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斩妖除魔。
我是在替天行道。
李溪夏大可以找上一万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因为“人”杀“鬼”本就带着一万种合理性,没人会责怪他。
但当程逝寒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根本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那个一向高傲、自视甚高的少年,根本不是出自什么“斩妖除魔”,亦或是“替天行道”。
他是出自嫉妒。
人类之罪,最本能的“嫉妒”。
嫉妒着姜西雀,嫉妒他能被所有人善待着,嫉妒他不用吃自己这样的苦,嫉妒他过的比自己更好。
这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的故意忽视,所以在最后被拷问时,也根本欺骗不了自己去。
“大当家……”其实余枕流被救出来时,是笑着的。
他眼神清澈,声音细微,他说:“你终于来找我了啊,大当家。”
是啊,他是纯洁的,是无辜的,所以程大伯终于来救你了啊!
这句话几乎击穿了李溪夏仅有的伪装,几乎让他彻底溃败。
是啊,就是因为我短视,我肮脏,我也被三更同化了!
泪水不断坠出眼眶,李溪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所以大伯才根本没认出我来。
所以大伯根本没想拯救我。
所以大伯对我如此冷漠。
我根本,我已经,不值得拯救了啊!
“多么可爱的小孩子呀,会把一切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没有人拉李溪夏一把,帮他长大。
刘一喝了一口酒,冰辣的口感真是叫他欲罢不能。
不过其实嘛~
“还记得吗?”他爽的都要打哆嗦了:“白皎流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足以让世间所有听过他名号的人抖三抖的秘密。”
“程逝寒。”
“可能已经。”
“死了啊。”
“可能两个字用来尊重一下我们的友谊,别说我不记得你。”
如果是白皎流本人,现在一定这样笑到,她真的快要开心死了。
判断的依据很简单,就是程逝寒对她说过的“虎皮寨”的故事。
“当时你给了我一个解释。”
那个解释叫从头到尾讲述细节,告诉她为什么之不可能,提醒她不要误入歧途。
但实际上程逝寒从来不会这么说话。
他完全可以直接扔一个结论给她。
那么为什么?那么为什么?
魔女嘴角的弧度逐渐拉大。
当然是因为此“程逝寒”非彼“程逝寒”,这是一个披了“程逝寒”皮的其他魔君啊!
“我应该认识你吧。”白皎流甚至已经有了几个揣测方向:“你怕我,你见过我,所以你是……”
“真可怕啊,程逝寒被魔君夺舍,而魔君根本无权知晓他的一切,只能这样拼命的挤拼命的挤。”
刘一真的觉得这个人好可怕哦。
“即便设定都被世界抹除,这么多年以‘那个谁’被人称呼,魔君不还是老老实实以为自己是‘程逝寒’,活在他隐居的庄园里,救他想救的人。”
嘛,不过今天都真心之夜了,不如干脆来更真心一点吧。
就比如说,关于葵原,其实他也知道一些哦?
“怪了,这是什么啊!”在缠上红线唱完歌之后,葵原又偷偷溜回怪老头家听他讲林怪。
很快,他就听出了不少端倪。
咕乐村,啊,对,这是他栓红线的时候随口起的名字,有些传说是前后矛盾的!
明明他们应该没进过林子才对,却对林怪头头是道,不少东西总结的还很精辟。
再加上取红线时发现的一些异常,他又进了林子,摸索半天,从树干里摸出了一根碧绿的藤蔓!
“这是?!”葵原认得这种藤蔓:“蔓王?!”
“……!”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我们真的很感谢葵原呢,当然,咕乐村也要感谢他。”刘一交叠双手托在腮下。
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咕乐村属于是“未解锁”、“未开放”地带。
村里的人像是被封在雪下的匣子里,定格在遥远的过去,偶有交换也是吹进的风,只是他们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林与村关系微妙,匣子中的村子还没正式接触林子,林子也就还在沉睡的阶段。
他们猎盟不会插手这样的地方,但应花台会,葵原会。
他做了开林仪式,打开了冰雪下的匣子。凝固的时光流动,雪融成雨,又飞快踏上正轨。
村人的善良足以打动葵原,但当经历利益和时光的洗涮之后,他们是否还能如同以往,谁也不知道。
所以,趁着被红线拉来的接引客懵懂,林子还是封好的宝藏,刘一差人去村子里收红果子。
那果子当然只是个由头,为的是让村人提早进入深山,刺激下一个阶段的阴影。
在这个期间,他百目树上的同事,倾慕于红衣的青年,夺舍名为应台的少年,用计得到了他。
他背叛了百目树,活去了三更。
他交融他的过去,学着他,变成他,却始终没能达到他想成为的情况。
余枕流直到最后都否认他是应台,拒绝向他示弱低头,就算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他。
“啊啊啊,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啊。”说实话,刘一也蛮意外的。
郝应台不给他看,但他还是不小心看到了。
余枕流的心口里埋着一根红线,那是神眷顾的证明。
之前也说过了,多亏了他们百目树的努力,不少孩子都是天残出身,活不了的。
一些神或者其他的存在,便会用东西拴住他们,让他们正常长大。
余枕流是,风降瑜亦是。
前者还完了虎皮寨的恩,回到了命定的林子,被林子同化为灵修,心思就更是纯净,不谙世事到了一个过分天真的程度。
郝应台觊觎这样的余枕流,刘一需要咕乐山,大家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而且程逝寒的仇恨也被郝应台吸引去了,他全程没有出现,实在是太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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