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有了新任务,种地。
“不是,我们怎么过了一晚,又有活了?”
枫桥哼着小曲儿,走在前面,看起来兴致颇高,钟离秋跟在后面,不敢置信地问。
其他人也很茫然。
冷慕白沉默一会儿,说道:“因为我们借住她家。”
“我们为什么非要借住她家?明明刚开始也没有帮我们解毒。”
不等冷慕白回答,寸想娘抢白道:“这个我知道,昨天说过了,因为她想让我们留下来。”
“她想让我们留,不应该是她有求于我们吗?怎么变成我们得给她帮忙了?”
“因为刚开始我们答应她了,用劳动换取帮助。”埼玉说。
“可是她也没帮助我们,为什么我们要劳动?”
“因为我们借住她家。”冷慕白干巴巴道。
得,绕了一圈,问题回到原点。
钟离秋向天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就是爬不出枫桥的陷阱了是吧?
她憋着气,“我们找到那个奸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寸想娘胡乱点了点头,“应该吧。”
“到底是不是?”钟离秋有些生气了。
“啊,”寸想娘回过神,改口道,“我不确定,冷慕白你说呢?”
被点到的冷慕白在两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找到奸细,目的达成,也就可以离开了。”
她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并且知道奸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要撬开她的嘴吗?我们之前用虫子吓她,她被吓成那样,都没有说实话,这次如果抓到了该怎么逼供?”寸想娘问。
冷慕白知道,落日阁里是有一些审讯手段的,她还没有实施过,这次可能得用上了。
这些话她却没有对他们说,而是略一点头,跳过这个事情:“这个到时候再说,先去做当下的事。”
又一次来到湖边,这一次他们终于得以走近,脚再往前踏一步就可以走到水里。
离得近了,能看出来这个湖泊映照着天空,湛蓝,碧波万顷。
可能是由于湖边种了很多树木,甚至湖中心还有一块土地,上面屹立着一棵树,这里的风小了许多,不像在其他地方,烈风割的脸疼。
枫桥早就站在湖边等着他们了。
埼玉看着湖中心那一棵树,若有所思,问她:“你们有人会做船吗?”
枫桥不明就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了然,“没有。”
埼玉不理解,枫桥看了出来,挑了挑眉道:“可能我们觉得,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秘境都要去探索一遍的。”
不再多说,她朝湖边散乱摆着的木桶努努嘴,“你们今天,就挑一点水吧。”
“挑一桶?”梅停云问。
“怎么会,”她蓦然笑起来,转头看向旁边几块田,“挑水把这几块田都浇一遍。”
“什么???”钟离秋惊声叫起来。
枫桥笑瞥了她一眼,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走了。
“我不干!”
钟离秋冲她的背影吼道。
枫桥脸上笑意更深,没有任何表示,溜溜达达走了。
“她真的很恶趣味。”寸想娘中肯道。
“什么恶趣味!她就是个疯子!”眼见枫桥走远了,可是寸想娘还一副没有意识到严重性的样子,钟离秋调转火力,对她咬牙切齿道,“你别试图理解她,她就不是个正常人……”
“没有理解。”寸想娘无奈道。
钟离秋一怔,“那你……”
“我那是随口说句玩笑话,”寸想娘目光一转,看着那些水桶,“不会听她的。”
钟离秋更是愣怔,“我们不挑水?”
“你要挑水?”寸想娘发问。
钟离秋摇头如拨浪鼓。
“那不就是了。”寸想娘恢复懒洋洋的目光。
钟离秋晕乎乎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那我们不干事了?”埼玉懵懵懂懂。
“干呗,随便挑一挑。”
寸想娘双手背在脑后,悠闲走过去,随手拎起一个捅,走到湖边,舀了半桶水,洒向田地里,迸溅开的水珠晶莹剔透,在阳光底下折射出熠熠光芒。
这就结束了?
埼玉目瞪口呆。
“没结束。”冷慕白好似看出了他内心所想,回答道。
随后她走过他身边,拿起另一只木桶,一只手捧着木桶的边缘,倾斜着沉入半截在水里,再拎起来时,里面已经有满满当当一桶水了。
冷慕白却没有像寸想娘那样,立即将桶里的水浇到地里,反而将装满水的桶放在一边,又经过他,重新拿了一只桶,照样子打了一桶水来。
最后才一边拎着一只桶,步伐沉稳向田地走过去了。
埼玉目瞪口呆,对于冷慕白的身体素质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然而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瞬息之间,冷慕白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两桶水已经被她洒尽,她又回来盛水了。
而这时埼玉甚至还没摸着水桶。
往复几次,她已经浇灌了好几趟,埼玉才将将打好两桶水。
于是他对冷慕白的速度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再看看其他几个人,寸想娘也开始了第二趟,梅停云还在泼第一趟的水,就连钟离秋也已经拎着一桶水走了。
他心底升起危机感,发力提起两桶水,勉强支起腿,身子却摇摇晃晃的,能勉力拎两桶水,可是有些艰难。
他知道这暂时超出了自己的上限,可他不服输,他偏要负荷起这两桶水。
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超过上限。从昨天开始,他的目的,不就是超出自己的上限吗?
