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脑袋很疼,头也很晕,但依然感觉得到一路的颠簸。
先是被人扛着奔跑,然后换到一辆车上,接着又换了另一辆车,前前后后换了几趟,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的,可是那人出手太狠,那一下让她简直就像脑震荡了一样,又晕又痛,刚睁开眼,眼前就是一阵金星在旋转,然后又晕了过去,直到脸上被泼了一脸的冷水,她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她躺在一堆装着稻草的车辆上,周围是大片的稻田农作物,眼前站着几个衣着打扮工人农民样子的男人,毫无意外她一个都不认识,他们虽然做着工人农民的装扮,可是从他们结实的手臂,健硕的身材来看,根本不是普通人。
他们把她弄醒后没有再理会她,自顾自的,有的在抽烟,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喝水,但他们视线都不时的落在她的范围之内。
行云懵了半响,好一会才大概的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绑架?勒索?还是做真正的人质?
和喻流感情越深,了解越深,他身处的环境她还是有所了解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能很快速的接受了,毕竟初见喻流不久她就经历了一场生死边缘的谋害,是以即使她心里非常害怕,但表面上她还是故作镇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只要喻流还在,她在哪里都不会受到伤害的错觉。
好像也不是错觉,这帮人把她弄醒后的确没有对她怎么样,还递给她一瓶水和一些面包,告诉她等会会有人来接她,让她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此时时间大概已经下午了,腹中早已饥渴难忍,但她不想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只是接过了水和面包,但都没有入口。
她不吃那些人也没有管她,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直到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很快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
看到下车后向她走过来的戴着墨镜的男人,行云终于见到了一个熟面孔,邱邦英,这就不难理解他们怎么能在演习中将她掳走了。
“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幸会。”邱邦英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行云看了他一眼,那墨镜片上反着光,她都能从上面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到底没有跟他握手,无奈道:“这样的见面方式,其实我不是很高兴的。”
邱邦英闻言笑意更盛:“抱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唐小姐身边保护的人太多,想见你一面很难,只能以这种方式请你来见面了。”
行云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请我来有什么事吗,我不觉得我能帮到你的。”
邱邦英笑道:“不,你能,只要你在,喻……小七爷总会愿意听听我们说的话。”
果然如此吗,她是要挟喻流的筹码。
邱邦英又道:“不过你放心,虽然我们请你来的方式不是很美好,但招待你的方式会像贵宾一样,绝不会委屈你的,当然唐小姐若是聪明人,能乖乖的配合我们,我们一定把你当座上宾。”
这么威胁的话她自然听得懂,也不知怎么回他,只能笑了笑,问道:“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邱邦英似乎很满意她镇静不吵不闹,说话一点就通的态度,也愿意告诉她一些事情:“这里是西南交界。”
西南交界,已经远离了广市,也是,从她被掳走一路马不停蹄,也跑出很远了。
“那要带我去哪里?”
