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病倒了,这一整天经历了大起大落大悲,又是惊吓,又是恐惧,又在一场政-府军和地方武装的冲突中,好不容易逃离了战斗的现场,在邱邦英派来接应的人掩护下,离开了战场。
回到别墅的当天晚上,她就做起了噩梦,不停的梦到男人坚强不息的负隅前行,梦到他任务没完成暴露了身份被抓了起来,梦到他受尽折辱,梦到他不甘的仰天怒吼,梦到他被强行注射毒-品,梦到他以最后的力量崩断了注射器,梦到他最后瞑目与世长辞。
或许他知足了,他短暂的一生虽然无声却轰轰烈烈,所以他走时无声无息。
可是行云却走不出来,她经事少,历劫短,前二十多年虽然生活不幸福,可是她生长在安全的国家,在充满机会的国度,只要她勤奋努力,足够的坚强不息,怎么样都能出头,过上好日子,即使跟着喻流经历了两次生死边缘,但都有人及时搭救,她没吃到多大的苦,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真实的苦难。
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演绎,而是真实的,残酷的,残忍的现实,她没办法自己走出来。
噩梦中她发起了高烧,还持续不退,邱邦英不得不半夜找来医生,医生过来给她看病,打了针,灌了药,挂了水,可是她烧没有退,反而还越烧越高,医生说这是心火急攻的缘故,是心病引起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有治好她的心病,她的高烧才能退下去。
被噩梦缠身的行云浑浑噩噩的,梦里全是男人备受折磨的样子,耳中一直响着他说的你不该这样做的……
她知道不应该冲动行事,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辱而死,这是对还是错,她似乎已经分不清对和错了,那么谁能来告诉她,她做的是对还是错?
“糖糖!”
“嗯……”
谁在叫她?是在叫她吗?
“糖糖!”
那声音是温柔的,那语调是缱绻的,像糖果一样又黏又甜。
“小七哥哥!”
是他,全世界只有他才能把她的小名叫得这么与众不同。
“糖糖,别怕!小七哥哥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着你,所以别害怕!”
“小七哥哥。”她的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她仿佛终于找到了她的港湾,找到她前进的道路,找到指引她的灯塔,迫不及待的问道:“我错了吗,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没有做错,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判断题,而是选择题,你选择了你认为对的题而已。”
“选择题?那我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
“题卷刚刚上交上去,还没批改试卷,所以答案还没揭晓,糖糖,你坚强点,起来等待揭晓答案。”
哦,结果还没出来,所以她做的是对还是错都没有定论呢。
行云终于笑了笑,可是不安又涌上心头:“小七哥哥,我害怕,我怕我选错了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一张通行证可是关乎着千千万万家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感觉到一双手将她扶抱了起来,拥入了个温暖的怀抱,一股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他的手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温柔的抚摸她的短发,他温润的嘴唇轻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脸颊,吻她的唇,最后温柔的告诉她:“不用怕,糖糖,有我在,即使你选择错了,我也能把局势扭转回来!一张通行证而已,代表不了整个边防。”
行云终于安下了心,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的,他们已经分开得太久,她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可是眼皮很重,她睁不开,好不容易掀了掀眼皮,但还没看清他的脸又昏睡了过去,迷糊中仿佛看到了张可怖的脸庞。
上半夜她做了半夜的噩梦,下半夜她又做了半夜奇葩的梦。
她梦到了阿随。
初见时被他毁容的脸吓到,后来在船上他扯着她的头发按在地上摩擦,可是在东阁他又保护着她没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她梦到试衣间守在门口不让丽亚占她便宜的阿随,梦到守在卫生间门口不让人进入的阿随,梦到夺过丽亚送给她喝的奶茶咖啡扔进垃圾桶的阿随,梦到始终挡在她身前不让丽亚靠近她的阿随,梦到漫天枪林弹雨里背着她奔逃的阿随。
……
行云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烧退了,人也清醒了。
门外依稀传来丽亚嚷着要进来看她的声音,被阿随挡住了,后面还有邱邦英等人相劝的声音。
等她起床洗漱完出去,声音没有了,丽亚被劝走了,然后阿随和邱邦英进来了。
“你好了,烧已经退了?”邱邦英有点惊讶,三更半夜的她还高烧不退,现在就好了?
行云淡淡道:“多大点事,我还能病倒三天不成?”