他憋着劲,一步一步往田地那里走。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困难,也就没有关注他、照料他,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能够坦然接受别人照料的性格,自母亲离世那天起,他就决定要成为庇佑别人的大树。
走到田头,埼玉就发现了这里的土虽然可以长出植物,但是并不肥沃,今天凑近看了,果不其然。
土地干裂板结,种出来的芝麻虽然整齐,却稀稀落落的。
他不知道是播种的人早就知道这片土地缺乏营养,才故意将种子撒得远,还是照常撒种,只有这些长了出来。
纵然缺水,营养也不丰富,可是芝麻的植株高高直直地立着,叶子稀疏,可无不青翠欲滴。
戈壁阳光毒,叶子的颜色是深深的墨绿色,叶片也很厚实,全然不似他在中原一看到的芝麻株。
这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身特性?
这么多全都一齐改变了?
他眼神扫过这一片植株,都是跟他眼面前这株一个模样。
不会齐刷刷地同时改变的,只可能是有人育种。
应该是之前刀子提过的育种大师吧。
他十分欣羡于这些有一技之长的人,不像他,毫无技能傍身。
埼玉早就放下了水,正在学着寸想娘的做法,歪着桶,走过一排植株,均匀地泼下去。
当然,寸想娘没他小心。
好赖撒下去两桶水,其他人还在这片田里忙活,埼玉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们不总是逮着这一块田浇水吧?”
其他人分分提起头。
这些人几乎没什么农耕经验,还不如原来的世家公子哥埼玉,他好歹在冰州玉家的时候,随着母亲经常去乡下庄子里巡视,还住过一段时间,被母亲带着在田地里劳作。
埼玉严肃道:“我们浇的水量足够了,不用继续提水了,再这样下去这片地恐怕会发洪灾。”
“啊哈哈哈哈……”话没说完,钟离秋就放声大笑,边笑边指着埼玉,断断续续道,“洪灾,啊哈哈哈哈……”
埼玉不懂她的笑点,在就他所知而言,田地里水满了不会溢出,只能聚在植物根茎的地方,水多了就会让植物长不起来,甚至直接涝死。
这不是洪灾是什么?
不是所有的大水都是洪灾,只要它们没淹到人,没造成损失,那就不算是灾害。
可如果田地里的水会让植物枯萎,那对植物来说,它就是洪灾了。
他这样据理力争一番,钟离秋也止住了脸上的笑意,“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就换块地吧。”她爽快道。
“嗯。”
冷慕白又打了一趟水,听了他们的对话,本来要往这边走的步伐顿住,调转方向,走向相邻的田地。
埼玉看了看自己两手边空空如也木桶,叹了口气。
他才打了一趟水,冷慕白却是不知道多少趟了。
他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他心里想七想八,手上动作半点没停,即使双手已经有了筋脉拉扯的痛感,也毫不在意,默默重复着打水浇水的过程,同时不忘在估量到一块地的水分足够了之后,提醒其他人。
日头上移,时间来到正午。
钟离秋看到地上没有了一直同手同脚、时刻相伴的影子之后,陡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早上干到中午了!
明明刚开始说的是随便干干的!
她是不是被骗了?钟离秋利刃一样的目光直刺寸想娘。
寸想娘弯腰倾倒湖水,脸上大颗的汗珠滚落,却无暇擦拭,额头上一棵汗珠眼见着滚落到眼睛里,她被迅速眨了眨眼,却已是来不及了。
眼睛被咸咸的汗水腌得生疼,寸想娘再使劲挤挤眼,眼睫毛就被沾湿了,眼前的画面朦胧了起来,不知道是汗水被挤了出来,还是眼泪流了出来。
钟离秋也抖了抖眼睫毛,狼狈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她再也没想过之外的事情了。
不多时,一道身影向他们靠近。
附近都是田地,冷慕白几人所浇灌的几块田都没有人,他们知道这应该是枫桥的田。
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有别人在忙活自己的土地了。
整个上午,他们都是各不相干的状态,直到这时,有个人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矮墩墩的身影,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忙活得怎么样了?”
一看到她,钟离秋就高兴,她愉快地放下木桶,回道:“忙得差不多了!”
“那就去我家吃饭吧?”女人邀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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