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青州蓉城,竟然发生了如斯惨案!
“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青州不可能这么幸福美满!”
“你才无情你才无义你才无理取闹!你自己去看看青州人到底幸不幸福!”
“……”
一传十,十传百,青州人倾巢而动,都来看乐子。
正在费力表演的冷慕白等人看远处人头攒动的架势,暗道不好。
可是演都演了,他们再停下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我不无情我不无义我不无理取闹!怎么会存在真正的世内仙源,你怕不是被哪个洗脑包骗了!”
“你怎么不无情不无义不无理取闹!现在青州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自己去问问他们青州到底是不是世内仙源!”
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有人大声回答:“是!我可以作证!”
而后其他人也纷纷从人群中举手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作证!青州真的是世内仙源!”
“对!不是洗脑包!无情无义的是那个白色头发的姑娘!”
路过被cue的、台词是那句“你怕不是被哪个洗脑包骗了”的冷慕白额头留下几滴冷汗。
埼玉几人忍笑忍得辛苦,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冷慕白低声道:“既然他们参与进来了,那我的戏份就结束了。”说完,她就几步退出了“舞台”,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梅停云嘴角微勾,而后站到所有人面前,开始他的表演。
“你们不要吵了啦不要吵了啦!你们这样是吵不死人的知道吗?”他表情僵硬地念完台词,而后转身,笑容可掬地面对青州百姓,“诸位果真愿意为我们作证?”
“愿意!”
“好!”梅停云扬声道,“怕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不认账,我们想出来一个可以让她心服口服的证明方法,不知诸位可愿意配合?”
无情无义的女人·冷慕白嘴角微抽。
您戏还挺多。
下面人群迫不及待地回答:“愿意!”
“好呢,我们想出来的方法是:做梦法!诸位可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想证明你们白日里生活幸福,端看你们晚上做不做美梦,是不是?所以我想听听你们晚上都做什么美梦,确认过后,我才可以让别人心服口服!”
这下青州百姓们没有立刻回复,他们略有些迟疑地互相看了看。
梅停云丝毫不慌,或者说,他们仔细考虑之后的结果,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片刻之后,人群中华稀稀拉拉地想起了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我觉得这个法子好!我平日里经常做美梦,我白天生活也很幸福!”
“我也是!我每晚都睡得香甜,梦里都是我升官发财了!”
“嘿嘿,我也经常做我游历天下的美梦。”
“我不像你们,我胸无大志,我就梦一些世所罕见的美食,吸溜!”
“我白日里总被我老妻训,但是在梦里她从没训过我,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别提多幸福了!”“哎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不好吗!”“哎哎哎别揪我耳朵……”
短短时间,已经有五人说话了,埼玉把这五个人叫上前。这五个人一显露人前,立马就有人认出了他们。
“哎,这不是福满楼酒楼的谢老板嘛!你看她那个胖圆圆的身材,是不是她!”
“那个瘦瘦高高的是高书生呐!他画的山水画可好看了,我家就挂了一副。”
“哈哈哈,那个被娘子揪耳朵的是林大夫吧,早就听说他耙耳朵,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是上月刚结婚的梁小娘子吧?哎哟她跟他丈夫可真是蜜里调油哟!”
“城主幕僚也来了!扎着两条长辫子的,是刘师奶!”
几人的身份都被点明,有的慌张有的镇定,埼玉细细看过去,确信这几人虽然目光有些害羞的闪躲,但却丝毫没有说空话的心虚,见他打量都坦坦荡荡的站在原地。
埼玉想了想也是,他们甚至还没宣布有奖品,这几个人就主动举手了,想来定是对自己有自信的。
他也不再多问,礼貌地对几人问了好之后,便抬首问人群:“其他人是对生活不满意吗?怎么不过来?”
人群又喧哗起来,埼玉努力辨认,才听懂零星几句话。
“小公子,我们对生活满意,但也没有满意到他们那个程度,哪有天天做美梦的,一般都是一觉睡醒啥梦也没做。”
“是啊,是啊,就算偶尔做了美梦,也就记得是个美梦了,具体内容一概忘掉!”
