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司,是我带他来的。”疏桐不知何时立在他们身旁,她看了眼池逸,又收回视线。
程琮气急反笑:“什么意思?”
“您不用只追究他。”疏桐言简意赅,她也违背了程琮的意思,让池逸方才险些陷入危险中,她不可能眼睁睁见池逸一个人被罚。
“行啊,上赶着讨罚的,等这次回去后谁都免不了。”程琮嗤了一声,似是有些吃味,“你和她认识还没我久,搞得我跟个恶人似的。”
“什么?”池逸没听清程琮的嘀咕,当他疑惑着看向程琮时,程琮已然调整好了表情,勉强勾出一丝笑,“没什么,回去后你自己走,在那之前……”
程琮一顿,他的手在池逸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一道金箍牢牢箍住了池逸。
池逸:“……”这真的是活了几千岁的人吗?
始作俑者语气恶劣:“这是给你的小惩罚,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给你念经,让你头疼,怎么样,害怕吧?”
池逸埋头思索,该不该配合此男的表演,算了,他是老板,老板开心最重要,要是哄好了,说不定能保住这个职位,毕竟他还有个重要的心愿。
于是他微微点头,努力装成害怕的模样:“怕,那个,您好像漏了样东西?”
“什么?”程琮不明所以。
池逸清了清嗓子:“你忘了剃头。”
程琮一脸茫然:“我剃头干什么?”
池逸:“?”他面上保持微笑,可能老板有自己的想法。
作为老板的贴心员工,他应该配合老板的表演:“咳咳,师傅,别念了,我头疼。”
可惜演技这碗饭并不是人人都能吃上的,池逸顶着一张高冷帅哥的脸,以他堪称蹩脚的演技成功让程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琮怀疑这个帅哥的脑子不太正常,他嘴角抽搐:“谁跟你玩角色扮演了?”
池逸莫名其妙,他忍了忍,自己有错在先,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那您想玩什么?”
程琮:“……”
程琮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疏桐?你不是去劝他们的吗?”耿听声听见疏桐走回来的动静,不由询问。程琮很少生气,尤其还因为一个人类生气,这种情况可闻所未闻。
疏桐回想起方才自己站在他们身边,却融不进他们的磁场中,疏桐扯了扯嘴角:“不用管。只是他们的……”那个词在疏桐的嘴边徘徊,她觉得实在烫嘴,最终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
“那个……”池逸欲言又止,但他莫名羞耻,又不知如何开口。
程琮垂眸瞧向他,于是池逸又对上了那一汪深潭,池逸下意识想凑近细看,又被程琮躲开。
“咳咳。”池逸有些尴尬,解释道,“你的手,能松开吗?”
“嗯?”程琮没发觉,可他一偏头,却见自己的手还十分自然搂在池逸的腰上,他急忙抱歉,眼神瞟向别处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不是故意的。”
“没事,可能别人不会?但我腰有点敏感。”池逸决定顺着老板的话来说,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没有别人。”程琮下意识接话,当他意识到这句话的歧义过大时,程琮偷偷瞥了一眼池逸的神色,很好,小摄影师的表情仍旧是乖巧的,没有任何异样。
很好。程琮这样想,可又有些莫名的不爽,究竟是为什么不爽,程琮也没时间去探究了,因为乌斜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呀,虽然不想打扰你们的,但是我必须得说,咱们得尽快出去了呀,这还有一个梦魇呢。”乌斜阑恢复了往常笑眯眯的样子,撑着腮饶有兴致打量着他们。
池逸忙从程琮的怀中挣脱,听见乌斜阑的话,却是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乌斜阑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字面意思哦,我们还有一个梦魇。”
“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程琮恢复了严肃神情。
乌斜阑叹道:“说来话长。”
“长也得说。”程琮毫不留情。
乌斜阑撇撇嘴:“整座村庄都是一场梦魇,我们从踏入村庄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梦魇。”
吉普把他们载到萍井村后,又消失在路的尽头,分明是白日,这里却静得可怕,透过零星半掩的门看去,里头冷锅冷灶。放眼整个村庄,连个活物都没有。
乌斜阑先发现了不对劲,他们收到了萍井村的资料和图片,可眼前的萍井村,更像几十年前的小村落。
“你们是谁?”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他们转过身去,小孩扎了冲天辫,穿个抱鱼图案的红肚兜,一手拎着个地精,一手拿着红薯,正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疏桐也发现了此处的怪异,她神情警戒,准备动手,又被乌斜阑拦住。乌斜阑对梦魇更为敏锐熟悉,他怀疑他们进入了这个孩子的梦魇中。身在梦魇中,不能打草惊蛇。
他们做了介绍,说是来村庄写生的。小孩歪着头鼓着腮帮子左右瞧了瞧,于是邀请了他们去自己家做客。
而乌斜阑留了个心眼,将自己的手串取下放到了路边。程琮他们来时,势必也会进入这个梦魇,若待会……自己这边出了意外,程琮看到这串手链,还能来救援救援。
他们进到了小孩家,小孩家出乎意料的现代化,和外头的村庄尤其格格不入。小孩给他们备了几副碗筷,又忽地说自己还有个孩子云云,说要去接人,说罢,便拽起了地精出门。
员工们自然不会乖乖等候主人,他们当即在屋中探查起来,却不料触到了阵法,纷纷跌入自己的梦魇。
说到这时,乌斜阑松了口气:“还好啊程司,还好你来了。”
进入阵法的人会跌入自己的梦魇?池逸努力回想了会儿,他记不清梦魇中的具体场景,唯一记得是程琮来唤醒了他。
那程琮呢?程琮的梦魇是什么?他又是如何醒过来的?