她话音未落,阿随已经上前拎住她的衣领,将她带到餐桌前松手,然后端出一碗温热的粥和点心,放在她面前。
行云无语极了,一边坐下来吃粥,一边忍不住不满的说道:“阿随你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拎我走,我又不是不听话的人。”
阿随没理她,只是盯着她乖乖的吃粥。
邱邦英有些好笑,这是终于有个人能治她了,不止是治她,刚刚走掉的丽亚也是,看来长得丑也不完全是坏事。
“喻七夫人,你不会真以为昨天的事,不是多大的事?”
行云一顿,抬眸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邱邦英冷笑道:“外面现在都要翻天了,你想不到?你以为喻家的通行证代表了什么?”
行云道:“乱了?你先告诉通行证最后落在谁家了?”
“达哈家的人拿到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吗,有多少人想从你这里拿到通行证。”
“……我又没有通行证?”
“你没有,可是你能从喻七那里拿到,你昨天做这事时,就没想到别人会让你重蹈覆辙,让你再拿一张通行证,你当这里的人都是傻子?”
行云无言,所以她的选择题还是做错了吗,马上就反噬过来了。
邱邦英道:“这几天你就先称病呆在这里吧,但我估计也称撑不了几天,阿随不可能一直拦得了丽亚,更别说苏丁那一帮人。”
行云没好气的问道:“那你究竟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你想在喻七爷身上要什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邱邦英一顿,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你想回去?那就要看看你在喻七心里的地位有多高,看他的动作有多快。”
她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这几天正是风头上,她也没有顶风出门,可是她还是想给喻流打个电话。
想到那天许洋平自动送上门的情况,他身上有手机,他也给她释放了可以借他电话的信号。
住在同一栋别墅里,总有碰面的时候,在一次短暂的接触中,行云轻声问道:“你的毕业论文做好了吗?”
许洋平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瞟了眼还没注意到这里的其他人,急忙回道:“还没有,你……”
行云道:“你先说你的条件。”
许洋平抿了抿嘴:“带我一起走。”
“你的手机能通话?”
“晚上十二点,他们交班有十分钟时间无人看守。”
两人快速的交流后,又迅速的分开了,在监视她的人目光转过来时,行云端着自己的午餐上楼了。
阿随还是像之前那样有事的时候冒出来,没事时就像没有存在感一样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白天她一直呆在楼上看看电视,看看书,然后睡觉保持精神,直到晚上快十二点时她悄悄起身了,外面依然是空荡荡的一片,没看到阿随。
“阿随,阿随。”行云轻轻的叫了两声,他没有回应,这两天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是邱邦英派他做事去了吗,那真是天赐良机了。
她悄悄的开门走下楼梯,和许洋平约定的时间,向他说的地方走去。
半夜子时,整幢别墅静悄悄的没有人一样,平时巡逻晃悠的人都不见了,是去交班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许洋平的房间走去。
房门没有关紧,是他特意给她留了门?虽然她不知道许洋平这样的举动要做什么,但她眼前只有这条路可走,她需要联系上喻流,想要问问他,她的选择是对还是错的,如果是错的,她该怎么挽回?
轻轻的推开门,她正要进去,突的从里面传来一阵诡异的呻-吟声,是那种酥进骨子里的呻-吟,更诡异的是发出这种声音的是个男的,是许洋平,而伴随着他的声音还有个更低沉的喘息声,断断续续的冒出几句粗话。
行云顿时只觉得三观炸裂,她全身僵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和声音她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也知道真有这种事的存在,可是真让她亲眼看见,她还是无法相信,无法想象,无法接受。
呆了一会听着里面的动静,她毛骨悚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要透过门缝看看里面欢快的两人,一只大手突的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反应过来时又将她一捞,抱在怀里闪身就走。
在他们转身一瞬,邱邦英手提着枪拉开了房门警戒。
行云只来得及瞄见那一身光溜溜的古铜色皮肤,就被捂住了眼睛,然后闪身进了隔壁的房间,很快他又抱着她从窗口翻到隔壁的阳台,避开了换班回来的人,从楼梯一路奔上五楼,直到回到她的房间,才将她放到她的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像轻车熟路一样,做得毫无负担,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这样的身手难过能一直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
可是今晚她背着她偷偷行动,心虚不已,被他这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让她更紧张,无措的闪躲着他的目光。
阿随沉默的看了她好一会,才伸出了手,她却慌张的一闪,躲开了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诡异的气氛中,他才像叹了口气般,伸手让她躺下来,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后,又揉了揉她的头,才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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