“你也这样啊哈哈哈哈哈,我也是,就记得做个美梦了,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哈哈哈,看来大家都这样。”
埼玉为难地咬了咬唇,这才五个人,比预想中的少很多,接下来的三个人不知从何寻找。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呼。他连忙回头望去,正好见到冷慕白揽住软软瘫倒的惊晓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梅停云急忙上前把脉。
钟离秋和埼玉都不懂医术,但他们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无他,惊晓的脸色实在太差了。初见之时,她就瘦削孱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而现在,皮肤更是惨白发青,嘴唇毫无血色,皮肤也失去了光泽,表面紧绷着。
这实在是,太不好了。
好在埼玉还记得正事,他转过身,对五个青州人解释了两句,便又操持着让人群慢慢散开。等人群散完之后,埼玉带领五个人来到旁边的酒楼里,那里的二楼雅间已经提前被他们定了下来,里面放着准备好的用于记录和画画的纸笔。
五人对于现在的状况有些疑惑,但埼玉的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哄着五人跟他一起进了二楼雅间,又安抚着他们,记下了五人梦境的详细内容。
另一边,梅停云把脉之后,肃声道:“情况不妙。”
冷慕白点了点头,毋庸多言,径自抱起惊晓,带她回到他们所住的客栈。
而在客栈大堂里,他们又遇见了那个古怪的男人。这次几人都无暇关注他,连个眼风都不曾给,就匆匆从男人身边经过。
可是这次男人却在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主动开口:“逆转生机,乃是神域。”
冷慕白脚步未停,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竟直接走了过去。
梅停云亦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寸想娘和钟离秋对视了一眼,最终更了解蛊毒的寸想娘上了楼,留下钟离秋面对着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见几人的停停走走,笑了一下,自语般感慨道:“你们几个,倒是有几分真心。”再抬眼,就见钟离秋正面带怀疑地审视着他。
男人无奈地举起手,“别这么看我,我没有任何坏心,说不定我还能帮助你们,以你们现在的情况难看,最后成功的几率不大啊。”
钟离秋的目光更警惕了一些。
“好好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游弋,是一位,朵觋。”
钟离秋茫然,“朵觋是什么?青州特有的东西吗?”
游弋被她这不讲究的用词噎了一下,而后缓声解释道:“我们这一带将巫师称为朵觋……确实是青州特有的称呼。”
钟离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警惕之色倒是散去了些。
“既然你是巫师,那你都会些什么?”
游弋眯起眼笑了笑,“凡是与神相关的,我都会。”
钟离秋挑了挑眉,“我头一次看到比我还狂的。”
游弋笑笑不说话。
钟离秋的神色却很快就冷了下来,“我没空跟你在这玩交朋友的游戏,我还有事,如果你没有事的话,请恕我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游弋叹了一口气,留下来的这个是最不好沟通的人啊。但他还是喊住了钟离秋。
钟离秋转回身,目光危险地盯住他,“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游弋诚恳地说:“要紧的,是和你们那个流失生机的朋友有关的。”
钟离秋“啧”了一声,倒是并没有否认“朋友”这个身份,也并没有对这个男人如此清楚地知道惊晓的具体情况而感到诧异。
游弋继续说:“我早上遇见你们之后,就卜了一卦,关于你们究竟能不能挽回你们的朋友,答案是——不能。”
钟离秋瞳孔骤缩,她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抬了起来,搭在鞭子的手柄上。
游弋头往后仰了仰,“能先别急吗?听我说完。”
钟离秋声音里裹满寒意:“这种危言耸听的话,没有必要说完。”
说起这个,游弋一瞬间收起所有戏谑的、轻松的、漫不经心的表情,神情空前的严肃,“神的话语,不是危言耸听。”
钟离秋耸耸肩,“尊重你的想法。”
游弋深吸一口气,而后继续告诉她:“你们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们那个同伴的模样,就知道神的话语正在应验,但是……”他话音一转,“你们这些人,很不一般,你们正在影响那个同伴的结局,她虽然仍然在流失生机,但是已经跟之前的状况不一样了。当然,不要庆幸得太早,这个变化仅仅是由痛苦地死去变成不那么痛苦地死去而已,本质上还是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对你们来说。”
钟离秋神色稍微认真了一些,她点了点头。
游弋思索了一下,接着说:“我上午说不能帮助你们,是实话,因为我无法确定自己做的梦是好是坏,作为朵觋,我的梦上达天听,难以用普通的好坏来界定。”
钟离秋再次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游弋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当真,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也塌了下来,一阵疲惫感涌了上来,“算了,你就把我的这些话转达给你的其他朋友吧,能做到吗?”
钟离秋不满道:“这有什么做不到的,你不要小看人。”
游弋不想多说了,他摆摆手,“好的,我知道了,你玩去吧。”
钟离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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