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
糖糖是行云的昵称,和她相熟的人都喜欢叫她糖糖。
“白南哥!”听着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行云一时楞神。
“糖糖,最近好吗,听说这几天你都在赶设计,工作虽忙身体更重要,该吃吃该喝喝,该休息的时候更要休息好。”洛白南千篇一律的开口就是关心她,叮嘱她吃好休息好。
“白南哥……”电话里突的传入洛白南助理说话回复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在不停的道歉,行云顿了顿,大概知道陈助理在和什么人道歉,又是因为什么道歉,心里很是难过:“白南哥,你回来了是吗,在安心?”
“嗯……刚回来,我在安心。”手机里的嘈杂声很快消失了,明显是洛白南转到相对安静的环境。
“……那我现在过去安心?”
“……现在有点晚了。”
“九点多不算晚。”
“糖糖,一来一回有些晚了,明天……”
“白南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从形影不离,到后面渐渐的聚少离多,最后渐走渐远,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少,这次距离上次见面,将近一个月没见了。
行云和洛白南相差只有两岁,算是同龄玩伴,隔壁邻居,青梅竹马的一起成长,他们同个幼儿园,同个小学,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分开了几年,但大学毕业后因为专业相同,两人又混到了一起,他们一起工作创业,到现在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安心设计室,算是成功的白手起家了。
这么多年两人感情一直深厚,却又没有衍生暧昧相恋在一起,连他们周围的朋友们都感叹着不可思议,怎么两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结下如此深厚的感情竟然不是爱情。
可是什么时候他们越走越远了,好像是安心设计室成立的第二年,洛白南认识洪桑雅的那一年,又好像是他们恋爱的那一年,总归是他有了洪桑雅后,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相聚也越来越少。
既然洛白南和别人恋爱了,和她的距离就应该拉开,已经恋爱的男人必须和女朋友以外的女性保持距离不越界,这才是恋爱之道。
行云清楚也深以为然,她以为这是最好的距离,是他们必须保持的距离,她以为她能做到。可是当他们越来越少见面,他离她越来越远,她后知后觉才感到了伤心和难过不舍,原来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当感情日久深入,已经融入了她的一切,他在身边时感觉不到,但当他离开后才反应过来却永远失去了。
洛白南沉默了下,才柔声道:“那好吧,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
“糖糖,太晚了,外面下着雨,要么我过去,要么明天……”
“好,你过来吧。”
没见面的时候心心念念的想见,可见面的时候却又只能隐忍克制,保持着距离不逾越,虽然心中疼痛,却还是想见面。
外面的确在下雨,虽然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牛毛细雨下个不停。
洛白南开着车到来,行云已经撑着伞等候良久,洛白南下车也撑开伞,刚好和抬头转目过来的行云对上,两人四目相视。
将近一个月没见,他似乎消瘦了,可是精神气还好,眼神更凌厉了,一如既往的成熟稳重,他越来越有成功人士的气势。
“糖糖!”洛白南看到她时,凌厉的眼神温和下来,含笑向她走来。
温和的目光,温柔的笑意,修长高大的身姿,是那个熟悉的白南哥,行云满心欢喜却依然克制,微笑道:“白南哥。”
洛白南走近她身边,她似乎刚刚洗头沐浴了,一股熟悉的清香扑入他鼻息,似曾魂牵梦萦的香味,格外的沁人心扉,凝视着她温柔的眼睛,他心中一荡,不由自主的就想伸手抚摸一下她,却猛的惊醒,只能紧紧的握着伞柄克制住自己。
行云没有看到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陈助理,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直在安心忙?”
洛白南道:“也是刚回到不久,还好,只是接电话不算忙。”
这些电话大概和今天的事有关吧,行云抿了抿唇。
洛白南微笑道:“没事,就是多费一下口水而已,不是多大的事。”
行云默然,如果真只是费点口水就好了。
“对了,急着赶回来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你呢,你吃了没有?”
