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不应该啊……”

场面一度很哑谜大赛，第一和第二。

只见杨陆和杨明脸色微妙，一口一个不能吧，没有吧，就是不把事情说明白，听的杨琦是云里雾里。

“你们到底在说啥啊？”他要急了。

“……”杨明拿起茶杯，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呃……”杨陆眨了半天眼睛，犹豫了片刻：“杨琦你是第一次来冬岭吧。”

“是啊？”杨琦不明所以。

“算算日子，这半个月都有集会。”杨陆慢悠悠道：“是一整年里商人的‘初集’，也叫‘开市’，有希望这年买卖兴隆的意味，很热闹。”

不出意外的话，冬山今落脚的八成行商都会前去凑个热闹。

“真的吗，在哪儿？”杨琦一下子来了兴致。

“真的，往那儿去，三十来里。”杨陆继续指路。

反正有人流在，可以跟着人流，不愁。

“我要去！”杨琦开心起来。自出门以来还没轻松过，压抑这么久，可算能赶上点人事了。

“咳，对了。”不过杨陆持续眨眼，缓缓道：“那儿还有书摊来着，老板经常扎着个篷子，一般集市在末端，很好认。”

“嗯？”

“你可以跟老板打听一下。”他顿了片刻：“就说‘武林秘籍，武多一点’，他就懂了。”

“噗——”话音未落，杨明也喷了。

“嗯……正常来说，要不你还是去问问吧。”杨陆不紧不慢说完，拿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走啊，你们不去？”一听有这种热闹，杨琦恨不得拔腿就去。谁知道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秘籍，居然在这里有门儿了！

“我们俩……嘿嘿嘿。”结果又是俩谜语人，杨明和杨陆面面相觑，缓慢又坚定地憋出俩字：“不去！”

“莫名其妙。”杨琦懒得搭理他们，不知道犯什么病，放下行李就去了。

瞧着他的背影，杨陆心里不由得憋出一个问题。

“仁兄你问。”杨明视死如归。

“你空着手去放行李的时候，田小贝没觉得你有病啊？”

“……？”

“……今儿天气真好啊。”

“可不是嘛。”

“是啊是啊。”

可能人在尴尬的时候最喜欢聊的就是天气，睁眼胡扯也得聊啊。漫长的沉默后跟着干巴巴没营养的话题，两个人的扯皮时间就此结束。

换个话题扯，换个扯。

冬山今的茶很一般，去年的，不好喝。

就算杨明舌头不算太刁，也是兴致缺缺，提议不如出去走走。

“走。”说去就去啊。

不过以杨陆的经验来看，四周都是埋骨的好……呃，四周雪景还是不错的，有他在，迷不了路，不如尽早出发，早去早回。

“咳咳，咳咳咳。”两人正打算走呢，忽地被一阵咳嗽声吸引去了。

那边桌上有些瘦弱的人跟纸片儿似的，几乎要被寒风吹跑了，捂着嘴巴咳个不停，骨子里还带着浓郁的三更气息。

“真幸运啊。”两人不由得驻足。

从鬼气儿的地方出来带着鬼气很正常，不过三更没了，这人大病一场应该也就没事了。

刚刚听他被拼桌的行商搭讪，说他姓毛，以前也走过商。

不过再说的多了，他的眼神就有些茫然，不是很想说话了。

“人各有命啊……”杨明摇了摇头。

“温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咯吱咯吱走在雪上，杨大师没话找话。

“人还挺好的。”可惜是个变态。后半句是多余的。

杨陆大概把前因说了说，讲到温临霜时也不由得摇头，言语之间颇为惋惜。

“倒霉啊。”杨明也有些唏嘘，这位温小老板听着也是个好人，可惜不长命。

“杜小窖主还欠我一坛好酒呢！”杨陆把这茬又想起来了。

说好的年年给他新酒，今年杜康主动要送，他还等着呢。

“你倒是去啊。”杨明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才不去呢。”杨陆翻了个白眼：“温老板家大业大还能缺我的东西。”

“那你倒是去拿啊？”

“不去！绝！对！不！去！”

“噗哈哈哈哈。”几番谈论下来，两人又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也算带着任务出来的，温老板的条件之一，帮他们固定一下四周的地界，省得三更击破之后阴阳混乱。

这事儿对杨明来说不算难，对杨陆来说不对口，自是一个比一个轻松自在，话也就难免多了些。

“醒月阁现在的小阁主是小世，可惜身体不好。”杨陆道：“温老板还有个义女，也在醒月阁。”

“义女！”杨明眼睛一亮。

“你不会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吧？”杨陆有点不爽。

“那不能。”老丈人太难缠，无福消受。

“呸，我看你是失了智。”杨陆真想给他两拳，直到杨明连连说自己在开玩笑才作罢。

其实说到小音吧……

杨陆沉默了一下。

有个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那是他只有十几岁的一年，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小音瞧见他来，蹦蹦跳跳地扑过来说自己才在“日记”里写了他。

“我念给你听！”她兴致勃勃。

然后杨陆就听见了一篇，至今他一个字也没能忘记的少女“巨作”。

“一年一度的日子快到了。”时年不到十岁的小音奶声奶气，超大声的：“小高哥哥翘首以盼，虽然年份让他的脸庞逐渐瘦削，展露了攻的性状，但他依然像个望夫石一样沉默地等待一个人，那就是阿陆哥哥，他的心结。我知道，他满脑子都想把阿陆哥哥办了。”

“今天阿陆哥哥到了，小高哥哥面上强装无事，但没多久就凑到阿陆哥哥身边想把他办了。但是阿陆哥哥挥舞着漂亮的小拳拳，奶声奶气地把他拒绝了，因为他满脑子只有吃，不想跟小高哥哥一绝上下。”

“……”不得不说，人物性格抓得很准，的得地也没用错。杨明也这么觉得，杨陆脑袋里只有吃。

至于其他的地方，如果杨陆没猜错的话，小音原本想写的是：“小高经过多年的训练，被锤炼成了擅长攻击的样子。”

以及：“想快点把对决的事情办了，但阿陆哥哥没同意。”

……

……

……

受不了了，看得出来温老板很有钱，笔墨纸砚买回来是用来写这种东西的吗？？？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总而言之，彼年十几岁的杨陆满耳回荡着这篇巨作，整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吃饭都不香了。

他礼貌而委婉地建议小音，不会写可以不写。

但小音超大声地拒绝了：“不要！爹爹说有纪念的事情都要写出来！每天都要写，不能偷懒的！！！”

“好好好，你小声点。”杨陆的心都在滴血：“是、是谁教你写字的呀？”他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当夜，小初被他拎出来一顿暴打。

暴打一直持续到杨陆离开的那天早上。

“嘿嘿嘿，小升哥哥教我的。”不过直到几年后，小音无意间才说到，当时教她行文的是小升：“要把知道的词语成语典故都堆上，会生动形象！”

“啧。”杨陆不爽地眯起了眼睛，知道自己揍错了人。

惹得同桌上无辜的小初缩了缩脖子，可怜道：“？”

杨明：陆少爷你人还怪好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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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