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抬起葱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黎清指尖翻飞,眨眼功夫便把所有盘扣系好。

后退一步,眸光平静的打量面前焕然一新的二狗,黎清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沉吟半晌后,他低声吩咐道:“把袖口挽起来。”

不知道老婆为什么这么要求?但二狗还是听话的照做。

将两边袖口挽起后,此刻的二狗看上去,像民国时期负责看守堂口的打手。

更不对了,黎清摇头,改变主意:“算了,把袖口放下来,这次把裤脚挽起来。”

“哦。”弯腰翻卷好裤脚,二狗重新直起身,笑的一脸傻气:“老婆,这下怎么样?”

彻底变味了,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下地插秧。

以手扶额,黎清放弃了。

土里土气的,真是救不了一点。

二狗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抬手摸了摸袖口处的布料,乐的呲俩大牙。

他从没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滑溜溜,凉飕飕的,也不知用什么做的?应该不便宜吧?

老婆对他真好。

“我先去换套衣服,等会有话跟你说。”既然把人带进华夏龙组,黎清便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

只是灵气复苏,诡异横行,都是超自然不合常理的存在,不知道二狗身为普通人能不能接受?

碍于二狗的理解能力,事情解释起来恐怕要费些气力,在此之前,黎清准备先换套衣服。

他身上这套被二狗弄脏了。

刚才在楼下,流浪了十几天蓬头垢面的的二狗,逮着他又扑又抱,脏兮兮的手爪子在黎清雪白无暇的衬衣上一按一个黑手印。

黎清的洁癖很严重,换做旁人敢这么邋遢,恐怕没能近身就被黎清用掌风扇飞了,唯独二狗是个例外。

毕竟,比之更黏浊的东西,都被二狗弄进身体里过,眼下只是灰尘沾到衣服上,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撩开水墨卷帘,黎清走进休憩区,打开雕花衣柜,随手拿出套干净衣服准备更换。

二狗的眼底划过一抹贼光。

他听见了什么?老婆要换衣服?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乖乖等在外面?他是二狗,又不是傻狗。

大步流星的跟上去,用头顶开卷帘,二狗探个脑袋进去放肆的张望。

黎清刚解开脖颈的第一个盘扣,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老婆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清幽的冷香,像山间清晨的霜露,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有力的臂膀锢住腰身,双手在黎清的小腹前交叉收紧,二狗把脑袋埋进老婆修长的脖颈间,鼻尖不老实的拱来拱去,嗓音听上去含糊不清:“清清,衣服俺帮你脱吧。”

说完,也不等黎清同意,二狗双手上滑,粗糙的指腹搭在黎清锁骨处的第二个盘扣上,笨拙的开解起来。

刚才为自己穿衣服时,内衬的盘扣系不上,二狗拨弄两下便没了耐心,要老婆帮忙系好。

眼下解起黎清的衣服来倒格外有毅力,手指每次滑落,眼底就会升腾起一抹懊恼,但很快又重振旗鼓。

直到扣坨脱离扣袢,二狗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放到黎清胸前的第三个盘扣上。

忙活半天总算全部解开,黎清衣衫半敞,从颈部到锁骨的过渡平滑而富有韵律感,肩膀线条优美流畅,肌肤细腻光滑,在柔和的宫灯下泛着微微的光晕。

二狗眼底涌动着深深的渴望,仿佛夜幕下一点星火,经微风吹拂后,瞬间燎原。

“老婆,俺能不能……。”请求的话还没说完,二狗就放肆的啃了上去。

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玉琢银装的雪地上作画,将洁白无瑕的雪花破坏的一片凌乱。

黎清微微偏着头,难捱的蹙眉,双手失控下将衬衣尾摆捏皱,鸦色的羽睫如蝴蝶振翅般剧烈抖动着。

他的纵容让二狗越发不知收敛,眼见二狗动作逐渐过火,黎清猛地推开身后之人,捏住立领的一角,缓缓将衣衫拢起。

“老婆!!!”二狗双眸泛红,呼吸粗重。

好些日子没见,想的抓心挠肝的,他想再亲热一会儿。

深吸一口气再呼出,黎清的声音恢复平淡:“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你别太过分。”

二狗不肯放弃,在黎清的身后左右踱步,急躁的绕着圈子,半晌后不情不愿的做出退让,哑声追问道:“那回家可以吗?回家可不可以?”

