影子。

而更早一些的时候……不,还是从初入三更的时候说起吧。

“抓住她!”时间回到噩梦开始的那天晚上,意外暴露身形的圣女慌不择路撞进了缦川楼。

在某个奢华的房间里,她见到了一个端坐在屏风前的姑娘,后者面色冷淡,即便被她闯入关门也没什么动作,更没有出声搭话的意思。

不知怎的,这让伊归瑜有了一丝希望。她能听到外面杂乱的追兵声越来越近,也就仓促地钻进了披风的后面,压低喘息藏住自己。

“搜,接着搜,我看到她进来了!”“你疯了?那是楼主的房间!”

他们追到门前又不敢进,徘徊多次还是四散搜寻,声音渐行渐远,终于让伊归瑜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哐。”但接着,房门开了,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青鸟刚刚放松的神经重新绷紧。

进门的应该是一个人,她不确定,因为对方的脚步很轻,轻到她几乎听不清。

她蹑手蹑脚打算离开,不想背后却是一痛,再看屏风已经整个断裂,露出的场景让她至今都还记得——

敞开的房门前,冰冷的楼主还保持着飞箭的姿势,隔着断裂的屏风,和屏风前女人冷漠的背影。

在那个瞬间,伊归瑜无比清晰地察觉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踉踉跄跄,逃到至深,内心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要保护他们,赎罪。”

“意、熙……”圣力,不,或许只是一股强烈的愿望。

起初是堪堪的牵住,随后是深深的镌刻,死去的青鸟如网般逸散开来。

她没有被“轮回”抓住,亦算不得一个“人”,就这样沿着蛛网的缝隙散开,直到撞上残破的余孽,干枯的种子也便重新有了萌发的机会。

“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死去的查夕止是怎样回到红网上的。

“蛛网来源于魔网,魔网来源于系统。我归系统所属,而你有掌控系统的资格。”

他帮她重新恢复了人形,伪装以“新的异界来客”的身份。而她,就用圣力浇灌着枯竭的碎片,直到碎片里延伸出一张崭新的红网。

“难怪殷刻熙并不需要缦川楼的情报。”最后,千言万语汇做了这一句话。

纪元原的语气并不含任何意料之外,比起询问,他这更像是确认后的自言自语。

先前说过,他是个很识趣的掌权者,此刻也愿意把时间留给伊归瑜让她做认为更重要的事,也就自顾自凝结力量复活起了丁不笑这个必须的力量,就像他之前对纪不是所做的那样。

“还真是傲慢啊。”这淡然的态度让伊归瑜也不爽起来了。

但更深究其原因,很难说是因为纪元原掌控一切的态度,还是因为从他嘴里出来的“殷刻熙”。

“我应该提醒过你了,别做多余的事。”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其他事,比如说,两人面前的姜希意。

红网的每一寸力量都离不开绿丝的根骨,伊归瑜能将折扇送回姜希意的身边给他以力量,自然也能够……尽数剥夺。

顺着她的心意,绿丝回头缠绕住蝎子晶莹的躯体,执意要为他裹上一层新壳。

同时,它也在将力量抽离姜希意的身体,将意识封印进他的大脑深处。

一旦这样的切割完成,姜希意将重新变回懵懂无知的姜西雀,甚至不记得他曾一度抓住“殷刻熙哥哥”和“伊归瑜姐姐”的衣角。

“不觉得对他很残忍吗?”查夕止知道她在说什么。

自己这位盟友向来宽和,除非触碰到她的逆鳞,也就是一起沦落至此的伙伴。

可如今,在这样绝对的掌控下,姜希意甚至不能回一下头,去看看自己久别重逢的“伊归瑜姐姐”。

“他有和你们并肩作战的资格。”

更有畅快淋漓对决一场的资格。

查夕止留了半句话没说,哪怕是从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来说,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与伊归瑜同在这张红网上许久,他是看着她如何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寻回同伴,与殷刻熙彼此心照不宣的,也是一步步看着姜希意如何自我觉醒的。

在那个最关键的时刻,绿丝以抽回力量的方式突然出手,在保护了姜希意“姓名”不被蛛网印下的同时也否认了他的觉醒,现下更是要剥夺掉他同行和知晓一切的权力。

“我不需要他跟我们同行。”在这个问题上,伊归瑜一步都不会退。

“他还只是个孩子。”她甚至能想象查夕止要说什么。

可三更从来不会想“他还只是个孩子”,它对他们都一样残忍,哪怕姜希意还只是个孩子。

但紧接着,查夕止说的是。

“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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