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纷争之地,找一处满是花树的地方隐居……”
“不,不可,家国大业在前。”
可你前世曾为我抛弃家国大业,转投他国。
所以变数,还是在“皇后命”么?
提线木偶的戏剧,所谓世界的中点,女主角疲惫不堪。
她割花自己的脸,斩断自己的手指。
只因几国脸面,断不可能立残缺之人为后。
“感谢神医,你竟治好了她的面庞与断指!”
可再度醒来,世上竟平白生出个神医,将她医治的完美无暇。
“这就是你给的答案么?”人群之中,明晰察觉被世界围猎的花涟子很想笑——若你们哪怕一人能接纳断指毁容皇后,我也算这世界能容我半分。
你既不容我,那我,也绝不容你。
于是倾世的浪潮席卷而来,吞没一切。
“你过得原本就比这世上许多人都要好!”
“是你自己贪婪,要给他人带来灾难!”
“你自私,你恶毒,你不配做一个世界的女主角!”
花涟子行在黑暗的潮水中,闭上眼睛,指责犹在耳侧。
还记得这个故事的名字是什么吗?
是《无归》。
她终究抓不住过去的自己。
抓不住李氏。
也抓不住姐姐。
所有人都在善待她,在“命运”之内。所有人都不会跟她走,在“命运”之内。
她从来不肯接受命定的“游戏”,于是便在“偏激”与“谬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猛撞南墙,直到头破血流、失去一切。
最后得神救赎,把整个世界拖下了水。
夜色已深,街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
杨琦惊奇地发现各家所用照明也并不一样,有些用精巧的袋子吊了晶石,有些则去请了萤虫,还有的没有烛光,便在艾克斯身上蒙了东西装作亮虫,冷不丁一看真能吓人一跳。
“明天就是祭典了啊……”或者说马上就是明天了,杨琦有些惆怅。
他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又回到街上,挨家挨户的去问,结果也没多得知多少消息。合着就一场暴雨暴风,一次毫无动静,那两尊神像的去向就像是蒙进了大雾之中,一点踪影都瞧不见。
“布匹挺好的?”
“赶明儿打了灯更漂亮!”
流萤陪在身边,挨个打了招呼过去,过的倒是愉快。
耳边的蜂飞也终于加了班,挨个的秘宝追过去,又掀起几场腥风血雨。
“这家怎么没人啊?”无意间发现黑蒙蒙一大片,忙碌的摊位中间躲着一片黑暗。
步行过去,那是一个营帐般的摊位,整体蒙在布里,连个人也瞧不见。
“奇思妙想屋……”还好招牌挂的够大,能让杨琦第一眼就瞧见。
“哇,难得她也有空!”见状,流萤也很意外。
他说此间的主人在暴风后就缺了席,倘若她能来的话,嘿,可真是个好兆头!
杨琦有点好奇,就问这祭典上一般有什么摊儿。
得知除了挂石的卖筐的织网的,还有卖布的零碎件儿的帮修的,还有新添的虫虫大联谊,反正就祭典上那些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帮修的……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杨琦张望了两圈,还真没看见闲铁匠,也就兴致勃勃又往前去。
前头便是通天的台子,蜂飞正讲的地儿。
他正说这次寻宝格外凶险,咕咚着岩浆的洞子暗中泡着怪物,分明百十人的进,却还没摸到宝器的影儿就只剩下了十数人。
这些人断了水缺了粮,互相之间还要盯着彼此防止动作,可真说得上是绝境鬼知道能不能逢生……
逢生么……杨明若有所思。
他说既然花村长你喜欢故事,那我也献丑先来回上两段。
他看着远处银光流淌的场合,沉吟片刻道。
“我们大师之间有一种说法,叫气运。”
此词展开甚是复杂,便是埋头听师父说个三天三夜、一年半载,为徒者也未必能领悟一二。
不过么,倘若浅显一些来说,人得气运者顺风顺水顺天下,一路封王拜将踏马繁花。失气运者天逆水逆事事逆,明有机缘却总阴错阳差,步步滑落处处难翻身,最后难免落得一个愤与怨。
而如果“人”的概念再大些,延伸到“家”、“国”,乃至“异种”。
杨大师直直瞧着花涟子。
“那‘气运’所带来的影响就更是天差地别,动辄甚巨。”
“我观那野史小说,为国者总免不了争夺龙脉,为气运争夺厮杀,尽显权欲本色……”
而当着厮杀的两端更进一步,变成异族与人类之间的争抢,乃至外异与世界的厮杀,那又会变成怎么一个模样呢?
于是有这么一个被“世界”抛弃了的村子。
它的“气运”慢慢枯竭,一步步滑向灭亡。
人们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知半解,或是焦躁不安,或是安然度日,直到倾灭来到他们的头顶,执念像是树根一样在地下辗转攀延。
“水。”一丝,带着不详气息,被世界所排斥的水。
它滚落在地底沉积七情六欲的深潭,捞出依然腐朽的骨架,轻轻一吹,万物复生。
“要怎么办呢?你们,已经变成一群怪物了啊。”笑吟吟,指尖,妖瓣随风而去。
它植根在覆灭它的山头,贪婪地盘结吸食它的气运,又向周遭探出它的妖根。
“你在渴望我。”
“你在渴望改变。”
“你在渴望灭亡。”
它撞碎了宝瓶,蛊惑了蚁穴,收容了孽物,用水一路侵袭过去,掠夺敲髓——
“覆灭三千无趣国,只余一百清秋梦。”
想必,这,才是你那句话的全貌吧?
杨明道。
说话间,花涟子一蹦一跳,已经来到了他的前处,背影一如既往的迷人。
闻言,她轻轻叹道。
“这样啊。”
而后猛然回头,枯骨鬼面狰狞。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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