池逸不由看向程琮,程琮似在沉思什么,忽地,他扭过头来,池逸躲闪不及,眼底闪过一瞬的慌乱。
程琮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他挑了挑眉,一只手在池逸头上撸了撸,他想起十三司以前养的狸猫,手感也一样好:“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池逸诚实摇头,半晌,他还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我想问问,你的梦魇是什么?你是怎么破的?”
池逸察觉到这人的身形一僵,程琮抿着嘴:“忘了,至于怎么破的……”
他微微一笑,凑到池逸身前:“宝贝,这么问是否有些暧昧了?”
池逸:“……”
他竭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忍,为了工作,为了讨好老板:“没事,我懂。”
他转身离去,走到疏桐他们那边,体贴地给程琮留下了私人空间。
眼看池逸的身影逐渐运去,程琮舌尖抵着上颚,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忘了梦魇,这很正常吧,池逸也忘了……
但是破梦的话,程琮撩了撩头发,呼出一口气,他说不清楚,也不愿去回想那种感受,似心脏被凌迟般传来的钝痛,明明梦魇已经结束,可这种钝痛似烙印在他的骨髓中挥之不去。
程琮说不上来,他不知道他的心脏为谁而痛。
但直觉告诉他,不要去探究,点到即止就好,就像……从他说出让池逸离开十三司那句话后,池逸的态度明显变了,可程琮并不打算领情。
一而再再而三,池逸只是个人类,不该让他卷入到这种危险中。他能保护池逸一次两次,但他无法做到时刻护着池逸。
这样做,也是为池逸好。
程琮看着不远处他们谈笑的声音,他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他当这个恶人也行。
当一行人再次回到赵老头的屋中时,屋里正热闹着:红薯一号和细长红薯又扭打起来,张浩然想去劝架,被红薯吐了一脸唾沫星子。
乌斜阑看到张浩然的脸时诡异地一愣,旋即看向池逸,就这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一块好肉的脸,池逸不会又要吐了吧,毕竟他只是刚洗了张皮挂在门口,池逸便把早饭全吐在老板身上。
池逸察觉到乌斜阑怪异的眼神,他意识到了什么,看到张浩然时,他依然只能看见一坨马赛克,但通过乌斜阑的表情,他大概能猜到真身的惨象。
“我有护眼模式。”池逸解释道。
“嗯?”乌斜阑眨着眼,没太听懂池逸的话,程琮见状,接过了话茬,“他只能看到马赛克,对了,你的大疆还在吧?”
池逸摸了摸胸口的口袋,程琮给他的特制大疆可以无视□□和魂魄的界限,从他们踏入萍井村时,池逸便打开了大疆的录制。
“红薯打架也要拍吗?”池逸迟疑道。
“不急。”程琮抱着手,侧耳听他们打架的内容。
似乎还是围绕着他们口中的大王,完全没有察觉程琮他们的到来。
程琮听了够,迈步上前,一手拎起一只地精,歪头道:“吵够了?”
见是缉妖使大人,两只地精忙停止了打斗,细长红薯结结巴巴道:“缉妖使大人,那个,那个……我见到我们大王了。”
“它在哪?”程琮插着兜问道。
“我,我带您去。”细长红薯忙不迭要带程琮过去,却被红薯一号拦住,“你们要把大王抓走是吗!”
细长红薯还欲辩解,却见乌斜阑探过头来,笑嘻嘻道:“呀~怎么又是红薯。”
红薯一号:“?”
细长红薯:“?”
两只地精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怎么还大变活人了,他们顺着看过去,变出了三个活人!
乌斜阑眯着眼朝他们打招呼:“介绍一下,我们都是缉妖使哦~”
还都是缉妖使!天要亡地精啊!
红薯一号抱着头绝望地瘫在地上。
系统忍不住吐槽:“刚刚是谁说自己牛叉的,说什么来十个缉妖使都不怕?”
红薯一号剜了张浩然一眼:“你给我闭嘴。”
张浩然:“……”他没说话,默默往池逸身边靠了靠。
池逸看向他:“你在这时有看到赵老头吗?”
张浩然摇摇头:“没有,我很担心他。”
池逸下意识咬着指甲,脑中抓到一点思绪,他跟着张浩然来到这里,这里是赵老头的家,而乌斜阑他们是跟着那个孩子来到屋中的。
若他猜得没错,小孩子和赵老头是同一个人,而他们现在都身在赵老头的梦魇中。
若要破梦,必须找到赵老头。
可是赵老头会跑哪去?他忽地想起,乌斜阑说那人跑出去接孩子。
他若有所思抬眼瞧向张浩然,不料撞上程琮的视线,俩人眼神一对上,当即明了对方的意思。
若是拿张浩然当诱饵,兴许能引赵老头出来。
池逸当机立断:“张浩然,你想见赵老头吗?”
张浩然极力点头:“嗯嗯!”
池逸一勾唇角,只见程琮眼疾手快将张浩然的手反扭到背后锁住。
张浩然:“?”他的眼神流露出茫然和惊恐。
池逸道:“现在出去,可以见到他。”
张浩然感觉不太对劲,但还是乖巧应道:“啊好的,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程琮流畅接道。
池逸眼角跳了跳,忍住怼人的冲动,抬脚要出门。
忽地“吱呀”一声,门从外打开,打断了他们的步伐,苍老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听说你们在找我,我也在找你们。”
程琮:我觉得你脑子有点问题
池逸:我觉得你脑子有点问题
程老板在还没开窍的时候就开始吃些莫名其妙的醋了[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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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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