黎清不说话,故意钓着他,直到二狗沉不住气,又高声喊了句老婆,黎清才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

“就这么说定了,那老婆先换衣服吧,俺出去了。”

二狗一步三回头的退到水墨卷帘外,眼睛看不到里面的美景,但耳朵却能听到布料摩擦产生的窸窣声。

胸腔内燃着的邪火久久无法熄灭,二狗左右张望两眼后,一头扎进品茗区,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嘴吹。

喉结上下滚动,他大口吞咽着茶水,连同偶尔飘出来的一两片茶叶,也嚼吧着吃了下去。

黎清换好衣服走出来,广袖龙纹衫衣领很高,能完美遮住二狗留在侧颈上的痕迹,下半身的黑色冰丝长裤走起来路像摇曳的裙摆,飘逸又洒脱,充斥着禅意清冷感。

站在案几前,黎清拉开抽屉拿出木匣,将存放在里面的木戒取出,重新戴回无名指上,然后朝二狗招了招手:“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老婆,什么事啊?”二狗屁颠屁颠的走过来,绕过案几来到黎清身后,再次把人拥住。

“进入这栋大厦后,你也亲眼目睹了许多怪异的人和事,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男人表现的好像太过镇定了,有时候,黎清也怀疑,二狗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清清指的是蛇人和那头熊吗?俺要说俺一点都不害怕,清清信吗?”

黎清摇头:“竹青摘下口罩时,我分明见到你面露惧意。”

二狗憨笑一声,道出心底的小算盘:“俺那是故意的,装出副害怕的模样,就能紧紧贴着老婆,俺就想趁机吃清清的豆腐。”

黎清:……

“你……!”

眼见黎清要发作,二狗揽着老婆的腰肢轻轻摇晃,说尽好话:“清清,别生气嘛,太久不见,俺想你想的厉害,清清在人前能做到隐忍克制,俺可憋不住,只能想出这种馊主意跟你亲近。”

他倒是诚实,也敢做敢认,只是黎清想不明白,二狗为什么不害怕?

遇到超出常理的存在,会产生恐惧才是人之常情。

“俺不害怕是因为俺从小胆子就大,再说了,他们见了清清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只要有老婆在,谁敢动俺?”

他倒是对得起二狗这个名字,将狗仗人势这点发挥的淋漓尽致,同时也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无知者无畏?

黎清沉默半晌,突然掰开二狗缠在腰上的手臂,转身面对男人,与二狗四目相对。

他不发一言,双眸却在瞬间发生变化,清浅的瞳孔中凭空出现某种奇异的图案,仿佛古老的符文在其中旋转。

这是黎清与生俱来的天赋,能洞穿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深处。

所有谎言在他的慧眼下都无所遁形。

“连他们都惧怕我,你有没有想过,我又是怎样一种存在?”

他倒要看看,二狗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俺只知道,你是俺老婆。”嬉笑着说完,二狗快速低头,嘴巴印在黎清的双唇上。

震惊之余,瞳孔中的古老符文仿若供能不足,几番闪烁后自行消散。

瞳术施展到中途,竟被一个吻给打断了?