从睡醒到手机开机爆出被封杀的消息,手机信息,微信,微信群,手机都要爆了,她也没有心情吃饭,所以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洛白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皱眉道:“都十点多了还没吃饭,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因为下雨,他们并没有去多远的地方,只在附近的一家大排档随便点了些东西。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患难与共,一起吃过苦,共过甜,如今面对面的吃着大排档的场景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看着她低眉顺眼的吃着东西,温婉又乖巧的样子,是记忆中永不褪色的牵挂,他的心狠狠的悸动,可是裤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让他硬生生的将这悸动掐灭了。
行云脾气说不上不好,但作为一名设计师,她是优秀的,很大程度上不会强势的违逆顾客,甚至和顾客发生争执一拍两散的冲动做法,何况是洪氏三小姐这样的大顾客。
出了这样的事情,洛白南知道原因很大程度的在于洪桑雅,只是他不知道洪桑雅究竟怎么踩了糖糖的底线,让她宁愿得罪洪氏也要跟她闹掰。
收到糖糖被封杀的消息,他丢下正在出的差马上返回京市,期间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任由它响,开了静音,关了震动,他不接也不按掉,就任由来电亮着不予理会。
行云从坐下来吃东西开始,他的手机就亮了好几遍,待看到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已经有一百多通时,不由得无奈道:“不接电话真的好吗?”
洛白南看也不看一眼:“不用管它。”
行云默了下,道:“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感情。”
洛白南淡淡道:“糖糖,不要因为她影响我们的感情才是。”
行云心一跳,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毫不在意般的淡然无波,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脑海里蓦地闪过洪桑雅说过的话,心跳瞬间恢复,无奈的苦笑道:“那不一样。”
洛白南抬眸,不置可否:“的确不一样,她怎么能和你比,糖糖,我们之间不要说她的事,好吗?”
行云欲言又止,她承认今天她的确被和洪桑雅的谈话刺激到了,他们两人交往至今,早已亲密无间,情人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是正常的,他们早已回不到从前了。
今晚不说她,他们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说,生活中,以后他和她才是生活,工作中,从安心设计室走上正轨,他也慢慢的远离了安心,继续创始别的事业,是与她无关的事业,似乎从那时候开始,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没见面的时候心心念念想见面,见到面了又似乎隔了一层隔膜无话可说,正如他们之间没有血缘联系的纽带,也会逐渐断掉。
吃了宵夜,洛白南又看了看时间,把她送回去道:“很晚了,你该休息了,回去吧。”
行云看了看他一直在响的手机,叹道:“你还是接一下电话吧,她真急了。”
洛白南沉默了下道:“让她急,你是什么样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打宋苓,更不可能打她的,是吗。”
行云道:“当然,不会也不敢。”说着看了看他的眼神又笑道:“至于是谁打的我也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她们还好好的。”
洛白南淡然一笑,眼眸却一片冰冷:“你是什么样的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或许根本就没有打人一说,只不过是她说打人了,所以就打人了。”
行云默了默,打人的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如果是宋苓,可能是诬赖,洪桑雅的话,那样傲慢的人应该不会诬陷吧。
“好了,太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也好好休息一下,你这段时间熬太久太累了,趁这几天休养生息,糖糖,这事不是什么大事,给我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
车子远去,很快就驶入黑暗中再看不见,行云才收回目光,看了看天空仍然下着的毛毛细雨,她抬脚向外面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小腹在闷闷的坠痛,这段时间她日夜通用,再加上饮酒应酬,特别是今天上午那杯空腹酒,大概是受刺激她的大姨妈提前造访了,需要去采购卫生用品。
行云住的公寓外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刚走进门口就看到店主和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两个男人高大健硕,脸色凶神恶煞,动作凶猛狠辣,两人一手一边抓着店主的肩膀,店主满脸惊恐的求饶。
行云一只脚堪堪迈进一步,刷的一下三双眼睛一齐落在她身上,她心里一个咯噔像被定在了原地,四个人八只眼睛大眼瞪小眼一会后,她讪讪的说道:“老板您要打烊了,那我明天再来,不打扰了。”
她正要识趣的退出去时,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询问:
“老板,水怎么卖?”
八只眼睛瞬间转移到他身上,黑色的卫衣配白色的运动鞋,年轻稍显清冷的男生,手里拿着一瓶水晃了晃。
抓在店主肩膀上的手登时松开了,其中一个男人轻笑一声道:“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说,嗯!”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店门。
店主被放开后虽然松了口气,却依然魂不守舍,看了看店里的两个客人,急忙摸了把额头的冷汗,强笑着一边回答那卫衣男生的话:“那个十二块。”一边招呼行云进来买东西。
行云瞥见那两个男人走进了黑暗里,回头看了看似乎嫌贵重新挑水的卫衣男生,还是迈步走进了店里。
挑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行云看见卫衣男生结账,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摸出了两块钱,买了一瓶矿泉水就出去了,她匆匆的顺手也拿了一瓶水,跟着结账,看了眼仍然心有余悸,失魂落魄般的店主迟疑道:“你需要报警吗?”