邱邦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入缅。”
“……”
……
从西南交界入缅说简单又简单,说难也难,就看他们的运气和安排怎么样了。
他们先是坐车到湄公河的码头,上了一艘载着货物的货船,是打算带着她走水路从湄公河入缅,这艘船看着是比较正规,手续也齐全的货船,船上的船夫们一眼看去也是正常的渔民船夫,虽然行云不知道邱邦英用了什么方法把她带上了船。
上船的只有三个人,邱邦英,她,和一个叫阿随还是阿谁的男人,第一次见到他时行云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脸像是被火烧过,一块块疤痕几乎面目全非,一双冷漠无情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尖削的下巴和刻薄的嘴唇倒是正常的,只是搭配在这张脸上,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开始行云不明白邱邦英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引人注意的人在身边,不怕暴露行踪吗?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着他了,邱邦英给她们的身份是姐弟俩,她是一名教师,带着被火灾烧伤的弟弟入缅寻人,因为弟弟被烧伤后性情古怪不爱说话又怕生人,做姐姐的只能把他时时刻刻带着身边照看。
然而事实却是这个做“弟弟”的,监视监禁着她这个做“姐姐”的,他不爱说话,行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说话,但她知道这个人心狠手辣,和他面目全非的脸面一样让人恐怖,她若是听话,乖乖的不多事不生事不闹事,他就像幽灵一样毫无存在感,让你以为他像死了一样没有什么威胁,可是一旦她有什么异动的心思和动作,他会让她记忆深刻,甚至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天有湄公河巡逻队例行检查时,因为船上的手续齐全,巡逻人员很快检验完毕准备离开,邱邦英也在外面应付着巡逻队员,船舱里只剩下她和这个叫阿谁的。
那时的行云并不知道他的危险,见他平时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对邱邦英也是不理不睬的,以为他只是邱邦英用来吓唬她的,也就没把他当成威胁,趁着邱邦英在外面应付巡逻人员时,她思量着怎么引起巡逻人员的注意而向他们求救,可是她刚刚起身想要走到窗口时,头发猛的被人一扯,硬生生的拽了回来,她惊恐的叫声也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捂住嘴遏止了。
阿谁如同恶鬼的脸庞,加上鬼魅般的眼神,头发被他揪得头皮都要掉了一般,他力气之大,力量之骇人,完全将她当成只蚂蚁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把她捏死了。
直到巡逻人员离开,邱邦英回来看到这样的情形才何止他,让他放了手。
恶鬼般睥睨,死亡的恐惧让她前所未有的惧怕他,惧怕一个人,甚至留下了阴影,连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都瑟瑟发抖,为此她还把长发剪短了,她可不想再次尝试被揪住头发的滋味。
为此邱邦英还看得直乐,取笑着她又带着告诫的意味:“剪的再短,想揪的还是能揪住的,阿随这人吧,一根筋,认死理,你乖乖听话不找事不违逆他,他保证不会让你掉一根头发丝……”顿了下,他看到她特意剪短的头发,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他保证不让任何人碰到你一根寒毛,所以接下来他将会是你在缅的贴身保镖,那么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
让阿随做她的贴身保镖,一来阿随身手好,一根筋,基本谁的帐都不买,也不会被色所诱叛变,能保护她在缅的安全。
二来她怕他,这是邱邦英意想不到的收获,作为喻流的女人,虽然他们掳走了她,但也不能把她当成一般的俘虏女人一样对待,她是他们和喻流谈判的筹码,不能差待她彻底得罪喻流,也不能对她太好,以免她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她害怕阿随再好不过。
接下来几天她们都是在船上度过,虽然期间也有巡逻人员对他们的船例行检查,但船上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只是行云,可是在阿随鬼魅般的看守下,她到底不敢也没机会向他们求救,直到一路顺利的入了缅甸的境地。
进入缅地的境内后,邱邦英不再需要小心翼翼行动,在边境的一个码头上岸后,很快就有人开车过来接他们离开。
这一走行云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路可走了,一切随波逐流,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缅甸这个战乱,充满黄-赌-毒的毒瘤之所,多少边防军人,缉-毒-警-察恨之入骨,又魂断于此,让国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踏足这里,更没想过有一天她亲身目睹了这些肮脏混乱,她才清楚喻流坚守的那条底线,埋葬了多少无名英雄的忠魂,也撑起了多少人命丧于此的防线。
行云这一路其实并没有吃到多少苦头,邱邦英一直对她以礼相待,阿随在她没有异动的时候基本就是个透明,唯一吃了的一次苦,就是被他揪着头发捂着嘴按在地上无法动弹,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在完全劣势没有一根救命稻草的情况下,只能乖乖听话,以保全自己。
车辆从郊外一路开到了闹市,再从闹市开到郊区,开进了郊园时,一路都看见有哨兵在关卡把守,戒备森严,层层检验,直到开到一座非常缅式化的楼房前停下。
邱邦英请行云下车,带着她走进了房子,迎面走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邱邦英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的目光落在行云身上看了看。
邱邦英转头对她说道:“我让人先带你去你暂时住的地方,可以洗澡换衣服休息一下,晚点让你见一见人。”
行云面无表情道:“要我见谁?”
邱邦英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莱康将军的二公子,苏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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