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在虹膜纹路里生长时，五条悟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二十八岁的躯体被困在薨星宫断壁下，左眼窝的咒灵玉正渗出夏油杰十七岁的血。

那些本该消散的星浆体在齿缝间复生，沿着喉管编织出新的声带，此刻他每声喘息都带着2006年摩天轮坠毁时的铁锈味。

“找到你了。”

硝子的手术刀抵住他脊椎第三节凸起。她的大衣浸满实验室冷光，左臂缠着的不是绷带而是虹龙褪下的鳞片。

当刀尖挑开愈合的皮肉时，五条悟看见自己骨髓里游动的紫色光斑，与夏油杰失控那夜解剖台上的荧光如出一辙。

“你偷换了忌库的样本。”五条悟咳出带冰碴的笑声，“用我的反转术式做培养皿？”

解剖刀骤然刺入第七肋间隙。硝子眼底浮出夏油杰惯用的咒印纹路：“是杰的选择。”她的烟嗓裹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疲惫，“他分裂了自己的灵魂，一半留在2006年的草莓糖纸里，另一半......”

地底突然传来龙吟。五条悟的六眼穿透十二层岩壁，看见十七岁的夏油杰正在熔岩中重生。

咒灵操使的制服被血染成深褐，未束的长发间垂落星浆体结晶，而本该属于脑花的傀儡丝正从他指尖生长，缠绕着数百具五条悟的克隆残骸。

“欢迎来到祭典。”少年的虎牙刺破下唇，“这次要赌什么？你左眼剩下的光明，还是我右手里囚禁的盛夏？”

无量空处展开的刹那，时空在冰火交界处碎裂。五条悟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平行世界坠落：某个时空他接住了坠楼的夏油杰，另一个世界他吞下了所有咒灵玉，而在最遥远的可能性里，二十八岁的他们正并肩坐在高专废墟上分食发霉的喜久福。

“领域展......”

夏油杰的咒言被吻封缄。

十七岁的躯体在怀中日渐透明，五条悟却尝到了2018年涉谷血雨的气息。

当反转术式逆向运转时，他惊恐地发现正在吸食对方灵魂，那些被诅咒的、被篡改的、被无数人觊觎的咒灵操术本源。

“别哭啊。”少年指尖拭过他染霜的睫毛，“我们约好的......要成为彼此的无间地狱。”

薨星宫地基开始脉动。

五条悟的六眼被迫读取整个星球的心跳，那些被九相图污染的星浆体正沿着地幔流淌，将地球改造成巨大的咒胎。

硝子点燃的薄荷烟在虚空绘出救赎方程式，每个变量都指向夏油杰分裂的灵魂坐标。

“杀了我。”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将匕首塞进十七岁夏油杰掌心，“这是最后的......”

少年突然绽放出涉谷事变那日的微笑。当匕首刺穿两颗重叠的心脏时，五条悟在剧痛中看见终极，所有时间线的夏油杰同时转身，从女子中学的天台风跃下。他们的黑发在坠落中开成彼岸花，而每个时空的五条悟都伸出了未能及时抓住的手。

血月降临那刻，地球停止了自转。五条悟抱着逐渐石化的少年残躯，听见新生儿的啼哭从地核传来。那个继承了他们所有诅咒的孩子，正用虹龙尾尖在岩浆上书写墓志铭：

【此处沉睡着未能私奔的爱意，与永不终结的咒术黎明。】

硝子的解剖刀最终刺入自己太阳穴。当她的反转术式化作漫天星屑时，五条悟终于看清了真相，那些贯穿十一个轮回的疼痛，不过是夏油杰在2006年盛夏未送出的那封情书，被宿命揉皱后展开的无数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