店主一愣,似乎吓了一跳,急忙面带恐惧道:“不,不需要,不要报警,不要你多管闲事。”
反应那么大,莫非做了亏心事,刚刚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行云感到疑惑很是狐疑,但既然她已经提醒过了,他依然选择不报警,那她也不多管闲事,付了款她匆匆的追出去。
毛毛细雨下得不算大,但淋久了肯定会全身湿透,卫衣男生也没撑伞,就这样走在雨中。
行云急忙赶上去,男生腿长脚步大,她只得小跑着一边伸手去拽他一边叫道:“等一下,小……弟弟。”
“嘶。”
似乎哪里传来的抽气声,又好像只是风雨声,行云瞥了眼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的空巷,莫名的毛骨悚然。
手中突的一空,眼看快要被她拽住手臂的卫衣男生突然一个侧身,堪堪避开了她的手,同时退后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微微垂眸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的锋芒却似死神凝视,行云一僵,有一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仿佛窒息了一般。
卫衣男生眸光一转,便移开了视线,继续迈步。
行云才像活过来一样,心跳和呼吸都恢复了,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又是鬼使神差般,她情不自禁的又跟上去:“等一下,小……”
卫衣男生又一眼瞥过来,行云又一僵,后知后觉他不许她叫那三个字,急忙把到口的话咽回去:“你……稍等一下。”
卫衣男生才冷哼一声:“有事?”
行云犹豫了一下,看见他站在雨里,上前两步将伞撑高遮在他的头上,有些尴尬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比我小才那样叫你的……”
卫衣男生眼神一敛,再次死神凝视:“找事?”
行云一噎,立刻正经说道:“我是想向你道谢的。”
卫衣男生一挑眉。
行云急忙道:“今天白天,在菲尔普斯餐厅,你给了我一条餐巾,你还记得吗。”
卫衣男生道:“口头的道谢一次就够了,重复只显虚伪。”
行云又一噎,现在的小弟弟都这么毒舌不好说话吗?算了,谁让他小她大呢,悻悻道:“不只是口头道谢,就是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一个人深夜走路不安全,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吧。”
卫衣男生似乎有些意外,侧目看了看遮在他头顶上的雨伞,又看了看她侧手被雨水打湿的手臂,沉默了下才冷淡道:“你住在附近?”
行云一怔,随手一指身后的公寓。
卫衣男生看着雨夜静默了两秒,抬脚:“走吧。”
行云又一愣,行动比思想更快的跟上前,一边抬手将他遮在伞下,一边心里很是古怪又疑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卫衣男生目视前方,没再管和他并肩走在伞下的人,声音清淡:“你多大了?”
行云懵了下:“二十……不对,你一个男生怎能随便问女生年龄,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是了,不对劲的地方在这里,为什么他说什么她就听,他问什么她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走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简直像中邪了一样。
卫衣男生冷笑,据她刚刚的口型是二十六了吧,二十六岁也敢随便叫人小弟弟!
行云正自我怀疑自己是否被眼前这个小弟弟套路牵着鼻子走时,两人已经来到她住的公寓楼下。
“……”
“到了。”卫衣男生抬头看了看朦胧细雨中的公寓楼。
行云神情一言难尽,她原来是想送他回去,没想到倒是他送她回来了。
卫衣男生看她傻站着不动,也不再管她,转身从她的伞下离开。
行云一怔,再次行动快过思想,一把拽他的手臂。
卫衣男生一侧身,再次避开她的手,冷冷看向她。
行云想扶额,但在他诡异的目光下,她把手里的雨伞和顺手拿的那瓶他嫌贵却没有买的水一齐塞给他,道:“谢谢,还有晚安,再见!”说着转身大步走进公寓里。
……
公寓的大门彻底关上了,喻流的目光才落在手中的雨伞和那瓶水上,露出几分荒唐之色。
“小七爷!”几个精壮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其中一个急忙接过他手里的雨伞和水。
喻流抬眼看向其中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淡然问:“交代了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对方答得却有理有据:“嗯,四爷的人,但目前没有四爷和洪氏关联的实证。”
喻流唇角挂上丝冷笑:“实证有没有都无所谓,洪氏也暂时不重要,这次跟我们来的霍东山?”
“是。”
喻流挑了挑眉,瞥见手下握在手里的那瓶行云塞给他的水,顺手抽回来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说道:“四叔太心急了,他觉得柿子该挑软的捏,没关系,咱们先断他一臂,看看谁是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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