黎清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从没人敢像二狗这般放肆的对待他,想抱就抱,说亲就亲。

向来运筹帷幄之人,面上罕见流露出一丝迷茫,这给了二狗可趁之机。

粗糙厚实的舌头急切闯进老婆的口腔里,攫取比融化雪水还要甘甜的津液,二狗粗俗无状的举动,将怀中人不可一世的冷傲骄矜搅动的一塌糊涂。

黎清试图整理思绪,努力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二狗却偏不让他如愿。

食指中指并拢,从老婆后颈第七节骨椎的位置开始缓慢上滑,带有薄茧的指腹划过细腻光滑的皮肤,使的黎清的双手不自觉攥紧,指尖微微发白。

忽然,二狗又将五指张开,骤然插入老婆的发丝间,激的黎清身体巨颤,眼尾泛红,双眸中艰难汇聚的理智支离破碎,力竭后跌入二狗怀里,细若游丝的喘息着。

二狗心满意足的把人搂在怀里,咂巴两下嘴,有些意犹未尽,低头望着娇软的老婆嘿嘿傻笑,大手不老实的在黎清的后腰上揉捏揩油。

逐渐回过神来的黎清,瞳孔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

他还不知足吗?这个贪婪卑劣,无耻下流的农村人!!!

半晌后,秘阁内突然想起一道杀猪般的惨叫。

二狗攥着脚面,跟断腿的蛤丨蟆似的,滑稽的单脚跳跃着。

紫檀玉花鸟屏风打开,身穿松鹤披风的黎清从里面走出来,他原本淡粉色的双唇此刻一片艳红,散发着诱人的水光,黎清生怕被龙组成员看到,刻意用帷帽盖住脑袋,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老婆,老婆,你等等俺呀~”

二狗紧随其后追出来,眉头紧皱,面带急色,哪怕到此刻他还不忘扛着那一兜不值钱的土特产。

黎清乘电梯下到负一楼,梯门打开,一道朦胧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他形态不固定,时而透明,时而浓密,面容更是模糊不清,仿佛被岁月侵蚀的老照片,只留下依稀可辨的轮廓。

身体移动时,双脚漂浮在半空中,动作轻盈而诡异,所经之处,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曾是午夜十二点驾驶灵车出现在公交站的鬼司机,在幽州留下一系列惊悚骇人的离奇传闻,后来被华夏龙组降服收编,目前主要工作是接送黎清上下班。

“首席,请上车。”鬼司机的声音低沉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话音落下,白玉兰版红旗车的车门自动弹开。

“今天我自己开车,你下班吧。”

“是。“鬼司机抬手,一团黑气包裹着车钥匙,徐徐飘浮到黎清跟前。

黎清没有伸手去接,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圈,那钥匙就像活过来一般,围在黎清身边飞速旋转着。

走到车旁,灵气化作薄膜包裹在手上,黎清拉开车门,钥匙第一时间冲进去,自行插进锁孔中。

黎清刚坐进主驾驶,这时电梯门再度打开,二狗气喘吁吁的从里面冲出来。

左眼张望两眼后,目光一下子锁定黎清的身影。

“老婆,你等等俺呀,俺还没上车。”

二狗边跑边吆喝,路过鬼司机身边时,脚下步伐不停,伸手扒拉一下:“兄弟,别挡道啊,你往旁边飘一飘,俺老婆要跑了。”

鬼司机:??

二狗的手从魂体中央穿过去,鬼司机毫发无损,就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好歹他也是厉鬼,能不能尊重一下?

面对二狗的呼唤,黎清压根不予理会。

冷哼一声后脚踩油门。

当着二狗的面,红旗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绝情离去。

“老婆,别走啊,你把俺落下了。”二狗的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夸张的伸出尔康手。

他眼睁睁看着车子眨眼消失在视野里,连尾气都没能闻到。

长叹一声,无奈的垂下手臂,二狗掂了掂肩上的编织袋,一脸丧气的寻找离开地库的路。

把老婆惹生气了,他今晚该不会还要睡大街吧?

“哎,不就亲个嘴吗?俺也没有做的很过分吧?”二狗摸了把鼻子,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地库里有指示牌,按照指示走很容易找到出口。

可二狗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村人哪懂这些?这地库对他来说就跟迷宫一样,遇到岔路口只能蒙一个,最后兜兜转转,二狗又回到原地。

不远处飘在半空中的鬼司机,瞧见这一幕,困惑的歪了歪脑袋。

这人怎么跟遇到鬼打墙一样?可整个地库就他一只厉鬼,而他分明什么也没干啊?

