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饿不饿?”
时卿是和司玉婉和苏沁说的,但目光却看向了司玉婉。
司玉婉莫名有些不知所措,没吱声。
苏沁碍着青年不好相处,即使饿了也没吱声,她听师姐的。
白面书生看到这幅场景,突地笑了起来,一双眸子在时卿和司玉婉二人身上转了又转,最后落在了时卿的脸上,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耐心呢?难道说……婉姑娘是你的心悦之人?”
“咳咳咳。”
司玉婉一口茶呛的差点喷了出来,她擦了擦嘴角,连忙摆摆手解释道,
“误会误会,他救了我一命,我们没有别的关系,仅此而已。”
就是,他别乱点鸳鸯谱了吧……师姐可是男主的。
对比司玉婉的反应,时卿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修长的手指正在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桌案,嘴角也有了些微不可察的上扬。
白面书生也没在意两人的解释,转身去了膳房端来了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摆在了桌案,
“我刚做好的,各位尝尝?”
苏沁早就饿了,她修为低,还不会辟谷,此时看着桌案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倒吸了口凉气。
龙井虾仁、豆豉鸡、东坡豆腐、七翠羹、…...
看的苏沁眼花缭乱,口水直流。
她看了眼旁边的师姐,见师姐动筷了,苏沁才在旁边大快朵颐起来。
见司玉婉只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了,白面书生打趣道,
“婉姑娘莫不是对在下的厨艺没有信心?”
“没有没有。”
司玉婉连连摆手,
“是我平时不甚吃饭。”
司玉婉早就辟谷了,刚刚也只是怕师妹不好意思动口,才吃了几口。
“话那么多作甚。”
白衣男子摇头轻笑。
“婉姑娘喜欢听故事吗?”
白衣男子看着他们,笑意宛若一汪春水。
司玉婉见此想不到任何拒绝之法,点了点头。
男子品了口茶,声音清冽,目光去望向了窗外,
“那我给婉姑娘讲个故事可好?”
“食不言,寝不语。”
司玉婉身边的人突然开了口,语气颇有些不满。
白面书生闻言后并未对萧辞聿的讥讽所影响,爽朗地笑了几声,
“时卿,多年未见,脾气还是这般暴躁。”
司玉婉:他们果然认识。
苏沁叹了口气。
吃个饭都不消停。
白衣男子没有理他,开始讲起了他口中说的故事。
“滚,你个小哑巴,下次再让我抓到你偷包子,这可不是断一条腿的事!”
包子铺掌柜的中气十足的声音伴随着男孩落地的重响混杂在车马粼粼,人流如织的街市上。
周围路人行色匆匆,见此场景,都怕惹祸上身。
有的人避而远之,有的人却站在一旁指指点点了起来。
街市中央是那个被踢翻在地的男孩,他看上去至多十三四岁,衣衫破烂,颧骨凹陷,远远瞧过去,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色也是青黑青黑的。
饶是被踹翻在地,手中的包子早已沾满了灰尘,他也仍不愿放手。
男孩对周围人的指点置之不理,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跑向了街市尽头的拐角。
不知跑了多久,男孩来到了一片空寂的森林。
林间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苔藓覆满树干,松萝随风摇曳,仿佛山谷的绿色脉络,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河岸的草地上,青翠欲滴的小草探出了头,娇小的身体沐浴着温暖的春风。
男孩坐在河边靠着大树,掏出了刚刚偷得包子吃了起来。
他吃的狼吞虎咽,那架势活像几天没吃过饭一般。
他的确几日滴米未沾,今日是实在饿得不行,才会出此下策去偷。
一个包子很快就被他吃了个干净,腹中的饿意还未被填饱,男孩贪婪地舔了舔手中残留的食屑。
一年前,他还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可不知怎的,皇帝突然下令屠杀他满门。
那夜血光翻涌,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血液腥臭的味道。他的父母让家中小侍穿上了他的衣服,替代了他的死亡,在人头落地之前,偷偷送他逃了出去。
可是全府上下所有人,却都在那一夜丢了性命。
从那以后,他已经多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太久了,久到他都习惯了这样风餐露宿的日子。
男孩缓缓走到了河边。
好累啊,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蝼蚁般的生活。
他没什么大志向,他不愿复仇,也不想复仇。
何况他能怎么复仇呢?
难道凭他现在这样去杀了那皇帝吗?
况且他不是不能猜到,父母为官几年,贪了百姓的多少粮饷……
就这么想着,男孩一步一步踏到了河中间。
冰凉的河水慢慢淹没他的嘴唇,越往里走,河水逐渐冒起了咕嘟咕嘟的气泡,男孩闭上了眼,想就此了结自己的一生。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在本姑娘面前寻死呢?”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男孩忽然感觉腰间传来的些许温度,未等反应过来,就被人连拖带拽的抱回了河岸边。
女孩眼睛瞪得圆圆的,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胸口因为刚刚救人的急迫而剧烈起伏着,凶巴巴地指责道,
“你看你这人,年纪轻轻就寻死觅活的。旁人可能比你还难,他们都在努力地活着,你为什么不能?”
男孩咳了几口水,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少女,只是低下了头惨淡地笑了笑,
“抱歉姑娘,你的衣服……我,我现在……没钱赔你……”
“你在左顾言他什么?这……衣服不重要,一会儿就干了。”
女孩突然发现他居然开口说话了,怒气烟消云散,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男孩,她突然凑近了些,近到男孩可以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
男孩的双耳倏地一下爬满了红晕。
女孩也没在意,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伸手就抓起了少年的手,拽着往林外走,边走边嘟囔,
“没钱赔那可不行,我给你找个地方打工,赚了的饷钱给我。”
手心骤然转来的温度让男孩觉得天昏地转,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抽手,鬼使神差地跟着女孩的步伐。
女孩却在此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细细打量着他,伸出手拨了拨他额前沾满水渍的碎发,
“小哑巴,你会说话为何不说话?”
男孩定定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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