算了,先离开吧,一会儿别再被赖上了!

出于明哲保身的考量,鬼司机施施然的飘走了。

二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地库里乱转,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哔哔”的喇叭声,一辆车擦着他身边开过去,停在二狗身前不远处。

抬眸望去,二狗面上一喜。

是清清的车,清清没走?

“老婆,俺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抛下俺!”二狗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

眼见一伸手就要摸到车屁股了,车子却在这时突然猛加油门窜出去几米远,让二狗扑了个空。

二狗不信邪,继续追。

他跑得快,车子开得更快,他跑得慢,车速跟着缓下来,永远领先在他身前十米开外,让二狗眼巴巴的瞅着,就是上不去。

“老婆,别玩俺了,放俺上去吧。”

“俺错了还不行吗?”

二狗被溜了好几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后背被汗水浸透,原本清凉的面料紧贴在皮肤上,形成深色的印记。

他实在跑不动了,卸下肩头的编织袋堆放在脚边,两只手搭在膝盖上,胸膛起伏,狼狈的倒着气。

车子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眼见二狗不会再追上来,它没了戏耍的心情,再次绝情的弃二狗而去。

“还没消气呢?这老婆真的是,心眼小,气性大。”二狗摇了摇头,看似在说黎清坏话,脸上却挂着宠溺的表情。

剧烈运动后心跳过快,耳边都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二狗完全没注意到,有辆车兜了一圈又来到他的身后,正鬼鬼祟祟的逼近,车轱辘贴着地面缓慢前行,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

黎清坐在车里,看准时机按响喇叭。

“哔”的一声太过突然,把二狗吓一激灵,差点没从原地蹦起来。

银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黎清单手撑着脑袋,将不自觉翘起的唇角压下。

二狗拎着编织袋走过来,车门当着他的面弹开,他先把土特产塞进车内,然后弯腰钻了进来。

扭头瞧一眼自家老婆,还是那么高贵清冷,好像刚才孩子气的举动不是他做的一般。

“不气了?开心了?俺要被你折腾死了。”

二狗将身体瘫软在座椅上,视线投射出去才发现,副驾台上摆着一瓶水,正向外散发着丝丝凉气,分明是有人刚放上去的。

老婆还是心疼他的,二狗憨笑出声,伸手捞过水瓶,扭开盖子后,咕咚咕咚的牛饮下肚。

“系一下安全带。”

安全带?什么玩意?二狗低头扒拉两下自己的裤腰带。

黎清抬手捏了捏眉心,被他整无语了,只能将身体贴过去,伸手帮他去勾车顶位置的安全扣。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车内狭小的空间在此刻变得越发紧凑,老婆绝美的侧脸近在咫尺,飘散的发丝勾的二狗鼻头痒痒的,还有那清冷的幽香,闻得到,抓不到,太勾人了。

双手快大脑一步,二狗上去就把人抱住了。

黎清:……

“松手,不然把你踢下去。”

这可是老婆自己送上门的,二狗装傻充愣:“老婆,俺不是故意的,这双手它不听俺的话。”

不听话是吗?黎清反手拉开车门,盯着二狗的眼睛,冷声威胁:“现在听话了吗?”

轻咳两声,二狗不情不愿的把手缩回去。

重新甩上门,黎清拉出安全带插进卡扣中,把二狗绑在座椅上,随即操纵车子离开车库,行驶上马路。

二狗下山进城,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车,可比挑粪大爷的驴车舒服多了。

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二狗瞧着外面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没一会儿就睁不动眼了。

流浪这么多天,总算找到老婆,二狗也是累坏了。

困意来袭,他抵挡不住,不自觉的左后晃动着脑袋,就这么睡了过去。

随着呼吸加深,鼻息加重,二狗竟毫无形象的打起鼾来。

黎清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抬手将音乐声关小,车速放缓,尽量让车子行驶的更平稳些。

红旗车一路离开闹市,驶向边郊,顺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最后钻入一条漆黑的隧道,再也没有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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